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作者:李秋琅      更新:2023-07-29 13:10      字数:4044
  阿宁回去的时候, 姜知南已经泡好了一盏热茶。

  茶香浓烈醇美, 顺着茶壶缓缓溢出, 闻着便叫人觉得心旷神怡。

  但此时此刻,姜知南的心底却完全不能平静。

  阿宁出去已经有好一阵了,如今天色都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雪也堆积起了一层又一层,可她却依旧没有回来。

  姜知南几次都想出去迎她,但最终却还是因为自己的逃犯身份只能止步于窗前, 默默盯着窗外的景物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随即便有一人推门走了进来,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气和冷风,以及零星的几簇雪花。

  是阿宁。

  姜知南有些欣喜的转过身去,刚想问问她到底怎么样了, 这么久究竟去做了些什么。

  可话还没问出口,她便突然注意到阿宁的耳朵好似受了伤, 尽管此时已经被包扎了起来, 却还是能看到从内里渗出的血迹。

  姜知南见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连忙快步来到阿宁面前一脸担心的问了句:“你到底怎么了, 是谁将你伤成了这样。”

  “没事。”阿宁摇摇头,抿着唇并不言语,模样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姜知南叹了口气,叫下人拿来了麻布和伤药,重新帮她包了一遍。

  这期间阿宁一直坐在椅子上老老实实的任她摆弄自己, 简直乖的不像话。

  姜知南包完了伤口,随即便又拉来一张凳子坐在她面前,柔声继续询问因果。

  阿宁答非所问,只说自己好疼,非要姜知南伸手抱抱她。

  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和充满了哀求的语气,怎么可能叫人狠下心来拒绝她的要求。

  姜知南叹了口气,向前一步伸出手去一把抱住了她,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轻声安慰了好一会。

  系统在脑海里笑了起来,说她现在跟哄小孩似的。

  “是啊。”姜知南点点头,片刻后又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好像也不全是。”之后她道,“你见过有哪个小孩儿会成天晚上如狼似虎的没完没了吗?”

  “你说的对……”系统应声说,继而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似乎是意识到了姜知南的不专心,阿宁微微挑了眉,随即又把头埋在了她的怀里,撒娇般的叫她摸自己。

  姜知南应着,将那只放在她背上的手收回来放在了她的头上,一下一下的轻抚着。

  每一个举动都叫阿宁感到开心极了。

  半晌后阿宁终于满足了,总算轻轻启了唇,打算回答姜知南的问题。

  但她却并未说真话,就只是说自己同孙晋一起出去办了个案,然后在抓捕歹徒的时候不小心被咬了一口,一不留神受了伤。

  她这言辞其实并不真实,要是让别人说了,肯定不会被信服。

  但阿宁演技却向来完美,再加上这么绘声绘色的一说,还真叫姜知南有些相信了。

  “你没骗我?”姜知南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孙晋来找你只是因为这事儿?”

  “不然呢?”阿宁笑了笑。

  “可我还……”姜知南皱起了眉,心底依旧带着万千疑惑,可还没等她问出口,便已经被阿宁扑到床上去了。

  “你干嘛!”姜知南嚎了一句。

  “继续进行中午没做完的事呀~”阿宁这般道,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

  阿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次折腾起她来竟然格外的上劲。

  姜知南几次都想跑,眼泪流了满脸,眼角和鼻尖都红了起来,被欺负的泣不成声。

  “别哭。”阿宁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轻轻吻去她脸颊上的泪水。

  淡淡的咸味在舌尖弥漫开,无论是她的声音还是那甜腻的气息皆叫阿宁止不住的沉沦下去。

  明明是个味觉失灵的怪物,却能感受到属于自己爱人的味道。

  就连阿宁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世间万物她都是用舌去感受的,却唯独只有眼前的这个人,她用的是心。

  阿宁不由得勾起了嘴角,附在姜知南的耳边止不住的道着我爱你。

  每说一句心底的罪恶感便不由得加深了几番,毕竟……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或许会伤害到她爱的人。

  可她却没有别的办法。

  想到这里,阿宁的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

  姜知南几乎被这人折腾了一整夜。

  完完全全的体力透支,尽管身体还在回应着她,但思绪却已经渐渐模糊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雪好像停了,天色渐渐明亮起来,有一缕淡淡的阳光顺着窗缝倾洒而入。

  阿宁终于停下了动作,动作轻柔的为她盖好了被子,柔声哄着身边的人睡觉。

  姜知南累的不行,很快便睡了过去,哪怕是睡着了也还紧紧攥着阿宁的手。

  阿宁俯下身去吻在她的额头上,片刻后轻轻收回自己的手,整理好衣襟快速洗了漱,之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雪堆积了很厚的高度,气温有些冷,风很大。

  阿宁委派不少人守在门口,之后便命人准备了一匹骏马,向着江恒口中的那个城隍庙赶去了。

  那庙坐落在一个并不算起眼的地方,虽说名字听上去非常恢弘伟岸,但其实却是个面积并不算庞大的小庙。

  当时兴建起来也不过是些王权富贵的一时兴起,等兴头一过也就被搁置了,多年都不再有人去祭拜过。

  那江恒或许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这种地方。

  阿宁这般想着,加快了前行的速度,在晌午之前赶到了庙里。

  那庙里黑乎乎的,窗子破了洞,门框腐败破损,里面蛛丝横生,真真是破败到了极致。

  但阿宁却注意到庙里的佛像却很干净,虽说大体上也染着风化的痕迹,但相比于其他物件来说,可真是整洁到不止一星半点。

  就连佛像前面甚至还摆着几盘供品。

  有人?

  阿宁愣了愣,随即就下了马,握着腰间的佩剑缓缓踏入了庙中。

  庙中安静极了,只有属于自己的脚步声在响彻,听上去甚是恐怖。

  “打扰了。”阿宁仔细的环视了四周,见并未有什么危险后便朝着那几樽佛像拜了拜,随即开始去寻自己要找到那个东西。

  庙中可以藏东西的地方并不多,阿宁找过一遍后,又开始去摸索墙上会不会藏有暗门。

  就这么找了一会儿后,她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呼吸。

  那呼吸明显就并不是属于自己的,在如此安静的庙中听上去难免更加渗人,宛若一包炸.药,忽然就在阿宁的耳边炸开了。

  阿宁心下一沉,连忙快步向旁侧跳去,与此同时抽出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她见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突然有个和尚打扮的人就这样默不作声的出现在了自己身后,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

  阿宁观那和尚个子很高,身形细长,穿着一身破旧的袈裟,手中拿着串平淡无奇的佛珠。

  更叫她觉得惊奇的是,那和尚的脸竟然被毁了容,不知是怎么回事,皮肤上也遍布着数不清的剑伤和疤痕。

  阿宁见状不由得皱起了眉,手中的剑也逐渐捏的更紧了。

  “这位施主。”没想到那和尚竟然主动同她搭了话,“您可是在找些什么?”

  “没有。”阿宁抿唇道,始终提防着他,“我只是进来看看。”

  “您说的恐怕并不是心里话。”那和尚闻言扬起嘴角来笑了,“古有无事不登三宝殿之说,更何况是我这间破庙,若不是为了什么,像您这等尊贵之人,又怎会无故而来呢。”

  还真是一下就道破了阿宁的心底所想。

  见那和尚心里跟明镜似的,阿宁也就不打算再和他兜圈子,干脆直接道出了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您可认识江恒江太守。”她这般道,声音很轻,带着试探。

  却不曾想在自己话音刚落后,那和尚竟是微微变了脸色。

  “并不相识。”片刻后,他启唇吐出这样几个字来。

  一个刚刚还在说自己编瞎话的人,这会儿竟然也同她一样的撒了慌,还真是叫阿宁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她轻咳一声,也不管那和尚到底愿不愿意听,干脆来到他身边坐了下来,轻声道:“我想您或许是忘了,晚辈这就同您讲讲那人,看看您究竟能否记起来。”

  那和尚摆了摆手,不想听,眼底带着一抹拒绝。

  阿宁不管这一套,直接将江恒贪污的事与最近他被抓进了天牢,儿女也跟着一起遭殃的事一并说了。

  她发现在自己说完这些事情后,那和尚的表情好像有些痛苦。

  “这次您想起来了吗?”阿宁又问。

  那和尚还是摇头。

  “可江太守却并不是这么说的啊。”阿宁看他还是不肯承认,干脆拿话激他,“我去牢中审问他的时候,他清楚的和我提起了这里,还说叫我来此地取什么证据呢。”

  “你,你是?”听到这话,那和尚突然转了头,表情有些慌张。

  “一品御史应宛嫣。”阿宁眯起了眼,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气息,“同时也是江太守的女儿,江语安的心上人。”

  “所以说……那个证据对我而言真的很重要。”她这般道,逐渐逼近了眼前的和尚,“您若是知道些什么,还请尽早告诉我吧。”

  “佛家,不是向来讲究渡己渡人吗,既然如此,您不妨渡渡我。”

  ……

  姜知南睡醒的时候闻到了一阵特殊的味道。

  像是谁在烧香一样,那香味儿源源不断的扑进她的鼻腔,叫她不由得皱起眉头来咳了几下。

  就这么咳了一阵后,身旁似是有谁走了过来,轻轻递给了她一杯水。

  “谢谢。”姜知南感激的道了谢,随即便睁开眼睛坐起了身,打算将那杯水接过来喝几口。

  谁知当她一睁眼时,看到的并不是阿宁亦或是她的那些手下,而是……江成轩。

  竟然又是他。

  姜知南被吓了一跳,再将视线向四周投去时发现眼前并不是自己的那间屋子了,此时此刻她正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慌吗?

  好像也有点慌。

  怕吗?

  其实倒也并不怎么怕。

  自打那次江成轩闯入了阿宁的府上杀死那么多人却唯独没有杀掉她后,姜知南便知道这人其实并不想要她的命。

  这次应该也一样,把她弄到这么个地方来,或许又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这样想着,姜知南抬起头来看向了江成轩的脸,与其对视着。

  不知怎么,她突然觉得眼前的江成轩状态好像不怎么对,脸色同之前相比明显要苍白许多,嘴唇也没什么血色,身形也要更加瘦削,好像害了什么病一样。

  “二哥……”姜知南轻轻启了唇,刚要叫他,却见眼前的江成轩突然弯下腰去咳了好一阵。

  等他再重新直立起身体的时候,姜知南从他的唇边看到了一条非常明显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