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作者:红尘滚滚      更新:2023-07-30 00:37      字数:3493
  时尉也不是故意卖惨什么的,只是话赶话说到了。

  “不过想象还挺怀念的,那个时候时纺比现在还小呢,在一进被窝就喊冷,死死地要把我抱住。现在不了,小姑娘长大了,没以前粘人了。”

  “纺纺现在还不粘你吗?”

  “和小时候比起来没那么粘了。大概也是因为我一直不让她跟着的原因吧。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总觉得她烦人。不管干什么事情都要跟着我都要学着我。而且我是男孩子,纺纺是女孩子,每次我出去玩带着她都要被人笑,次数多了我就不带她了,一直把她扔家里。”

  时尉原以为这些记忆已经快被自己忘干净了,但是话出口后,那些在记忆最深处的东西又被翻了出来。

  “现在不烦她了?”路远之起了兴致,把微微起身把下巴放在时尉的胸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现在哪里是我能决定烦不烦她的!”时尉委屈地说道,“小姑娘现在可不得了了,觉得自己长大了,是大人了,我多说几句还嫌我烦呢。我还没干什么呢,她就开始嫌我粘人了。也就缺钱了想从我这里要零花钱了,才装模作样地夸我几句好哥哥。”

  路远之笑得脑袋都偏了:“活该!”

  “小时候时纺多听话啊,脾气又软,也不知道这些年怎么长的,别看她人小,但是跟个大炮仗似的,一点就炸。上次我还听我妈说呢,这么大点的小孩就敢拿着砖头和初中的男生打架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不是跟你一模一样吗?”路远之一边笑一边。

  “我才不这样呢!”时尉在路远之的头发上撸了一把,“我从来都是谋而后动的,如果胜算大,比高个头高一个头的都敢冲上去,要是胜算不大,我才不做挨打的亏本买卖呢!”

  “所以你就背后阴人是吧?”

  时尉拉下脸,想要装个深沉,但嘴角还没拉到位,自己就先笑了。

  “话要说好听一点,什么阴人,那是他们技不如人!”

  路远之笑得喘不过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么好笑,明明没有什么可以笑的地方,但大概是这样的氛围让人太过安逸了,那些绷紧的神经一下就放松了下来。

  “时尉……”

  “嗯?”时尉把被子拉了上来一些,又把两边往身后压了压,大概是笑了一阵让身体散发出了热气,这会已经没那么冷了。

  “谢谢你。”

  时尉愣了一下,然后翻身将路远之压在身下:“好端端的又谢我什么?”

  两人额头顶着额头,呼出的暖气交织在一起,因为空气是冷的,喷在对方脸上的时候,甚至是湿哒哒的。

  两人挨得太近太近了,以至于路远之只需微微撅起嘴就能碰到时尉的嘴唇。

  “啾~”路远之动作迅速,几乎是下一秒就从时尉的怀中跑走了,被子一卷,顺利地把自己裹成了茧。

  时尉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心跳有些快:“远之,我们要不要……”

  “不要。”路远之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不愿再出来脸颊上的温度蔓延到了眼睛里,把眼眶都给热红了。

  时尉看他把自己裹那么紧,怕他把自己憋到了,伸手去拉被子:“我什么也不干,你快点出来。”

  “我睡着了。”路远之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我不闹你,快点出来。”时尉曲着指头配着音在被子上敲了敲,“咚咚咚,路远之乖乖,把被子打开——”

  路远之以讯而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了手,两个巴掌一下拍在时尉的脸上,将他捂得严严实实。

  “好了好了,不闹了,再闹被子里就真的没有热气了。”时尉将他揽着一起躲进了被窝里。

  这会两人倒是不冷了,就是脸烫得厉害,路远之小小声的说:“幸好你不是姑娘,不然我都要被抓进去了。”

  “为什么?”时尉震惊。

  “流氓罪啊……”路远之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时尉:“……”他想起来了,这时候流氓罪还没被废除呢。

  这时候人们对待男女之事还是很避讳很保守的,有点避之不及的意思,连结婚都得临时发个小本子让人偷偷看着学。但说来也奇怪,进入千禧年后,人好像一瞬间就变得开放了起来,大街小巷的都有当面接吻了,

  时尉上辈子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社会风气开放,他自然也受了影响,不觉得恋人之间亲个嘴算什么,但对从小长在这个环境的路远之来说,就有点……那什么了。

  “不怕不怕,被人抓到了我就说是我犯了流氓罪。再不行就陪着你一起进去。”

  路远之被时尉这种哄孩子的态度逗笑了:“真被人抓到了也判不了,放心吧。流氓罪得至少是一男一女才行,我俩男的,而且已满十八周岁,构不成流氓罪。”

  “那就让我再亲一口?”时尉就逗他,“你都亲我两次了,怎么说也得让我来一次吧?”

  路远之臊得不行,翻过身将脸朝下,闷声闷气地说:“我睡着了。”

  “睡着的人才不会说话。”

  “时尉,你还睡不睡了?!”

  时尉怕路远之把自己烧坏,不敢再逗他了。

  于是两人便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春节工厂会放假,但是放的并不多,年三十开始放假,大年初三开始上班。时家的店面向的人群就是工人,所以也要等到大年三十才要休息。

  时尉和路远之都没什么意见,这时候娱乐活动并不多,与其在家闲着没事干,不如多帮忙干点活。

  后世的人总是多过年没有年味,过去是多么多么有意思,但现在的年也就那样。大伙还挣扎在温饱线上,一年到头能在除夕这天晚上多增加一碗肉菜已经是天的的幸福了,尤其是对工人家庭来说,过年只要放假,那心里就比什么都要来得高兴。前几年过年还不放假呢,上到厂长下到门卫全部得照常上班,没有过年放假这一说。

  至于农民同志嘛……虽然不需要下田,但手里紧巴巴的没有钱,过年开销又是一大笔,高兴归高兴,肉痛也真的是肉痛。

  年三十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只是多了外头一阵又一阵的鞭炮声。

  时纺挂了几天水,蔫巴了几天,但在见到一袋子的烟火炮竹的瞬间,时纺什么病都好了。撒丫子就跑出去疯,肉对她的吸引力也一下小了许多,任凭时妈妈在后面这么喊也不知道回头。

  路远之乖巧地跟着时妈妈身边帮她择菜洗菜,时尉和时爸爸在那里看着锅里的肉丸,一下少一个一下少一个,把时爸爸气得够呛,挥着长筷子把时尉赶走了。

  时尉也不嫌自己讨嫌,又蹭到了路远之这边,笑嘻嘻地拿起一只皮皮虾:“我帮你一下洗呗。”

  “这可不够你偷吃,全是生的。”路远之看了他一眼,说道。

  “谁说我准备偷吃的?!”时尉理直气壮地用屁股给自己挤出了点位子,两大男人挨着一张小板凳,就只能占个边边。

  “尉尉,你那手是怎么了?自己再去搬一张板凳不行吗?非要跟远之挤!”

  “不用不用。”时尉拿起剪刀对着皮皮虾唰唰唰地剪,“这么一点我一下就好了。”正月里的皮皮虾最是肥美,但边边角角的全是刺。

  今年家里人多了,时妈妈兜里有钱心情也好了,就买了一盆子的皮皮虾回来。

  但皮皮虾好吃归好吃,就是扎嘴。

  时尉和时纺虽然都是吃着皮皮虾长大的,但年年都要被扎上几次,所以在煮之前就要把两边的壳剪掉一些。

  买回来的皮皮虾还是活的,巴掌那么长的皮皮虾活力十足,刺人的劲儿也不小,路远之没干过这样,第一次直接就下手抓,时尉眼疾手快地把他的手给抓住了。

  “过来过来过来——”时尉拉着他赶紧起来,“这皮皮虾厉害着呢,你这样直接用手拿,它尾巴一弹,就能在你手上留下好几道血印子,必须得带上手套才行。

  路远之还没见识过这东西的厉害,闻言便好奇地看了它们一眼。皮皮虾的外表很有欺骗性,既没有螃蟹吓人的大钳子,小脚看着也是装饰品。但它的身上满是倒刺,尤其是身体两侧出头的边角,不仅分布着小刺,而且还很锋利,像把长刀上嵌了十多枚锥子。

  时爸爸时妈妈天天要洗好多菜,南方的冬天不好过,要是天天直接洗手很容易生冻疮,所以家里加绒的橡胶手套有好几副。

  时尉戴好了抓起一只给路远之做示范,结果第一次就翻车了,皮皮虾蜷着的身子猛地一下往后弹,时尉没准备一下就松了手,灰色半透明的壳在时尉的手套上留下了四条长短不一的划痕。

  路远之看着时尉,时尉也看着路远之。

  “咳,我是给你演示一下它的厉害!”时尉狡辩道。

  路远之没有拆穿他,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然后继续看着。

  时尉硬着头皮又抓了一条,这次做足了准备,手里的力气用得很大,没让皮皮虾再跑掉,但是剪的时候却笨手笨脚的。

  “行了行了,你还得远之演示什么?我要是等你弄完再煮,也不用吃年夜饭了!”时妈妈一点不客气地把他赶走,自己上手抓一只,咔、唰、唰三下收拾好一只,动作不知道比时尉麻利了多少。

  “你们俩吃去玩一玩吧,这里没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去看着点纺纺,咳嗽还没有好,别让她又把嗓子喊坏了。”

  时尉拉着路远之灰溜溜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