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作者:猫逢七      更新:2023-07-30 11:44      字数:3405
  宴星渊身量极高, 看着清瘦, 但一架起来才知那一身匀称肌肉并非白长的, 实在太重, 凉烟拖动间脸已涨红, 庆幸着现今力气大了许多,若要搁在以前,就是累死也扶不住他。

  好不容易生拉硬拽将其拖到床榻前, 凉烟径直侧过身松了手,嗵地一声响, 极引人遐想的轻哼从栽倒那人唇齿间发出。

  凉烟心虚望过去,发现宴星渊竟然睁了眼,一时讪讪:“二哥, 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宴星渊睁着眼眸,深沉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与镇子里雨夜时的他重合在一起,凉烟心里一突,扭身想跑。

  历史重演, 手腕一痛,凉烟来不及惊呼就被拽倒在床榻上。栽倒之下, 半个身子压进了宴星渊怀里, 坚韧厚实的炙热胸膛吓得她往后拱了拱,将距离稍稍拉开来。

  凉烟悔得肠子都青了,方才若是没有懈怠,能稍微弯腰轻放, 他也就沉沉睡过去了,哪还会将他弄醒。手腕吃痛下,她在犹疑要不要如上次那般咬上一口。

  凉烟盯着宴星渊骨节分明的手背,撑起身子伏过去,唇口微张刚欲咬下,那手却是松开来,随即一个紧实到密不透风的拥抱将她压倒,宴星渊揽住她的腰肢,靠拢过来将头埋在她颈侧,均匀呼吸着,气息刺挠得她有些痒。

  凉烟吓到忘了动弹,只觉得这定是幻象,或许今夜醉酒的根本就不是宴星渊,而是她。

  宴星渊似乎极喜欢她身上的清冽熏香味儿,拿鼻尖轻轻蹭着脖颈,凉烟只觉得呼吸都加重了,一股说不出的奇异之感冲击她的四肢百骸,紧张到连脚趾都禁不住蜷缩绷紧。

  屋里燃着盏油灯,凉烟木愣愣垂眸望着宴星渊揽紧她的手臂,又羞又怒奋力去推,却推不动分毫。无可奈何下,她瞪眼瞧着房顶,悔得眼睛都要绿了。

  这叫什么事儿,吃了这么大个哑巴亏,偏生她还怪不得人家什么,毕竟她扮作男装,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可即便是将她当作男儿,这般紧揽不放也不合适,且还蹭她脖子,亲昵到过分。

  似想到了什么,凉烟眸光骤然一亮,上一世宴星渊不近女色,不管是多么娇柔妩媚的女子,他皆无动于衷,绝不瞧上一眼,莫非......

  宴星渊本就有龙阳之好?

  凉烟深吸一口气,难怪她上一世苦追无果。遥想那时的她窈窕多姿,才情出众,上将军府提亲的婆子能踏烂了门槛,若是正常男子,如何能对她的一腔真情毫无反应?

  凉烟越思量越笃定,再瞧着紧揽在腰间的手臂,便也淡定下来。宴星渊已经睡沉,凉烟试探着将肩膀往后缩,让他的头从颈窝落至枕上。

  烛火跳动,室内染着一层朦胧光晕,宴星渊闭着眼,面上带着安稳入睡的舒缓。他的头骨生得极好,将脸显得很小,凉烟忍不住张开手掌去和他的脸做比较。

  “真叫人嫉妒,这比女子的脸还要小了吧。”

  比过之后,凉烟并没有收回手。宴星渊的眉毛浓密,根根分明,连一丝杂乱也无,将手按下轻轻抚过,随即顺着往下,摸向小扇子般的长睫。

  “人的睫毛怎可以这般长,跟我的越影神驹一样。”

  将手横移,摸上宴星渊高挺如峰的鼻梁,一路向下,却是悬在了唇边,他的下唇看起来分外饱满,摸起来应该很是柔软。

  手指终是按下去,轻轻摩挲。

  “这就是让我上一世痴迷沉醉的面容,始终仰望却触碰不到的一张脸啊。”

  从有菱角的下巴划过,指尖摸过凸起的喉结时,喉结上下滚动,惊得凉烟身子一颤,一颗心慌张乱跳起来。

  提着心等了片刻,见宴星渊还是沉睡模样,喉结只是自然滚动,凉烟松了口气,却仍心有余悸,她偏过头不再看那张完美到蛊惑人心的脸。她到底是在做什么?若被抓个正着,宴星渊误会她也有龙阳之好可怎么办?

  凉烟动了动身子,想从宴星渊怀里钻出来,他却在睡梦里下意识紧了紧手臂,凉烟见挣不脱,浓重的困意又沉沉袭来,索性便不再费劲,阖眼睡去。

  宴星渊向来起得早,这是他多年来的生活习惯,哪怕前一宿他醉了酒。只是他方醒转,还未及睁眼时,便察觉出了不对劲,他手臂横旦,紧拥着一具温软身体。

  宴星渊惊得豁然睁眼,他向来敏锐,从不与人同塌而眠,昨个夜里却睡得格外香甜,竟是揽着他人睡的?

  油灯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弱光亮,宴星渊却还是看清了,身边睡得安稳轻柔的,是他那小弟柏桑。

  宴星渊瞧见那张脸时,稍稍放松下来,悄然收回紧揽的手臂,蓦然觉得心里空落落。

  轻身一纵,宴星渊下了床榻,定定瞧过去,蹙了眉,这异样的感觉……

  他从未有过。

  宴星渊眸色变幻又瞧了片刻,转身出了屋子。

  凉烟醒来时,迷迷糊糊叫了声冬亦,随即反应过来昨夜她并未回去,噌一下坐起身,往里侧看去,人已不在,她也顾不得其它,慌慌张张爬起来,找了张帕子擦过脸便往演练场跑。

  毫无意外,她迟了,杨教头罚起来毫不手软,凉烟结结实实挨了几军棍。

  “今日上午练习枪法,刺、戳、点、扫、挑,每个动作一千次。”杨教头说完握着枪演练每个动作,队列里尽数跟着练。

  凉烟握着枪杆,沉甸甸的,基础动作倒也不难,她学得很快。

  杨教头教过几遍后,逡巡在队列里,时不时上前指点,行至凉烟跟前时,稳稳站定。

  面前直愣愣杵了个黑脸桩子,凉烟浑身不自在,将枪往地上一顿,迎向其目光:“杨教头可是要指点我一二?”

  杨教头眼里是疑惑,这柏桑的种种表现,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觉间由起初的浑不在意变成了如今的格外关注。眼下这小子耍枪的动作分明生涩,如他当初射箭一般,一看便知是生手,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仅十日不仅射中了靶子,还是双箭齐发,天纵奇才?无师自通?

  杨教头望着凉烟,笃定道:“有人教你。”

  凉烟扬眉:“什么?”

  “有人教你,且教得很好,又如何轮得到我来指点一二。”

  “可您是我的教头。”凉烟站得笔直,接着道:“杨教头,您在营里已教习多年,各类基础技巧,您教得很好,实用又细致。”

  杨教头不明白凉烟为何突然赞他,没说话,只蹙眉看着。

  “可您身为教头,教给我们的,便只有技巧吗?”

  杨教头下意识接过话:“何止技巧,还有军心,我从头至尾未曾落下。”

  “可您还落了一项,品格。”凉烟平静道,“杨教头,起初因我弱小,有多少人嘲笑我?这其中也包括您,即便我取得了进步,您也依旧认为,我不配得到赞扬,您甚至笃定我不行,嘲笑我是垫底的货色。”

  周遭操练的人尽数停下来,静悄悄望着。

  凉烟语态平缓:“我运气好,有人护着,所以无人敢欺,但若没有呢?我会成为被欺凌的那一个,营里有军纪禁止打架生事,但那些暗地里的欺辱手段,有人管吗?”

  “杨教头,新兵营里这般多人,难道每一个都是天才,每一个都很强大?那些弱小的,他们就只配接受嘲笑和欺凌?”

  “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欺凌存在,难道品格,不应当也是必不可少,需得教与我们的?”

  杨教头被凉烟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奇怪的是他却生不出丝毫怒火,甚至差点就要为自己曾经的嘲笑打压而道歉。

  一个训了十几年新兵的教头,去向一个十二岁的毛孩子道歉?

  杨教头只丢下两个字:“诡辩。”霍然离去。

  方安凑到凉烟跟前:“虽没大听明白,但柏兄你当真厉害,连杨教头都说不过你。”

  方安现在看凉烟,哪还有最初那般矮小的模样,如今在他眼里,看凉烟那都是自动拔高两米,敬佩得心服口服。

  见凉烟只是摸着鼻子不说话,方安又继续道:“待五项考核结束,再有一次总考,便该分营了,那时柏兄应是回京都,再难见面。”

  方安说的这些,凉烟一概不知,问道:“总考是什么?还有分营?”

  方安答得飞快:“如今我们学得皆只是皮毛,以十日为期考核一次,也是看我们自身的天赋更适合哪一项,待考核结束,便可根据自身情况选择入哪个营,待分了营,训练才是真战实练。至于总考,是为了选出最优秀的那批人,进入最好的虎翼营。”

  凉烟听明白了:“谢过方兄。”

  上午练完枪,下午便是骑术。自来了营里,越影神驹便交给了后勤军照料,一段时日未见,马儿见到她,欢腾得紧。

  凉烟牵着越影神驹至练习骑术的山道时,引来所有人的炙热目光,凉烟甚至觉得她牵的压根不是一匹马,而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宴星渊:听说有人造谣我喜欢男人?

  凉烟:我没有,你胡说,不是我

  宴星渊:破解谣言最好的方法,就是身体力行证明我对女人,到底有没有反应。

  抬手紧扣腰肢,火热贴近

  凉烟:……

  所以上一世不喜欢她,不是因为他取向有问题,而是他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