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作者:静辞      更新:2023-07-29 08:51      字数:4196
  平常那么古板守礼的一个人, 也不知道这撒娇磨人的功夫和谁学得,完全把握了精髓。

  他以前最讨厌撒娇黏人的女人,做作的要命, 但他家小朋友撒起娇来还挺可爱的。

  程昀弯腰把她放在沙发上, 苏鸢抱着他怎么都不肯撒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不是不想要, 是……”

  苏鸢只模糊听到不想要三个字, 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眼角一滴滴往下滑落,她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说话时殷红的唇瓣若有似无滑过他的下颌:“我不好吗?”

  程昀按住她的手,大拇指指腹摩挲着她晕红的眼尾,嗓音暗哑答非所问:“莞莞,你很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

  外面霓虹闪烁, 屋内灯火通明,他抱着她, 心跳有片刻的失控,被他压制在内心的情感不受控制的破土而出,最终又硬生生止住了,她太好了, 而他糟糕到了极点,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别哭了,我没生气。”

  苏鸢伸手抹了抹腮边的眼泪,嘟囔道:“没哭。”

  “好好好,没哭没哭。”程昀半拥着她倒了杯温水递到她的唇边, “渴吗?”

  她咬着杯沿像小猫一样小口小口啜水, 十分文雅,程昀抿了抿干涩的薄唇, 等她喝够把剩下的半杯直接灌入口中消火。

  然后草草帮她稍作洗漱抱回了自己的房间,苏鸢大约是感觉热,扯了扯身上的连袖衫没有扯下来,不高兴的皱了皱眉,踢掉程昀给她盖的被子,从身后环住他的腰,试图找到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睡觉,唇瓣隔着衬衫贴着他的后背。

  程昀身体紧绷成线,单薄凌乱的白衬衫贴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略显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黑眸墨染般暗沉:“真拿你没办法,乖乖躺下睡觉。”

  “冷……”

  苏鸢哼唧了几声,程昀偏身半抱着她用手指理了理凌乱的长发轻轻托着她的头放到枕头上,她呼吸慢慢变得平缓,一会就沉沉睡着了。

  程昀顺势躺在她的身边,无可奈何的笑笑,每次把火勾起来都不管灭,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这一觉睡到了次日10点,程昀是被接连不断的手机铃声吵醒的,苏鸢翻了个身往被子里缩了缩并没有醒,他伸手捂住她的耳朵,闭着眼睛接通了电话:“什么事?”

  ……

  对于程宅这个地方程昀生不出一点的好感,如无必要,每月例行公事的报道他都想省了。

  李叔帮他打开车门:“少爷,你可算来了。”

  程昀清爽的短发乱糟糟的,苍青色的羽绒服搭配胭脂红衬衫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给死气沉沉的程宅增添了一抹生动:“人呢?”

  “在客厅……太太陪着。”

  程昀面色瞬时就有些不好看,冷哧道:“她不在医院陪着程清让,跑回来瞎凑什么热闹?”

  程家守旧,固执的遵循着嫡系为尊的传统,对程清让这个半道认祖归宗的私生子很看不上,直至程、江两家联姻程清让在江昭昭的支持下创办华岳才让他的地位在程家发生了质的改变,毕竟江家的背景在那里摆着,没人开罪得起。

  这些年华岳生意越做越大,确切而言s市的首富仅代指程清让不代表程家,可有些人显然搞不清状况,把华岳理所应当的当成自家产业颐指气使,程昀想不明白他们的优越感到底来自于什么地方。

  程昀摇着手中的车钥匙踢开虚掩的木门,客厅里人很多,七大姑八大姨,叔叔伯伯远方表侄,面熟的没有几个,陆一曼眼圈红红的低垂着头站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旁边听训,沙发上翘着兰花指喝咖啡的几个女人不时帮衬几句,人人艳羡的程太太做成她这样也算一种本事。

  “我们程家的事还轮不到你掺和。”程昀啪的一声把车钥匙丢在茶几上冷冷睨了陆一曼一眼,“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陆一曼面无血色的上楼收拾程清让的必备衣物,程昀瘫在藤椅上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道:“程清让即便死了也轮不到旁人来分家产,你们是不是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错误偏差?正好大家都在,我郑重声明一下,我,程昀,是程清让唯一且合法的遗产继承人。”

  程老太太保养的很好,手腕上戴着通透如水的翡翠手镯,穿着宽松的香云纱旗袍,整齐精致的盘扣处压着一串颗颗浑圆泛着温润光泽的珍珠项链,花白的头发微卷,描着细细的柳叶眉,满目矜傲:“程清让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对长辈没有一点礼数,程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奶奶,我陈述事实而已。”他脱下身上的羽绒服丢在椅背上,自顾自开了一瓶82年的拉斐,“敢问诸位,主人不在,你们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是什么礼数,恕我孤陋寡闻。”

  和苏鸢待在一起久了他耳濡目染也学会了咬文嚼字,程老太太不悦:“你不思进取,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我说你几句你还有理了?”

  江昭昭未婚先孕,与程清让的婚姻仅维系了十个月,与程家人的交集非常少,江家大小姐作天作地所有人都选择了无条件的包容忍让,程老太太高高在上了一辈子被这个名义上的儿媳压了一头就算了,可她眼看着她最看不上的程清让依仗江家的势力成为程家的掌权人,心里别提多膈应了。

  恰好程昀不争气,浑身上下没一点好,隔三差五总能搞出惊天动地的大新闻,媒体不敢报道,碍不住程家这帮人背地里吃瓜消遣,人生的乐趣不就在于幸灾乐祸吗?

  程昀摇着高脚杯中的拉菲喝了一口又吐了出来,程老太太鄙夷的避了避,他用衬衣袖口抹了抹嘴唇,眸光阴鹜:“我叫你一声奶奶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奶奶了?我花的是程清让的钱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没有搞清状况,这里是我家,华岳和你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程清让理论上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真搞不懂你哪来的底气在我家瞎逼逼,要点脸成吗?”

  “程昀!你说得这叫什么话!”

  “就是,反天了也没人管管,外面因为你把我们程家说成什么样了。”

  有人打圆场:“程昀,大过年的,给老太太说几句吉利话拜个年认个错,这事就算过去了,长辈出于关心唠叨晚辈几句,这不是应当的吗?”

  程昀被他们吵吵的头疼,捏了捏眉心,平常他连江致周的面子都不给,程清让由着他败家玩乐也得不到一个他好脸色,这群乱七八糟的人哪来那么大面子,他们严重高估了程昀的耐心值。

  “说够了就从我家滚出去。”

  他扬着下巴,眉梢上挑,满是不屑,近乎刻薄:“奶奶,你看不上程清让,看不上我,可那又如何?程清让就是比你的亲生儿子有出息,你们程家像蛆虫一样攀附着华岳知不知道要脸这两个字怎么写?

  还有你那个留学英法引以为傲的孙子,背地里的肮脏事暂且不提,麻烦你转告他等有时间把睢园赊欠的帐结了。亲兄弟明算账,没有吃喝嫖赌的命,就别学我吃喝嫖赌的病。”

  程老太太被他气的浑身发抖,旁边的人也开始坐不住了,程清让毫无征兆的住院养病,华岳错综复杂的人员调度成了每个人关心的问题,毕竟这关系到他们每个人的切身利益,人人都想趁势控股华岳。

  没有人把程昀这个纨绔放在眼中,即便他接替了程清让的位置暂理华岳,也不过是个任人摆弄的傀儡。

  这群人精太过精于算计反被程昀直截了当的奚落堵的哑口无言,程昀就差指的鼻子骂程老太太恬不知耻了,杀鸡儆猴,间接打了所有人的脸。

  “奶奶,你放心,往后我保证与你们老死不相往来,彼此眼不见心不烦。”

  话说到这份上,谁也不会继续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纷纷收拾东西走人,连虚伪的客套都省了。

  江家人和程清让对程昀的纵容简直达到了毫无底线的地步,没人敢明面上得罪他,大多数人都选择了缄口不言明哲保身,说到底程家的太子爷有足够肆意妄为的资本。

  程昀身体后仰,长腿搭在茶几上闭着眼睛,他继承了江昭昭与程清让的所有优点,无可挑剔的五官,俗艳的衣服也被他穿出了高级感:“程清让的八面玲珑我学不会,以后别tm在我面前摆长辈的架子,你们不配。”

  程老太太气得咬牙切齿,精心描画的妆容随着她的表情动作显得有点狰狞,旁边人搀着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她恶狠狠的剜了程昀一眼不忿的出了程宅。

  李婶收拾着桌子上的茶杯:“少爷,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你要饿了,我去给你做几个菜。还是你想去医院看望先生?”

  “我不去碍他的眼了。”程昀躺在藤椅上舒展了一下筋骨,“看不出这帮人有把程清让气进医院的本事,到底怎么回事?”

  因初三程清让需临时飞去美国洽谈合作项目,每年不可避免的家庭聚会被提到了初二,人多口杂,也不知道几个人背地里奚落侮辱程昀的话怎么就被程清让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他一口气没顺上来直接晕了过去,把所有人吓了个够呛。

  程昀表情漠然的喝着酒,程清让顶着不光彩的私生子身份,有个懦弱无能的母亲,娶了个任性刻薄的妻子,唯一的孩子一无是处带给他永远是无视难堪,倾注所有心血的华岳在他死后的某一天有可能还会被挥霍殆尽。

  自己努力把一切做到尽善尽美终究摆脱不了可笑荒唐的人生,程昀想,程清让即便是死也会死不瞑目的。

  虽然他并不认为别人说他几句能把程清让气进医院,那个人冷心冷情,几乎没有人没有事能牵动他的情绪起伏。

  李叔说:“少爷,太太说她忘记拿先生以前的病历了,在书房的第二个柜子里,你能不能上去找找?”

  “她还能干什么。”

  程昀讥讽了几句,不情不愿的去了二楼书房,中规中矩的装修,各种书籍文件分门别类摆放的整整齐齐,宛若一个小型图书馆,他拉开金丝楠木书架上的抽屉,胡乱翻了一通,并没有找到什么病历,反而找到一沓旧照片。

  照片上的江昭昭每一张都是笑着的,明目皓齿,美得惊心动魄,原来她是会笑得,程昀脊背抵着书架颓然的坐到地上,指腹摩挲着照片的边角,心脏疼得抽搐,

  程昀隐隐约约听到哭泣的声音,他尝试着动了动手指,照片散落了一地,好像有一双手把他拉入永无休止的黑暗,耳畔是腕表精密器械转动的轻微噪音,他听着听着那些规律的音调慢慢变奏成了他熟悉的旋律。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案《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

  实验男神季俞矜贵自傲、冷若冰霜是陶桑最不喜欢的类型,偏偏校园贴吧名为“这就是爱情……”的帖子让她成了季俞的官方认证cp,图文并茂,有理有据,条理清晰,如果她不是陶桑本人她都要信了。

  帖子持续连载了整整三年,陶桑作为季俞强制性绑定搭档成功被蛊毒洗脑。

  右脑:“我的理想型温文尔雅,幽默风趣……”

  左脑:“不!你喜欢季俞,你喜欢了他整整三年,你怎么能移情别恋呢?你忘了你们曾经看雪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他是你男朋友!”

  “是……是这样吗?”

  校庆晚会,季俞在人群中牵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凑在她的耳边问道:“女朋友,觊觎你三年,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开我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