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机会了。’

  卫茂现在才开始相信游悦是真的查到了藏在幕后的她, 只是对方到底是怎样查到的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总不可能是在她身上装了摄像头。卫茂对着这九张图片仔细回忆着这些到底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一张一张想过来，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身上竟然已经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

  门口砸门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 只不过这一次随之而来的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

  “茂茂，你在里头都呆了多久了，好了没有啊, 孩子要上厕所憋不住了啦…”

  “……”

  门外的中年妈妈一边抱着自己的孩子哄一边大力的敲门，小孩子的眼泪仿佛跟不要钱一样, 一边嚎一边流, 可是即使是弄出来这样的大的动静厕所里的人也都还是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就在中年妈妈急得团团转准备再次锤门的时候，厕所门猛地一下被拉开了, 这样的猝不及防让她高高举起的手扑了个空。

  “你要上厕所？”卫茂的语气不是很好, 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僵硬, 显然是已经表情管理失败了…右边的手里还握着屏幕微亮的手机, 可能是因为捏得过于用力而显得指节有些发白。

  从她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所有的细节都在告诉别人，她现在心情真的非常不好。

  可是这样的细节对于朴实的中年妈妈来说等同于看不到。

  没有人知道卫茂在厕所里发生了什么，又做了些什么, 中年妈妈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家的孩子放了下来将她往厕所里推，同时还没忘记关心一下眼前的卫茂：“茂茂你在里头呆了这么久都没有出来，是不是便秘了啊？”

  她在厕所门口站了这么久都没有听到厕所冲水的声音，不是便秘是什么？

  卫茂被噎得没话说。

  低着头默默回到了饭桌上，可是大家对于她的回来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原本属于她的位子上还是一个空空的碗和一双孤零零地筷子, 卫妈妈甚至都没有想过要帮女儿盛一碗饭。桌上的菜肴已经被吃了个七七八八，也不知道大家是饿死鬼投胎还是因为什么…所有的细节被卫茂无限放大又放大，她感觉自己似乎突然间在被全世界针对。

  所有的人都在朝她释放着恶意，这是世界没有人希望她好。

  这样想着，心里那一点阴暗的恶魔仿佛被忽然释放了出来。

  在座位上坐下来几乎没有两分钟，她忽然又猛地起身将身后的位子后撤弄出了非常大又刺耳的动静，惹得桌子上的人不得不都朝着她这边望了过来——只是这一次脸上的表情更臭了，活像是在场的人都欠了她的钱一般。

  “卫茂，你干嘛？”陪着客人喝了几杯酒下肚的卫爸爸嗓门不由得大了点。

  可是这么大的声音听到卫茂的耳朵里感觉就像是在呵斥她，更加激起了她心里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心：“吃不下，不吃了。”

  她臭着脸离开了餐厅，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了，将门重重的关上之后然后反锁。

  由于力道过大的原因墙壁上的墙灰甚至还掉下来一两点，可是这样的木门也并没有能够完全隔绝外面大厅里传来的叫喊声，似乎是被当众下了面子的卫爸爸不开心了，心中那点关于男人的自尊涌了出来。

  吵吵闹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从外头传进来，不过没多久又消失不见了，似乎是被同桌的邻居劝下了。

  房间里开始安静起来，可是这样的安静却让卫茂觉得更加心慌和焦躁。

  她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双眼发直地盯着面前是已经合上的电脑，脑子里开始不受控制的出现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她在想着，三个小时的时间到底还剩下多久。

  游悦微博上说的没有机会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真的就没有机会了，还是说只是说出来唬人的而已，虽然到目前为止对方发出来的东西还没有多么露骨…她是指，如果对方能够那得出手的只是这一组图片而已的话，那么事情似乎还并没有达到特别糟糕的地步——卫茂在犹豫着要不要给游悦打这个电话。

  这时候心中似乎有一点可以称之为后悔的情绪在慢慢涌出来。

  卫茂认真的想了想，如果当初自己和游悦是真的好好做朋友而不是在背后使绊子的话…那么现在自己是不是已经抱到了一个比其它任何金主都比较有用的大腿。

  可惜没有如果，已经做过的事情现在去后悔的话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她深吸一口气，身子微微前倾将面前的电脑盖打开，电脑被唤醒了睡眠模式之后又回到了盖上之前的微博界面，这时候再刷新的话这条微博已经升到了另一个热度了。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打开了评论，不出意外的…有各种各样女星的名字在评论里出现，不得不说网友们破案的能力太厉害。

  卫茂在热评第三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大名，理由是有人扒出图片上女人穿的衣服曾经卫茂在机场图里穿过的那一件，甚至连细致的对比图都截出来了。

  但是这个提名也只是被赞到了热评第三而已。

  在她头顶上还有两个无辜的女明星躺枪，不过这一切都是网友们的猜测而已，大家只把这当做等待过程中的一个乐趣，反正时间一到的话谜底就会被揭晓——这个营销号也还因此涨了不少粉丝。

  卫茂不知道别的被提名的女明星看到这样的评论之后是什么感觉，愤怒亦或者是不屑，反正她从打开电脑到现在为止，心里从头到尾都只有恐惧感。

  是一种被人掐住命脉却无能为力的恐惧感，这种感觉是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来的，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不能动弹，对方明明可以轻易地将她弄死可是却来了一场类似于死亡倒计时的游戏——卫茂似乎开始渐渐明白游悦每隔三小时发表一次这样预告的目的了。

  不过就是想要让她一直处于极度的恐惧和崩溃中，活生生的承受着临死前每一秒的折磨。

  若是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古时候的‘凌迟’吧。

  这时候她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慌乱了起来，再也没有心情去思考游悦手里到底还有多少实质性的证据了，没有功夫去深究对方到底是如何得知自己和曲凡的事情。卫茂慌慌张张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冷手脚冻得僵硬了的缘故还是因为过于慌张，以至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然后又急急忙忙捡起来，也是到了此时此刻卫茂才发现自己通讯录里面似乎根本就没有游悦的电话号码。

  两个人已经决裂到这种程度了。

  在好不容易辗转找人问到了游悦的电话号码之后，打过去却是留言信箱，她那一颗怀揣着最后一点希望的心霎时间凉了大半截——为什么呢？

  游悦明明说，打电话好好道歉好好说话就可以的，为什么现在打过去的话根本就是关机呢，为什么游悦站在云端之上拥有了所有最好的一切，却一定要和这样的卑微的她为难呢？

  手里的电话越握越紧，卫茂觉得自己几乎要将它捏碎。

  卫茂的心里此时此刻有好多个为什么想要问出口，可是当事人根本就不给她这个机会，也根本不知道她有给自己打过电话…或许游悦根本也不想要知道。

  因为对于游悦来说，想要伤害她的人就是敌人，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所以对卫茂这样的人，即使是对方跪在她面前痛哭流涕她也不会心软。

  可是强烈的求生欲并没有让卫茂就此放弃，虽然现在联系不上游悦本人，但是她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有经纪公司和经纪人的艺人，虽然她这样一个刚刚出道的新人对公司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可是事情如果闹大的话对嘉云娱乐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想到这里，她仿佛是找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卫茂将陈贺的电话号码从通讯录之中翻找了出来——

  而陈贺这时候人早就抵达了京城，身为一个娱乐圈人，她眼睁睁看着游悦以一己之力平息了这次‘包养’风波，而至于之后对方做的那一系列事情他显然也是不知情的，不过只要不闹到他头上，游悦想要做什么事情他都已经随意了。

  从前对方还只是小明星的时候自己管不到，现在更别提背景曝光之后…陈贺懒得管也不想管。

  所以他现在也是吃瓜大军的一员，跟着网友们一起猜测着游悦要曝光的这个女星到底是谁，卫茂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呆在自己在京城租下的小公寓里好好地做着头发护理，顺便洗头。

  “喂？”

  陈贺腾出一只手将手机放在肩膀上用脸夹住，一边对照着镜子往自己头上已经不太多的头发上抹着霸王洗发水。

  听说这款洗发水能生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