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作者:闻回      更新:2023-07-30 03:56      字数:4233
  从沈凌山的住处回来, 在车上, 封溪的手一直被沈绪放握着。

  他穿休闲的灰色polo衫和黑色西裤, 却一点儿都不显老气,格外儒雅矜贵。

  封溪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百无聊赖地滑手机,感觉手心有些出汗了, 想抽出来,刚动了两下就被握紧了。

  “出汗了,难受。”她小声喃喃。

  沈绪放低头看她一眼,然后把后排的空调温度调更低了。

  封溪默了默,脑袋从他肩膀上移开,正色道,“我觉得你有点粘人。”

  沈绪放不置可否, 声音淡淡的,“这样不好吗?”

  “不太好。”封溪调整了角度, 头靠向窗户那边,举起手机继续看, 漫不经心地说,“你没听说过距离产生美吗?”

  “距离产生的不是美。”沈绪放面不改色,“是隔阂。”

  他说着,低头看了一眼, “所以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到我房间?”

  封溪没想到话题跨了那么远,刷着微博呢,突然一愣, “我不搬。”

  “可以。”沈绪放气定神闲,“我搬过去也行,正好你那间房更合适,有露台,卫生间也大一些。”

  不知为什么,在他说卫生间更大的时候,封溪脑袋中蓦然浮现出一些少儿不宜的场景,沈绪放把她抱在洗手池上坐着,两条腿夹着她的腿,手撑着洗手台,直勾勾地盯着她。

  属于男人的荷尔蒙气味往鼻腔里钻,而她因着没由来的想象,怔怔地红了脸蛋儿。

  沈绪放眸色深,看她一眼就琢磨出了什么,似笑非笑地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封溪回过神,慌乱中眼睛落向别处,“你也别搬。”

  沈绪放:“为什么?”

  “我想......”封溪神情糯糯,声如细蚊,“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不是矫情的人,如今和沈绪放的关系也算确定了,彼此心里都有对方,又名正言顺,过上夫妻生活是早晚的事儿,只不过她刚认清自己的感情,又没有恋爱的经历,总觉得似乎循序渐进的关系更踏实一些,所以总想着再等一等。

  沈绪放神色未变,松开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声笑,“我开玩笑的。”

  转眼八月就过去了,封溪正式升入大四。

  大四的课程很少,有时一周都去不了一次学校,她乐得清闲,上午睡懒觉,下午直播,晚上和沈绪放吃饭,偶尔跟乔一心或者阮沁出去逛逛商场或者超市,生活有滋有味。

  而周肯自从上次劝她考虑离婚以后,像是真的在给她时间一样,半个月都没有联系过她。

  封溪每天按部就班地直播,偶尔会有粉丝过来追问周肯的近况,她说不出来,只解释他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

  除此之外,她最近的涨粉速度倒是挺快,许是经历了之前那段纷纷扰扰的高曝光时期,不少网友对她的id耳熟能详,顺藤摸瓜地找了过来,当然了,不管粉丝有多少,礼物榜第一的位置始终是那位肉包子打狗大哥。

  这位大哥也是位奇人,平素并不常来,一来便是大手笔的礼物,像完成任务一般,撒完钱就走,来去如风,十分神秘,在鱼吧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讨论帖。

  托他的福,封溪的直播收入十分可观,每月都能提成五位数,偶尔流量高时,甚至能拿六位数。总而言之,她那栋小房子的房贷已经不算什么问题了,而且,每个月还能余下不少钱,寄给城东福利院的院长。

  给孤儿院捐钱是从大二那年开始的,封溪跟阮沁一起参加学校青年志愿者协会的活动,每个周日下午去城东的福利院陪小朋友们玩耍,教他们画画或者唱歌。

  起初,封溪并不知道自己跟那家福利院有什么关系,毕竟当初问及自己的身世时,封正渊说得是从临市抱的,领养手续合法合理。后来去的多了,跟院长奶奶多聊了几次,她就袒露了自己的身世,可没想到的是,院长说她刚来临京不到三年,封溪被领养的时候,她就在临市的福利院任职院长。

  这实在是很奇妙的缘分了,因为封溪当初被领养时不足周岁,在福利院待的时日不长就被封正渊夫妇抱走了,所以院长印象不深,彼此对过时间以后才知道,原来他们在二十年前就见过了。

  如果没有这段缘分,封溪可能还不会起什么心思,可当初收容她的人就在眼前,她没忍住,问了自己的亲生父母。院长说她不记得,查了资料后才发现她是半周岁时被一名超市售货员捡到送过去的,警察查过报案信息也没人丢孩子,没办法,她就在福利院住下来,直到被封正渊抱走。

  封溪当初也只不过是提了一嘴,让院长帮她留心找一下过去的档案,包括后来谁去探望过她诸如此类,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捐款全是自愿的,起初她收入低,每个月省个几百块钱,攒半年汇去,后来做了主播,收入不稳定,但这么多年的爱心汇款有多有少,从来也没断过。院长感念她的好心,这么多年倒也没放弃过帮她留心。

  可封溪从来也没有过寻根的执念,她始终相信人跟人之间有命定的缘分,虽然她不能理解他们的遗弃,但对于这段缥缈的亲情血缘,她向来看得很淡。

  做善事,积善德,这是她给自己定下的要求。

  这段时间,沈绪放过得倒并不是很休闲。

  原投资部总裁是他表姑父,因为年轻时父亲沈辉不理事,爷爷适当地放权给了有能力的亲戚,这位表姑父在盛际待了十年,原先可能还算勤勤恳恳,忠心不二,可人的地位一高,离权力中心越近,野心也就越来越大。

  尤其是当老爷子退隐之后,沈绪放掌权,不少人都看不上他这个毛头小子,以为欧洲的酒店规模扩张得如此迅速是乘了城建的东风,与他的个人能力没什么关系。许多人不服他的领导,这位表姑父就是其中之一。

  沈绪放颇费了一番心神,才把这位表姑父笼络过的那些董事争取回来,慢慢架空他的权力,不动干戈地解决,是他的最终目的。

  那天,他刚结束一场董事会议,回到办公室发现顾辰与坐在他的办公椅上,捧着手机打游戏,两条腿还交叉着,不知天高地厚地架在了桌子上。

  沈绪放走过去,二话不说拿文件夹的脊骨敲了他腿骨,不耐烦地说,“滚开。”

  顾辰与捂着小腿,哀嚎着跑到沙发上坐下,抱怨他,“朝我发什么火?又不是我要抢你家公司。”

  沈绪放兀自坐下,松了松领带,没抬头,直接问他,“你来干嘛?”

  “来观摩一下已婚男人的生活状态啊。”顾辰与说着,故作可惜地砸吧砸吧嘴,“看来沈总并没从婚姻中得到滋润啊,火气这么大,怎么,嫂子也没帮忙灭灭?”

  沈绪放随手抄起一只钢笔扔过去,“你没屁放了?”

  顾辰与堪堪躲过,笑着问,“说真的,你们怎么还没去度蜜月?”

  沈绪放抬眼,想说什么,抿抿嘴又咽了回去,“忙完这段时间再说。”

  “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小沈。”顾辰与揣了一个抱枕在怀里,语重心长地劝,“我可听乔一心说了啊,你俩结婚前没什么感情基础,本来就是俩陌生人凑到一起了,你还不多拿出点时间陪陪姑娘,人怎么跟你交心啊?光想着持证上岗可是不行滴。”

  他这话是冲着教育沈绪放多关心家庭去的,却歪打正着解了他一时的心结。

  蜜月还不能落实,主要是因为夫妻生活还没落实,而夫妻生活迟迟落实不了,也许就是因为他们走了捷径,跳过了恋爱的步骤,直接进入了婚姻。

  到底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生活经验不够,恋爱经验为0,有踟蹰犹豫也不意外。

  “年轻人,多出去玩玩儿,约会约会。”顾辰与说着,不动声色地道出了他此行的目的,“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俱乐部lol比赛,带上你老婆一起呗。”

  沈绪放那天晚上有场饭局,实在推脱不掉,就没有回去吃晚饭。

  将近十点钟才到家,在前庭换鞋时就听到了客厅的电视声,封溪斜躺在沙发上,脑袋下面垫了两个抱枕,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薯片,眼神停留在电视上的一档旅游节目上。

  看到沈绪放,她眼也没抬,随口招呼了一声,“回来啦,吃了吗?”

  “吃了。”沈绪放怕身上的酒味儿熏到她,先上楼洗了个澡,换身干净的家居服下来了,封溪还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

  沈绪放走到她脚边坐下,因为晚归莫名有些歉疚,眼睛瞥到沙发边还放着一双凉拖,把她的脚抱进了怀里,轻声责备,“秋天凉,以后在家换棉拖鞋穿。”

  封溪没在意,挥挥手,“刚刚洗澡的时候穿的。”

  “晚上吃了什么?”他又问,“没吃饱?”

  封溪两只手并用,拍了拍薯片袋里的碎末,“没,这袋快过期了,你又不吃。”

  沈绪放:“......怎么我给你的底气只是吃快过期的薯片吗?”

  “我不勤俭持家——”封溪吃完最后一口,含糊不清地说,“万一以后你没钱出去花天酒地了怎么办?”

  沈绪放一怔,被她噎了也不恼,轻扯嘴角看她,封溪刚洗的头发半干不干,凌乱地铺在抱枕上,侧脸在顶灯昏黄的照射下,鼻子娇俏,一扁一扁的小嘴也可爱,眼睛虽然在看向电视,可眉头轻轻拢起,一看就是在暗暗生气。

  沈绪放不接话,只看着电视问,“你也想去北欧旅行?”

  “只是觉得极光好看。”封溪淡淡地说。

  “那我们蜜月可以去雷克雅未克看极光。”

  封溪这才把眼神移向他,默了默,看样子是想开口怼他的,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又憋了回去。

  她坐起身,不客气地把脚从沈绪放怀里抽了回去,端起茶几上的可乐喝了一口,喝碳酸饮料的快乐是无法比拟的,封溪拧上瓶盖就像有了勇气一般,白了沈绪放一眼,“不去。”

  沈绪放身体不动声色地往前倾,伸出食指,轻轻地勾走了她嘴边的薯片残渣,在并不亮堂的沙发上,声音低沉地贴近她耳边,呵出的热气敏感,封溪的心跳蓦地错了两拍。

  “我没有花天酒地。”如此暧昧的姿势,他却说了这句话。

  封溪一时不知是羞还是急,一把推开他,“那你一回来就上去洗澡换衣服,还不是怕我闻到什么女人的香水味,看到你白衬衫上的口红印?”

  沈绪放笑得欢乐,“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你少岔开话题!”

  “今天晚上是和公司的董事吃饭,没有女的,哦不对,有一个女的。”沈绪放说着,音调渐渐提高,瞥见封溪明明在意却故作无意的别扭模样,又轻声笑,“不过是人家夫人,都五十多岁啦,香水我是没闻到,口红嘛,似乎也没涂。我回来先洗澡是因为怕酒味儿熏着你......怎么,还要吃醋吗?”

  封溪神情略松,而后推了推他,“你少自恋了,谁吃你的醋?”

  沈绪放把腿从地上抬起来,盘坐在沙发上,笑着说,“小狗吃醋。”

  封溪不理他,又躺了下去。

  沈绪放重新把她的脚抱进怀里,看一眼电视,想起白天顾辰与的那句“持证上岗是不行的”,话糙理不糙,他咳了咳,轻声问,“明天有时间吗?”

  “干嘛?”

  “顾辰与要在他那夜店办一场英联联盟对抗赛,鲨鱼俱乐部很多成员参加,邀请你了,你去不去?”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