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胜美见她奶喜极而泣，心疼又开心，“奶，我就说我会考上的。”

  红星大队算上知青，共出了二十个大学生，个个都是重点大学！市里都轰动了！市日报还专门出期采访！

  大队一时间成了最轰动的话题，李卫党笑眯眼，这可是实打实的政绩啊，而且他的闺女也去了帝都大学！

  过完年，家长们都开始收拾行李，苏毓忙得转不过身，把能带的东西都打包寄走，连山上捡的灵石都收着。

  安排好队里的事，留人给老苏家看院子，村里的小伙子送祖孙俩上火车，哭着跟苏毓说舍不得她，丢脸极了。

  老太太翻白眼，“这有啥，火车这么方便，嗖的一下就能去看我！”

  祖孙俩第一次体验这个，窝在卧铺的窗户边上往外看，兴奋得不得了。车厢里有家境好的，看不惯她们乡巴佬的样子。

  阴阳怪气地笑道，“这车厢都送孩子上大学，老太太你是去探亲的吧？”

  苏毓看她，正要开口把这不识趣的人怼回去，就听对面铺位的人惊喜地说道，“诶，你们是不是红星大队的！”

  苏毓愣住，对面的人拍大腿，“错不了！我在报纸上看过你孙女照片呢！老太太有本事啊，养出个帝都大学的孙女！”

  老太太最爱听人吹捧，笑道，“哪里，哪里，是我孙女聪明！”

  阴阳怪气的婶子见胜美年纪小，竟然是帝都大学的，嗤笑，“别是长得像吧，小孩高中没毕业吧。”

  下铺反驳，“你没看报纸吧，红星大队牛气，出了两个帝都大学的，是咱市里的文理状元，错不了！”

  说着把珍藏的报纸拿出来，“他们大队厉害啊，二十个考生，个个都是重点大学！唉，搁一个给我都行啊！”

  其他人纷纷把报纸借过来，羡慕嫉妒地看向祖孙俩，心里不停发酸，十六岁的帝都大学生啊，真了不起！

  那婶子瞧见上面的胜美，心里震惊，窘得不敢再跟苏毓说话了。

  火车摇晃了四十多个小时，总算到了首都，祖孙俩拎着行李，从拥挤的人群挤出去，看见边上停的军车，开门进去了。

  这年代能开军车的人不多，祖孙俩醒目，惹得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看去。

  接他们的是住过牛棚的老周，老头子改造之前是个将军，被打压到红星大队，前两年平反，跟老苏家一直没断联系。

  牛棚的老人们受苏毓的恩，在红星大队养得好，身体比下放前还硬朗，知道胜美考上帝都大学，都热情招待。

  离开学还又半月，她们暂住的是雍教授家。雍教授就是苏毓当初救的晕老头，夫妻俩双双下放红星大队，把老太太当救命恩人。

  苏毓一进小院，人舒畅多了，大城市的房子就是比乡下的气派，想到大孙女要念四年，她打算在城里买房。

  她跟雍教授的夫人问，“大嫂子，城里有卖房子的吗，我想买个大院子，方便。”

  老人们知道红星大队的人有钱，不过听到苏毓的语气，不由一愣，雍老太道，“帝都的房子贵，就这二进院子，能卖三四万。”

  如今的万元户不多，再有钱，一个普通的农村老太要买三四万的院子，那也是不现实的。

  雍教授皱眉，“买什么房，住我家就行，家里现在就剩我们两个老不死，屋子宽敞的很。”

  周将军也虎道：“老雍说的在理，别费劲折腾了。”

  “嗨，我给胜美买呢，”老太太笑道，“我大孙女在帝都上学，赶明儿成亲生孩子了，住大院宽阔。”

  不过三四万的本钱，比她想的贵，苏毓攒这么多年只有两万出头，差点，她遗憾道：“有没有什么东西能换钱的？”

  这老太本事大，雍教授问她，“你有没有旧东西，要是好，我找路子给你换钱。”

  老太太想到当初在废品站捡的一堆，点头，“你等着，我找找。”

  她跟苏胜美把寄来的行李拆开，祖孙俩拿出个燃艾草的香炉子，几个小瓶儿，还有一堆字画，就连有灵气的石头都掏出来了。

  雍教授是教中文的，不过文史共通，他也懂一点古物鉴赏。看苏毓拿出来的东西，眼前一亮，“有门。”

  他戴上老花镜，用毛笔刷将这些东西一点点擦好，拿放大镜仔细地看起来，这一看，不禁激动了，不得了啊。

  “要是我没看错，你这些东西都是真的！至于哪朝不好说，老头子才疏学浅，认不出来。”

  宝贝从废品站捡回来，沾上的泥土不少，能看出是真的也算眼力好，苏毓乐呵呵的，“能换钱就行。”

  有雍教授牵头，没几天，苏毓揣着四万块钱，去房管局找人去了。

  老太太打扮成乡下一憨，别人看她进门，以为找人。“同志，你这有房子卖吗？”

  房管局的人诧异，不过还是镇定地问，“想找什么样的？我们这儿能租房，也管买卖房。”

  苏毓憨笑，“我大孙女考上帝都大学，我想在边上给她买个院子住。”

  “哟，这可是大好事啊！”

  房管局大姐笑了，直接给老太太拿了最下面那张纸，上面画着平面图，“这家就挨着大学呢，不过被小兵砸过。”

  “房子除了旧点，好着呢，屋主以前是民族企业家，平反以后带着家人去国外了，着急卖房。你要是想买，我给你们牵个线。”

  苏毓一看，这房子大，四进大院子，还有个后花园，别说祖孙俩，就是以后胜美生五个孩子都能住。

  “这院子多少钱？”

  大姐举起手掌，“五万，不讲价。”

  苏毓捡的旧东西换了三万块钱，加上存的两万，整好够这个院子的。不过老太太抠门惯了，摇头。

  “大姐，这屋子要住人还得修缮，里面什么家什都没有，空得慌，咱打开天窗说亮话，还能降不？”

  房管局的大姐见她有意买，心里乐得，面上为难，“那我费点心，跟屋主说说，降不了多少，你可别太抱希望。”

  苏毓跟她一阵掰扯，大姐领着老太太去见了屋主。

  院子主人姓黎，是个儒雅的老头，头发花白，比牛棚的几个沧桑不少。他见着苏毓，温和地问，“是你想买房？”

  老太太识人靠闻气，她在老头身上闻到功德气，知道他靠谱，也没绕弯子，点头，“是，这房子还能降吗？”

  黎老头急着出手，瞧老太太不像一般人，坦然道：“四万八，不能再低了。”

  少两千也是薅到肉，苏毓喜笑颜开，“行。”

  去房管局过户，苏毓拿着到手的证，美得不行，回到雍教授家里就炫耀给大孙女看。

  “胜美，看奶给你买的大院子！”

  小姑娘也开心，原本担心她上学住校她奶就回大队，现在买了这么大院子，她奶肯定留在首都陪着她。

  “奶，你是最厉害的奶！”只要跟她奶一直在一起，怎么住都行。

  不知不自觉中，老太太把大孙女养成奶宝，祖孙俩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借着雍教授的地儿，做了一顿好菜。

  老少几个把晚饭桌上吃得干干净净，苏胜美腆着肚子，感叹道：“还是咱红星大队的肉和菜香。”

  苏毓点头，想到角落里还堆着一大袋石头块，说道：“等新院子修缮好了，奶去开地，买菜种子自己种。”

  “好啊好啊！”种菜小能手苏胜美拍掌叫好，“再养两只鸡，两只鹅。”

  老太太跟大孙女想到一块，遗憾道：“可惜不能养猪。”

  气派的四进院子被祖孙俩安排的明明白白，雍教授他们摇头笑，不知说什么好。不过能吃到老太太种的菜养的肉，怎么样都行。

  说干就干，老太太整天在雍教授家和四进院来回跑，她跟房管局的大姐熟悉上了，找的修缮师傅又好又快。

  四进的院子，老太太盘了鸡圈，又搭了鹅窝，硬地没法开，她就花钱造了好些个木头盆，赶明儿个养个花种种草。

  剩余的，苏毓连个石头缝都没放过，角角落落被她塞上了菜种子，就等着这院子长出一茬茬水灵菜。

  老周派人跟老太太一块收拾，等胜美开学，大院子能住人了，跟乡下的老苏家差不了。

  报道那天，苏毓坐老周的车，把从老家带的十几斤被褥和腌菜都拿上，还有脸盆三个，暖壶两个。

  大包小包进了寝室，发现八人间就剩她一人没来，原本写着大孙女名字的铺位被人占了，只留个离暖气最远的。

  老太太哪里舍得孙女冬天吹冷风，直接把占床位的人扯下来，“把你东西拿开！占我孙女的床你好意思吗！”

  顾晶书被老太太推一跟头，懵了，“凭什么呀，我先到的，我就要住这！”

  老太太瞪她，“睁大你的眼瞧瞧，这三个字念什么！还是大学生呢，这么没素质，别是冒名顶替的吧！”

  顾晶书不饶人，“老太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占你床怎么了？来得晚怪谁啊！”

  苏毓沉着脸，“来得晚这个床也是我孙女的，麻利点把你东西清走，要不然我直接叫老师！”

  这会她认出来了，这个女同学就是苏老太记忆里举报胜美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