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作者:猫逢七      更新:2023-07-30 11:44      字数:3294
  凉烟辗转反侧一宿, 越思量越难以接受, 翌日青着眼眶去的演练场。因着有宴星渊指导, 凉烟已没了昨日生涩, 枪/刺出去又稳又快, 只是所谓的巧劲,她一时摸不太准。

  看了眼身旁的方安,他块头大, 力量拔尖,枪在他手里耍着能带起风声。

  “方兄, 不如我们来对练吧?”

  方安先是意外,随即一喜:“好啊,自己瞎琢磨总比不上切磋进步更快。”

  方安先施了一礼, 随即抬枪向前一刺,凉烟自知力量不及,枪身一抖,聚力于枪尖,平稳往旁轻挑。

  方安眼眸一亮:“柏兄好技巧, 如此我便使全力了。”

  方安长/枪骤然如疾风暴雨来势汹汹,一枪接着一枪, 又快又狠, 且力道透过枪杆震颤,直逼的凉烟乱了身形,只能横枪去挡。

  但也正因为方安的力量够强,凉烟才能感受着如何用巧劲去抵挡, 两杆长/枪胶着在一起,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响。

  凉烟逐渐摸索到技巧,由一开始的节节败退至越来越顺遂的游刃有余,她始终记着宴星渊说的,切莫动作太多,以最轻简的动作去灵活化解强力。

  杨教头逡巡间,便见方安猛力攻击,累到额间出汗,而凉烟身子沉稳,只简单的出枪/刺挑便尽数挡下,且时不时还能出其不意攻上几招,一派轻松简练的模样。

  这如何能叫他不吃惊?方安是队列里最突出、他最看好的一个,弓箭若非是凉烟能使出双箭齐发,那第一非方安莫属。

  方安强壮魁梧,枪在他手里耍起来最为有力,也是攻击最强的一个,而柏桑昨日还生涩的连枪杆都握不稳,今日便能气定神闲挡下方安的所有攻招?

  越瞧,杨教头面色便愈沉,凉烟那匹越影神驹,营里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连总教头都眼馋不已,当真是身姿飘逸,快如残影,过那些障碍如无物,骑术一项自是不用说,无人能与凉烟匹敌。

  如此便当真叫她拿下两项并考第一?

  杨教头心里很不是滋味,若非起初生有偏见,后又生出莽撞相争,他如今也不用经受这般煎熬。

  雪下了几日才停,在地上堆积起厚厚一层,营里人多,踩来踩去便只剩脏兮兮的泥泞。

  这几日,其它队列里,先前提出切磋,要争夺并考全营第一的九个少年皆是不甘示弱,卯足劲拼命练习。

  关于押赌,整个训练营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每日里为着谁更有可能拿下第一,争论不休。

  “我看洪任是最有希望的,他可不是一般的乡野小子,他家是开武馆的,手上功夫实打实得厉害,枪法考核,他必能稳拿第一。”

  “枪法好又怎样,你看人家柏桑,那马儿谁能比得了?骑术再好,也顶不上人家的马儿好。”

  “话说并考那日,能骑自己的马儿?柏桑的马驹从品种上来说,甩开大家一大截,当真不公,要比,就该用同样的马儿才对。”

  “别说柏桑了,看见那边骑马能纵向横移的没?那个是我们队里的强人吴山,真比马术,那柏桑怎能及他?我赌吴山赢。”

  “他们十个,我看都很不错,要不我多押几个?”

  “我把我半个月的伙食都押进去了,这若是输了,后面我可怎么活,李石头,你可一定要争气啊。”

  冷寒的天,营里却是一派火热,引得教头们也心痒难耐。

  “这些日子走哪都能听到那些少年三五成群说着押赌之事,我这耳濡目染的,也跟着心潮澎湃起来,真想参与赌上一把,要不我们教头间来开个注吧?”

  “眼见并考临近,这真要开注,可得抓紧了。”

  “说起来,你们最看好的,是哪个?”

  “这还真不好说。”

  “你们到底赌不赌?”

  “赌,自然赌,不过我们拿什么赌,银子肯定不行,如那些少年般用伙食赌对我们来说,无甚意思。”

  “那当然得用好东西来赌了,我这里有一坛好酒,十多年的陈年佳酿。”

  “我有本珍藏的好书,这次就贡献出来吧。”

  “哎?杨教头,我记得你手里有不少好东西,这次准备拿什么来下注?”

  杨教头扭头就走:“没兴趣。”

  “嘿,他怎么走了,我说错话了?”

  “老杨这脸,近日来是越来越黑,臭脾气。”

  “要说这事,也不知他这个岁数了,怎就跟个愣头青似的,非得杠上了。”

  “老杨确实端着了,多大点事,私下找那柏桑聊聊,相互和解不就成了。”

  “冯管他,老杨不听劝,日后他下不了台面自然知悔。”

  在众人期待间,终是到了双项并考的日子。

  杨教头站在高台上肃正扬声:“山道上设有多重障碍,需先完成骑术考核,才方可进行长/枪考核,在跑道终点,不同方位摆有四个小方板拼凑成的人形木偶,每个木偶只要能击落一块方板,便算考核通过,长/枪的精准度越高,击落的便越多,排名也就越靠前,号角声响,考核开始!”

  号角声紧随而来,凉烟只将腿一夹,越影神驹便扬鬃嘶鸣,四蹄生风地飞跃而出。

  寒风凌冽,长/枪握在身侧,身姿随马儿跃动而起伏,白驹逸动,凉烟笑带朗月清风。远远甩开队列里的其他人,越影神驹连分毫停滞都无,极速过完所有障碍,一马当先至尽头处,便见木桩上挂了只铜锣,凉烟抬手敲下,轻松拿下了骑术考核第一,继续御马向前,转过一方弯道,前面不同方位摆放着四个人形木偶。

  抬枪又快又稳地连续刺出,所有的小方板尽数落下,无一块剩余。

  杨教头站在不远处,望着不复存在的人形木偶,心底抱着的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破灭,望着马背上持枪而立的惊艳少年,颓然落笔,在记录册排名第一后面写上柏桑两字。

  凉烟拿下队列第一后并未松口气,反而是严阵以待,到休息处坐下,吃着食物和水,恢复体力,保持在最巅峰的状态。

  随着结束考核的人越来越多,话题也尽数拢聚在接下来争夺全营第一上。

  “那柏桑的马儿跑起来可当真是一骑绝尘,这谁能比得上啊。”

  “关键是没想到他枪法也那般厉害,全部的方块一一被挑落。”

  “是啊,他的枪法当真是出乎意料,此次相争,我看还是这柏桑最有希望夺得第一。”

  “还没开始比,胡猜什么,我全部押注在了吴山身上,他一定要赢。”

  “这柏桑看起来确实出挑,可我们队里的洪任也不差,孰强孰弱,需得真正比过才知。”

  讨论间,那九个少年已经聚在一起,他们皆强势拿下了各自队里的考核第一。

  “柏桑那匹马儿不凡,单凭这一点,我们就比他弱上了一截。”

  “那能如何?让他换一匹普通马儿,如此倒显得我们怕了一般。”

  “马儿厉害又如何,再厉害,能有我们九人加起来厉害?”

  “这......不知吴兄的意思是?”

  那少年冷笑:“我的意思是,既然柏桑大言不惭,应下我们九人的切磋,那我们何不联合起来,先让那柏桑败下出局,我们再来公平竞争这训练营并考第一。”

  “吴兄言之有理,我们败给谁,也绝不能败给柏桑。”

  “那可说好了,一会加试开始,所有人先对柏桑进行干扰,切不可趁机浑水摸鱼,在我们无暇顾及时抢夺第一。”

  “这是自然。”

  凉烟养足了精神,正顺着越影神驹的鬃毛,在一声声欢呼叫喊声中,偏头去看,便见九个少年牵着马匹一字排开,看上去倒是气势不凡。

  那九人站到凉烟跟前,一一站出拱手自报姓名。

  凉烟坦然回礼,未有丝毫怯意。

  山道两侧挤满了人,教头们也齐聚在岗楼上望过来。

  满场灼灼关注下,号角声响,凉烟翻身上马,越影神驹似离弦之箭,眨眼便窜出十几米开外,扬蹄掀起融雪的湿泞泥地。

  其余九人动作也分毫不慢,其中有两人骑术尤为精湛,一左一右直追在凉烟身后。

  前方有半人高的栅栏阻碍,越影神驹抬蹄刚要越过,后面拼死追赶的两人已夹击而来,其中一人将手中枪杆微扬横扫,状似无意地抽向越影神驹的臀腿。

  越影神驹一时受惊,仰头嘶鸣下跳跃的更高,凉烟一时间身形难稳,赶忙压低身子,夹紧马腹。

  落地间,猛力的震颤几乎将凉烟甩下马背,紧抓住缰绳,还不待调整,身后两道落地声响,两个少年驾着马儿趁机贴拢过来,有意无意地撞一下越影神驹。

  凉烟眼见马儿暴躁,速度慢了下来,心里大致明白她是被联合针对了,冷声道:“未比便先怕了,你们已经输了。”

  一左一右两道不服的声音异口同声:“谁怕了!”

  凉烟驭着越影神驹继续向前,不愿让后面其他人也追上来捣乱:“若非怕了,何至于联手来欺负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