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咻——啪叽——”

  子弹的啸声打断了软萌妹子的思绪。

  她把目光从白泽的脸上挪开，看向下方。

  只见那几颗子弹准确无比地击中数块还沾着血肉的生骨头，将它们击得粉碎。

  碎片炸开，洋洋洒洒地往下坠落。

  “哇…”软萌妹子惊叹出声，看向白泽的眼神充满敬佩。

  白泽完全没有在意软萌妹子的目光，垂着眼睫，把枪还给她，不紧不慢地教她：“不用怕，瞄准它们的脑袋，干脆利落扣扳机。”

  白泽眼皮微掀，视线扫过软萌妹子通红一片的虎口，漫不经心地说：“射击的后坐力太大了，你在虎口上垫着点衣服。”

  白泽一说，软萌妹子马上看向自己的右手，这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虎口被震得几乎要裂了，疼得钻心。

  软萌妹子冲他点了点头，有些敬畏地伸出双手接过枪，深吸了口气，把枪架上，乖顺地把过长的袖口挪到虎口上垫着。

  眼睛重新凑到瞄准器后，聚精会神地瞄准目标

  “咻——”

  第一颗子弹打偏了，擦着怪物的耳朵，落在了遥远的虚空。

  软萌妹子沮丧的叹了口气，想到泽爷的鼓励，不过片刻，又打起精神来。

  不气馁不放弃，再接再厉。

  “咻咻——”

  子弹接连射出，有的落空了，有的射进了怪物的身体。

  终于，有一颗结结实实地钉进了某只面目狰狞的怪物的脑袋。

  软萌妹子一脸兴奋地看向身侧，开心地喊了一声：“泽爷，我打中了！”

  “我不怕了，可以打怪物了！”

  “我好厉害！！我…”

  话音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白泽已经离开了那个位置。

  离软萌妹子最近的肥宅听到她的声音，高高兴兴地转头看向她，胖乎乎的手努力伸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鼓励道：“可以啊…有潜力！继续加油！”

  “生活就像海洋，只有意志坚强才能到达…哎你怎么不理我？”

  软萌妹子压根没听肥宅的絮絮叨叨，猫一样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巡了一圈，发现白泽又窝回了座椅里，目光懒懒地看向另一边的窗外，只留一个挺拔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肥宅又凑近了些，委屈巴巴地说：“妹子，你理一下我嘛…好孤单啊嘤嘤嘤…”

  贺宇扯住肥宅的后领口，一把拎了回来，一脸“慈祥”：“大兄弟，如果你不想孤单一个人…”

  “叫声爸爸，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肥宅：“……”

  “噗哈哈哈哈…”软萌妹子笑得花枝乱颤，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再次看向窗外。

  充当武器的骨头被尽数击碎，怪物们赤手空拳，不能腾空，又逃不开，最终抵不过从天而降的枪林弹雨。

  空荡荡的荒野上经历了一场压倒性的，惨烈的屠杀。

  尸骨遍野，血流成河。

  一时间变成了修罗场。

  随着最后一只怪物缓缓倒下，这次的打boss终于落下了帷幕。

  众玩家纷纷自觉的把步枪收好，以免走火。

  荒野上刮起一阵冷风，撩起众人的头发，满头冷汗被风一吹，乱糟糟的思绪倏然平静。

  一身热血也终于凉了一些。

  被杀戮血腥充斥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

  陆容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哑着声音说：“与魔鬼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魔鬼。”

  “这是我拍上一个电影时，印象最深的话。”

  “现在，我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深意了，在亲身经历过杀戮后。”

  “一开始很害怕，但现在，我竟然觉得杀怪物…杀的有点爽。”

  陆容的这些话说得暧昧模糊，切身体会的玩家们却都听懂了。

  贺宇沉吟片刻，弯腰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情深：“兄弟，我第一次进入副本的时候，也和你一样。”

  “一开始都不习惯杀戮，但这只是游戏，就算再真实，也是假的。”

  “何况，我们还要守护这个游戏里的普通人不是吗？杀掉它们是最有效也是唯一办法，我们是和正义并肩作战的人。”

  这个vr游戏，太真实，也太可怕。

  他们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棋子，连“主神”的意图是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安静的白泽忽然侧头看向陆容，注视着他的眼睛，缓缓道：“如果没有坚定的信念，强大的内心，很容易在vr世界里迷失自己，走上歪道。”

  “走上歪道的人，最终也会走向毁灭和死亡。”

  “只要守住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你就还是你自己，不会被同化成怪物。”

  这一番话正好戳中了陆容的心窝，他心里一酸，眼角瞬间就红了，用力点了点头。

  在一边旁观的纪鸿影和纪绯夏再次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懵逼”二字。

  纪鸿影：“他们在说什么？”

  纪绯夏：“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可能他们傻了吧。”

  ……

  夜渐渐深了。

  薄云游走，天空中没有一颗星星。

  伤痕累累的直升飞机掠过沉寂的天空，带起一阵呼啸。

  周围很寂静，机舱里却很热闹。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肥宅侧头看向窗外，艰难的凹了一个自以为很帅的造型，伸出胖乎乎的食指，撑了撑并不存在的眼镜框，表情严肃：“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基地里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和主楼的距离拉得越来越近，透过通透的玻璃幕墙，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空荡荡的楼道，办公室。

  陆容饶有兴趣地勾起一边唇角，笑着问他：“请问这位…发福·尔摩斯有什么高见呢？”

  肥宅家境好到令人发指，生性开朗，是一个真正没有自卑的人，并不在乎别人调侃自己的身材，反而被陆容逗得笑了起来。

  他敛起笑容，故作神秘：

  “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不止这个基地没有人，就连周围几栋建筑里，也没有人。”

  肥宅清了清嗓子，声音仍旧有些干涩：

  “建筑里面亮着灯，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不，别说人，怎么能连一具尸体都没有呢？”

  “真邪乎。”

  肥宅说完，众人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陆容也收起了吊儿郎当的表情，正色道：“可能是紧急疏散了？”

  颜荼摇头：“丧尸潮爆发，对于没有武器的平民来说，最安全的办法应该是封锁。”

  “刚刚情况紧急，没来得及观察下面的环境。”

  西装大叔在现实里是个成功企业家，对这个情况表示有话说：“也许工作人员和科研人士躲在了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地下室，或者职工宿舍。”

  纪鸿影叹了口气：“希望吧。”

  纪绯夏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会没事的。”

  纪氏集团是猫眼石生命基金会的大股东，严格来说，基地里的工作人员也是纪氏集团的职工。

  身为游戏中的npc，身为集团的继承人，纪家兄弟是这堆人里头唯一真心实意，担心职工生死的人。

  忽而起了一阵风，面前几栋灯火通明的建筑在荒野中矗立着，莫名让人觉得阴森无比。

  仿若志怪故事里出现的海市蜃楼。

  踏入一步，就再无归路。

  贺宇搓了搓手臂上泛起的鸡皮疙瘩，下意识看向白泽：“泽爷，你怎么看？”

  在经历各种险象环生的境况后，团队中领导者的身份，早就在无形中由贺宇交付给了白泽。

  白泽抬手解开箍住下颌的固定带，把头盔摘了下来，随手搁在一边，修长瓷白的手指捋了捋简短清爽的头发，漫不经意地应了一声：“降落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头盔解下后，他的脸暴露在暖光下，没有一丝遮掩，五官英俊到极致，有些张扬。

  耀眼到令人不敢直视。

  明明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高中生，身上却有一种让人不敢靠近的恐怖气场。

  肥宅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八卦道：“泽爷，你在现实世界里，也是明星吗？”

  白泽摇头：“不是。”

  “你是不是傻？”陆容长腿一伸，踢了踢肥宅的腿，“泽爷如果是圈里人，我怎么会不知道？”

  “不过，泽爷你要不要考虑出道？就冲你这颜值，肯定能红。”

  软萌妹子一脸兴奋地说：“泽爷要是出道，那肯定是国民男朋友…”

  “喂喂喂…”肥宅戳了戳软萌妹子的手臂，揶揄道，“泽爷还没成年。”

  软萌妹子脸一红：“那国民崽崽…”

  女白领眼睛一亮，握住软萌妹子的手，声音沙了也要努力发声：“呜呜…那我一定要做妈妈粉…”

  白泽：一脸懵逼jpg.

  就在话题越来越歪的时候，机舱里响起了机长的声音：“飞机即将降落，请各位系好安全带。”

  耳麦已经重新交给了纪绯夏，他对着耳麦，和机长说：“机长，你们就在这里等我们吧。”

  机长：“收到。”

  直升飞机缓缓降落在基地的草坪上。

  十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鱼贯而出。

  草坪灯像忽闪忽闪的萤火，昏暗的灯光打在绿色的草上，阴森非常。

  到处都是黑暗，还有一些观赏性的绿植，郁郁葱葱的一片，除了脚下，根本看不清楚远处。

  他们排成一列，分别走在白泽的两侧，脚步坚定地从昏暗的草坪走向光明的另一端。

  机翼刮起的风鼓动着他们的衣摆，远远看着，像九只飘飘欲飞的黑鹤和一只体重超重的…鸵鸟？

  走了几步，肥宅忽然被什么绊了一下，“哎呦”一声，狠狠往前摔去。

  白泽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肩膀，一把带了回来。

  “呼呼…”

  “呼…谢谢泽爷…”肥宅疯狂地喘着气：“什么…鬼东西…差点绊死爸爸了…”

  “棍子？”肥宅缓了过来，弯腰把脚边的东西捡了起来。

  湿哒哒的。

  冰冷黏糊的触感。

  不太妙。

  作者有话要说：注:与魔鬼战斗的人，应当小心自己不要成为魔鬼——《善恶的彼岸》挨个揉秃我可爱的读者们

  所以…

  肥宅踩到的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