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作者:堰桥      更新:2023-07-30 00:10      字数:3570
  苏熠辉从朔州逃出, 凫水过了一条河,眼见完颜兀著的马队追到,她靠着石头掩护,扒拉掉了身上的赘物,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就是苏熠辉本尊的样子出现在完颜兀著的对过。

  完颜兀著在河对岸叫道:“苏熠辉,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轻车简从,进入大金的地界。”

  “那是你我一起打下的辽国的地界,我想来看看!”苏熠辉落寞地说了一句之后, 朗声道:“完颜哥哥!小苏今日再次说一声永诀!”

  完颜兀著心头一震,问道:“你说什么?”

  苏熠辉苦笑一声道:“我自作孽, 命不久矣!能在这个时候, 再见哥哥一面,也算是运气。跟你说一声今生不复相见!”

  完颜兀著立马大叫道:“你胡说什么?”

  “我染了不治之症, 想临去之前走一走,当初为此流过血的地方。并不奢望能见哥哥一面,没想到, 也许是老天的安排, 让我能见哥哥最后一面。”苏熠辉哽咽的声音对着完颜兀著说道:“哥哥, 别了!”

  说完转身上了马,策马往前。完颜兀著心头大乱,一边想着什么叫永别,一边想着这个混账什么时候说过真话, 自己被她骗地还少吗?等反应过来,再蹚水过去,追了苏熠辉到了雁门关下,苏熠辉已经进了雁门关。

  完颜兀著停在朔州等着细作给发来消息,得亏这里离开汴京不算远,看到细作来的消息,竟然是苏熠辉得了花柳?!这个货竟然得了这个病?他这些年攻入城池,睡了多少女人都没有中招,居然他就得病了?简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而且说是可能是比较严重的一种,可能已经发作了。

  代州城里,苏熠辉拜会过韩老将军之后,交流了一下云州、朔州这一带的情况,让老将军一下子如找到了知己,他知道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但是没想到她竟然摸清了金国的布防并且给了非常详尽的策略。然而没有两天就一病不起。她也不让人再请医延药,只有两个身边的心腹照顾着她。

  韩老将军的儿子,韩家二将军过来亲自探望,被赵喜挡在外边道:“我们爷不见任何人,您也知道我们爷自认为一身姿容谪仙,如今落得此等下场,他也不想让任何人见。所以才离开汴京,他也没想着能回去。”

  听见里面的人喊:“赵喜!”

  “爷!”

  “多谢老将军厚爱,能死前见一面老将军,已经是熠辉之幸。熠辉狂妄自大,不知轻重,才得此下场,不敢让人复见,只望掩面而去。望将军见谅!”苏熠辉如此说道,不甘却又无奈的死意,让人听了悲凉。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夜晚,完颜兀著潜入了代州,找到了苏熠辉在代州城府衙的住所,居然被他摸了进来,他听见里面声声的咳嗽。他推开门,听见苏熠辉道:“赵喜!给我倒杯水!”

  他借着月色,给苏熠辉倒了一杯水,走到她的床头,递给她,苏熠辉边咳嗽,边仰头一见完颜兀著,呆愣愣地不再接他手里的杯子,拿着手遮掩起自己的脸来,完颜兀著看见她红肿加上苍白,一粒粒溃烂的脸。道:“你怎么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不要看了,好吗?我不想见任何一个熟人!让我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死了不行吗?”苏熠辉道:“你走啊!”

  完颜兀著知她对自己的皮相十分的在意,如今成了这个鬼样子,定然难受异常。他一下子如鲠在喉,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直说见了她一定要宰了她,但是见到现在的这个样子,不用宰,她也要死了,一下子心头难受地胸腔都要抽紧。

  “完颜哥哥,你走吧!这是大周的地界。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一个一国之君,出了事,不值当。”

  “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脑子呢?要睡女人,什么样的没有。在金国我给你备上几百个,任由你睡,你都不睡,居然去睡那种脏货?苏熠辉,你……”完颜兀著没有办法说下去。

  “哥哥,这样不好吗?小苏好歹也是英年早逝了。你也能睡得安生些了。”苏熠辉说道。

  “不好!”完颜兀著只觉得自己心头难受,再也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苏熠辉笑了笑道:“原想那一日,至少自己不是这个鬼样子,能给哥哥道个别,你又何苦偏要过来。”

  “爷!”赵喜进来,看见完颜兀著,被苏熠辉叫道:“别出声。”

  “是!”

  “完颜哥哥,快走吧!”苏熠辉说道。

  完颜兀著叹了一声气,也知道这是韩家军的大本营,快速地离开。等他离开,苏熠辉坐了起来,拍了拍手道:“赵喜,明天咱们可以收工了!尸体弄好了么?”

  “放心,乱葬岗上弄好了!等下拿进来,明天就出去烧了!”赵喜说道。

  苏熠辉说道:“一切完美!”

  刘昔见到赵喜和赵乐哥俩的时候,看见的是他们捧着一个白色的瓷坛,他一下子也没有办法接受,那个活蹦乱跳的苏将军已经死的实事,赵喜边哭边说道:“我们爷不想让人见到他最后的模样,一断气就让咱们给他烧了!”

  刘昔难以自抑地闷声流泪,他道:“陛下,要是知道,不知该如何伤心!”

  赵喜心里呸了一声,他们家主子都不在乎,他要在乎个屁。

  刘昔接着所谓的苏熠辉的骨灰回京,还没有到京城,消息已经进了京城,刘昔的下属,请见柴徵,柴徵正在书房跟两位相公议事。

  “陛下,苏将军他,病死在代州!刘大人接了他的骨灰回来。”

  听到这个消息,柴徵眼前一黑,一下子撑不住倒在了地上,李茂传太医,戚易掐人中,直到太医过来扎针,柴徵才醒来,才睁开眼,道:“他怎么会死?!他是苏熠辉啊!他怎么就能死呢?他出去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陛下,保重龙体,不可伤心太过。”李茂看着柴徵伤心欲绝的模样,劝慰道。

  柴徵靠在罗汉床上说道:“太师,你不懂!朕在那个小破院子里,一个人吃着一碗面疙瘩,他走进来跟朕说,要带我回来,朕觉得那可能吗?朕一意孤行,被完颜兀著挂在杆子上,等死的时候。他不顾生死地冲进刑场,乃至被完颜兀著拿住,打地死去活来,朕那个时候恨死了自己,恨不得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死,还累得他成那样。他后来跟朕说,不怪朕,心软不是个坏事。朕以为已经到了绝路上,是他抽了朕的耳光,告诉朕她明白朕心中的绝望。太师,苏熠辉于朕,不仅仅是救命恩人,那是恩同再造。”

  李茂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这等生死情义,恐怕不是他能多置喙的。

  柴徵从接到这个消息开始,不吃也不喝,枯坐到了夜晚,居太后听见了消息,连忙进来,对着他说道:“官家,无论多么伤心的事情,都要保重龙体。苏将军是人死不能复生,官家不可毁了自己的身子。喝两口参汤!”

  柴徵也知自己是一国之君,总要撑着,接过参汤喝了两口,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入眠,熬到了早朝时分,惨白着一张脸上了朝。听到这个消息的朝臣纷纷跟他说,让他节哀,可他怎么节制自己?他没有办法告诉自己,苏熠辉已经没了。那个混账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眼前了。

  想起那个混账临走的一晚,分明就是和他来诀别的,他竟然没有感觉出来,柴徵的心紧了再紧,疼了再疼,无论御医开什么安神汤,养心药都没用。

  苏熠辉比刘昔早一日回到京城,直接进了国公府,从此她就是赵家五娘,赵澜。

  赵老将军坐在她的闺房,看着她一身裙装,在那里啃着瓜道:“你知不知道,官家都要被你弄死了!”

  赵澜仰头看着赵老将军道:“我没弄他,我怎么弄他了?”

  “听到消息当口就晕倒,这两日上朝难掩心痛之情,听说只是喝些参汤,吊吊神。你这不是要弄死他,是什么?”赵老将军说道。

  赵澜垮着一张脸看着老将军道:“那怎么办?都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咱们总不能拆穿吧?”

  “拆穿是不可能,只是我觉得,小五,你作妖作地过分了!天下间再也没有一个人会像官家那样,把你放在心尖上。捧在手心里了。”赵老将军说道:“你这是自己在作掉自己的姻缘,为了所谓的什么浪迹天涯,什么小狼狗小奶狗。你作吧,你总有一天要后悔。”。

  “我不后悔,我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去放弃我经营了很多年,才实现的目标。”赵澜对着老将军说道:“我也不可能因为他是柴徵,他对我有好感,我就可以为了他放弃自己,做一个没有有姓无名的赵氏。更不可能为了他,把自己交给一个不可知的未来,每天在宫里等着他临幸,然后给他生孩子,最后坐等人老珠黄。他是皇帝,注定要有三宫六院。我是赵澜,更是苏熠辉,注定人生是海阔天空。我和他,如同天上的飞鸟和海里的鱼,可以相望,不可相守。”

  她不是心里一点点都不在乎他,如果不在乎,这次她不会去金国,去摸清布防,如果不在乎,她也不会听见老将军说这些话的时候伤心难过,不过这些都抵不过她的理智,她的目标,为了这种事情放弃自己的目标,不可能,她为自己而活。

  赵老将军从来没有说得过自己的女儿,这一次也没有能够说过,他很无奈,气得回了房间胡子抖了三抖,对着老妻说道:“我们怎么生了这么个混账?”

  赵老夫人一下无言,却觉得女儿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为什么他赵翰有姓有名,而她就是一个赵夫人,女儿那么出色,为什么一定要给人藏在后院?

  作者有话要说: 小苏,终于死了哈!你们高不高兴,开不开心?柴徵心疼,是不是很high。你们都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