托尼在暗区的半空滑了两圈，最后落在地面上。

  还没反应过来，浓重的恐惧毒素就四面八方的朝他扑过来。

  那些有毒气体顺着他战甲的通风过滤系统开始渗透。

  托尼直接就选择了关闭过滤系统，用战甲内储存的氧气。

  这是早有预料的，第一次与小丑交手时托尼就已经知道了这种新型恐惧毒素并不能被过滤。

  战甲内部虽然储存有氧气，但是毕竟空间有限，最多只能支撑一个小时。

  他早就做好准备了。

  入眼是一片灰蒙蒙的毒雾，彼时抬头都已经无法看见头顶的天空。

  这里几乎就像是另一个寂静岭。

  偶尔的时候托尼也会想，哥谭和寂静岭好像也没有太大区别，永远阴雨绵绵，都是充满了怪物，只是寂静岭是真怪物，而哥谭里都是怪物似的人一样。

  走两步就能看见一具尸体，这些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无人收拾。

  这些尸体身上大多都有被撕咬或者拳打过的痕迹，致命伤口少，多半是被殴打致死。

  幸亏哥谭整体气温偏低，还不至于大面积腐烂，要不然光是尸体腐烂引起的瘟疫就足够外面的人喝一壶了。

  “呜嗷——”行了几步，托尼忽然听见野兽的低吼声，听上去像狗，又像是狼，那声音压在喉咙间，冲满了威胁性。

  托尼不想和这些野兽纠缠，选择绕过声音所在的位置继续前进。

  不管是什么动物经过了恐惧毒素的侵害，还能活下去的，一定有很强的攻击性。

  他并不畏惧和这些动物发生战斗，但是时间不够，无谓的浪费不在他的计算范围之内。

  只是他走了两步，还没离那个声音更远，他听见了人的声音。

  那声音在模仿狼的吼叫，似乎是想把对方吓走，但是人和野兽的声音毕竟不同，所以一听之下，托尼就发现了不对。

  暗区里还有人活了下来？

  某种程度上，人类真是看似脆弱却又极其顽强的生命，无论是怎么样的困境，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能坚持活下去。

  再去救人和转身继续去寻找恐惧毒素装置之间，托尼并没有犹豫。

  他转过身，直接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

  不是因为英雄之类的话，只是因为他离得足够近，而且他也有足够的能力去执行。

  所谓的野兽是一群体型较大的野狗，和它们对峙的是五个人，看不清楚样子。

  科技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是作弊一样的存在，托尼想都没想，掌心炮直接爆了领头狗的脑袋。

  野狗愣了两秒，危险的本能让他们哀嚎着逃跑。

  和狗对峙的人不可思议的看着飞在半空之中的托尼，一瞬间爆发出了剧烈的欢呼声：“有人来了，有人来了，是来救我们的吗？超级英雄？蝙蝠侠吗？”

  隔着毒雾他们看不清楚托尼的样子，只能凭本能猜测。

  托尼落在了地上，走进以后才看清楚那些人的样子，三个大人两个青年人，他们手里拿着撬棍——恐怕暗区也只能找到这样的武器了。

  情况和托尼想得有些不同，他们并不是在试图恐吓野狗群，谋求自己的生命，而是在和他们争夺地上的一具女性的尸体。

  托尼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问道：“除了你们之外还有人吗？”

  “有，我们还有二十多人个人。”领头的一个男人敬畏的看着他身上的白色战甲，这战甲显然比暗区现在的科技水平要高的多，只有可能是从外边来的。

  一群人更加期望的看着他：“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托尼没有答

  话，依旧在问道：“剩下的人呢？”

  “在小基地里面，你要去吗？我可以带你去。”

  去看看吧，托尼想，这些人能够在暗区里活下来，必定知道很多。

  而且他们在这么浓郁的恐惧毒素之下生存，一定已经产生了抗体。

  想到这里，托尼眼睛一亮：“等会我需要你们每个人的血液样本。”

  那群人一看他同意了，一个个都喜出望外，忙不迭的点头。

  一边手忙脚乱的要领着他走，一面去搬刚才那个女人的尸体。

  托尼随口问道：“这个是你们的同伴吗？”

  和他走在一起的那个人头领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看似随意的说道：“是啊。”

  他犹豫的那一瞬间被托尼察觉到了，扭过头，眯起眼。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这人所说的小基地外边，其实说是基地，也不过就是一座看起来稍微改装了一点的小屋而已。

  听见人回来的声音，里面有一个女声喊道：“你们回来了，肉带回来了吗？”

  “肉？”托尼停下脚步，扭头问道。

  即使隔着面具，他身上气势也迫得那个人开始发抖。

  扯出一个笑容后，他说：“你是外来人，你不懂，我们这里吃兽肉。”

  下城是哥谭最繁华的地方，有着相当丰富的食物储备……

  “绝大部分食物在混乱的那天就被弄坏了，空气中感染了毒素的食物不能入口。”像是知道托尼在想些什么，旁边有人慌乱的解释什么，“我们没有办法，只有外边来的才是干净的……”

  “闭嘴！”托尼还没有表示什么，这群人中间的领头人就呵斥道。

  呵斥完了以后，他马上转过头来对着托尼说：“我们就只是平常抓点野兽，吃吃肉而已，这么多人总得活着吧。”

  “把那个尸体给我。”托尼冷静的说。

  抱着尸体的是一个青年人，他本来是不愿意做的，但是托尼抬头看他。

  他立刻就把尸体放了下来。

  托尼走到了旁边，玛利亚扫描。

  他原本以为这人是死在野狗口中，但是玛利亚检查的结果却是死于撬棍。

  野狗可没办法使用撬棍。

  他摸了摸尸体上的口袋，然后从中间掏出一个警官证。

  哥谭警局一直在尝试让人进去救人，但是进去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现在托尼知道进去的那些人在哪里了。

  托尼忽然想笑：“你们一直靠着吃人肉活着。”

  他不该问一群人在一个没有食物，没有希望的地方要怎么活下来，但是他忍不住。

  “是兽肉！”那个首领一瞬间怒火中烧，愤怒的对着托尼说道。

  人鱼症候群。

  一种心理疾病，多数是发生在遭遇了海难的人身上。那些人漂泊在海上，为了生存下去，以同类为食，但是因为无法接受自己吃的是人，而坚持说那些人都是人鱼。

  就和这些人一样，坚持自己吃的是兽肉。

  布鲁斯不会想看到自己的城市变成这个鬼样子的，不会。

  托尼转过身，无论他原来怎么想，他现在没办法看着他们。

  外面的人一直尝试着进来，这些冒险进来的人都是为了去救这些困在里面的人。

  而他们却被那些人给杀掉了。

  他们已经说了实话了，暗区的食物是被污染的，暗区的人也是被污染的，只有外边来的才是干净的。

  “你去哪里？你不是来救我们吗？”

  “那些人也想救你们，我不想落到那种情况。”托尼冷漠的说，他飞上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人。

  他该怎么

  责备他们呢？人到了这种情况下做出这样的选择仿佛变成了理所当然了。

  【这群人已经废了。】从那次梦境以后，托尼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绿眼睛的自己，本来以为他已经消失了，但是此刻他再次出现，并对着他说，【就算你现在让他们活了下来，未来他们也会成为杀人犯的。你知道，动物园的野兽一旦尝到了鲜血的味道，工作人员就只能选择——嘭——】他做了一个开枪的手势，然后笑嘻嘻的说，【杀了他们，因为他们再也不可能变好了。】

  【你也该杀了他们。】

  “我不会杀了他们的。”托尼没有继续理会那些人，他转头飞向半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去寻找小丑留下来的装置。

  他觉得愤怒吗？意外的是他居然觉得非常的平静。

  因为，人本来就是这样的不是吗？

  【我还是觉得你该杀了他们的。】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巷里，托尼停了下来，离他不远绿眼睛的他说道，【毕竟让他们得救，那些死去的人该怎么办？而且，布鲁斯也不想看到这些吧，你把他们杀了，蝙蝠侠就永远不会知道暗区里还有这么种事情了，他只会知道，恐怖病毒扩散以后，暗区里就死完了人。】

  “玛利亚。”托尼忽然喊了一声。

  【是的，托尼。】

  “氧气耗完了吗？你是不是已经改成了过滤系统？”托尼询问道。

  【是的，托尼，我刚才向你汇报，但是你没有听见。】

  【托尼，托尼，托尼，你真是越来越像我了，到这种情况下依旧能这么冷静，或者说冷漠。】

  奇怪的是，托尼真的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愤怒和恐惧，那怕他现在吸收着无法过滤的恐惧毒素，他也不觉得恐惧。

  他就只是觉得很可笑而已，因为他本来就是知道人性是什么样的。

  托尼忽然抬起手，掌心炮对准小巷尽头。

  如果又是那群人的话，他就杀了他们算了。

  但是出现的确实一个他怎么也没想到的人——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捂着鼻子，但是实际上他的鼻子处有着小型魔法驱散空气中的恐惧毒素。

  他看见托尼，眼睛一亮：“你也在这里啊。”

  “你来这里做什么？”看见他的第一眼，托尼并没有觉得开心，反而防备的往后退了一步。

  康斯坦丁仿佛没察觉到他的防备，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叼了一根在嘴巴里，含含糊糊的说：“来看看什么情况。”

  “你是来看看地狱是什么样的吗？”托尼冷笑，“地狱就在你脚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