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作者:兔月关      更新:2023-07-30 17:41      字数:6607
  小恶魔们出去了,私塾不用上课,就一下子空出了时间。

  趁着这时间,林泽准备带章珛去县城一趟,逛街散心放个假,顺便也去看看珺哥儿。

  他这个半路认的弟弟模样是个文静的,但性子熟了之后却也是爱热闹的,许是在县城还没交到好朋友,便隔三差五的让人往这边送信送东西,与章珛写信聊得不亦乐乎。

  珺哥儿的肚子先怀上,现在肚子已经很大了,估计过年就能生,不能轻易走动,便也只能他们过去看望。

  姜蓉娘也很想过去看儿子,但村里的房子正在如火如荼的盖着,需要人看着,林三贵又是个粗心的,她不放心走,只能遗憾的做了些儿子爱吃的点心,装些农家的东西让林泽一块儿带过去。

  其实像土鸡鸡蛋这些外面都能买得着,不过当母亲的总是觉得外面东西没自家好,全是一番心意。

  林泽也只能扶额带着一群叽叽喳喳直叫的鸡鸭上路。

  到了县城地方,段文赛还在衙门办公,别院只有珺哥儿和丫鬟小厮在。

  “哥哥,阿珛!”

  看到林泽两人忽然到来,珺哥儿喜得立马从软椅上扶着肚子起来,眼看着就要跑的架势,吓得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脸都白了。

  如今别院的丫鬟婆子都是段文赛重新买的,不知道段家京城的底细和主子的过去,只知道老爷十分宠爱这位夫郎,他们做错什么事情都可以,却千万不能在服侍夫郎主子上面出差错,否则肯定完蛋。

  珺夫郎这都快6个月的身子了,正是要紧的时候,哪能这般莽撞跑跳。

  “珺哥儿,我和相公来看你了!”

  章珛见到人也高兴的想跑过去,珺哥儿是洛哥儿之外,他第二个投缘的人,这段时间他们相互写信聊得可开心了,见面难免激动。

  林泽看着吓得眼角直跳,赶紧双手出动,“你们俩慢点,我的俩祖宗……”

  右手扶媳妇,左手接弟弟,两个孕夫两个大大大祖宗。

  “哥哥莫怕,不要紧的,咱们肚子又不是陶瓷做的,你可别跟少爷一样动都不让我动,这些日子我可都闷坏了。”

  有兄长关怀的感觉令珺哥儿很是新奇喜欢,但也很无奈,因为兄长跟少爷一样,把他当成陶瓷娃娃,稍微动下就跟天塌下来似的,别说出门,就是院子都不让他多逛下。

  章珛深有同感,一样的委屈,甚至更加幽怨,

  “珺哥儿,你可不知道你哥哥比你的少爷还恐怖,他给做我坐了个轮椅让我坐!对了,他给你也做了一个……”

  说起这个章珛就是气不得笑也不得。

  因为听说小哥怀孕比姑娘脆弱,第一胎好些小哥都会无缘无故没掉,第二胎才能稳住,林泽就陷入了神经质的担心中,看着他多在外面走两步就怕得不行,简直恨不得。

  可又不能不让人出来透气吧,于是林泽就给想了个主意,找木匠订做了张轮椅,这样就可以推着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安全了。

  看到东西的当时,章珛觉得自己一口血堵在喉咙上差点没吐出来。

  他怀孕而已,又不是腿断了……

  闻言,珺哥儿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林泽却是一脸认真,煞有其事,眉头轻挑,

  “笑什么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轮椅多好啊,能坐能走出行必备,你们两个粗心的自己不注意,还不许我这个当爹和当舅舅的谨慎点儿?两个大咋呼。”

  林泽很是没好气,两个小哥儿年纪轻,第一次当爹没经验又粗心,真是愁死他了。

  “是是是,是咱们咋呼,辛苦相公/哥哥了……”

  章珛和珺哥儿异口同声的笑,嘴上说嫌弃,但对这份过头的关心还是很受用的。

  林泽这才笑起来,嘚瑟洋洋的把专门定做的椅子搬进院子,还有姜蓉娘带的东西,手脚利索爽快,相貌俊美斯文,行为却没半点文弱书生的模样,充满着男子气概。

  把院子里未婚的丫鬟小哥们瞧得面红心跳。

  可惜林泽是个眼里只有他媳妇的木头,别说给点回应,连从人家面前走过都没注意到是男是女,扶着章珛坐下,又去看珺哥儿的肚子,询问弟弟最近的情况。

  兄长的角色他当得很是自来熟,毕竟穿越以前他也是家里的大哥,下面有两个弟妹,适应得很快。

  尽管县城的情况珺哥儿在和章珛通信的时候大多已经说过了,但林泽还是想亲耳听,因为近距离能够观察到对方是否撒谎有所隐瞒,这些笔墨体现不出来。

  姜蓉娘不在身边,珺哥儿一个人他们家里难免不放心。

  “哥哥阿珛放心,我在这边一切都好,少爷他很宠我,每天忙完公务就回来陪我,外面的应酬全部都推了,就是因为这肚子一时半会儿没法出门,还没交上什么朋友……”

  知道家里那边不放心,珺哥儿很老实的把自己情况都说了出来,好的坏的都说,没有报喜不报忧。

  看得出来对方没有隐瞒,林泽就放心了,

  “现在怀着孩子忍耐几月,等过年孩子落地,年后路修好,县城到南阳镇也就不过是一个时辰的距离,到时候想回来就回来,这边受了委屈别忍着,你记着,哥哥护你还是护得住的,否则爹娘也不放心。”

  章珛一起点头,认真叮嘱,充满着自信,

  “对,受了委屈千万莫自己憋着,回家告诉我们,相公一定会给你出头的,就算是段县令,你哥哥也是有能耐讨回公道的……”

  “知道了,若有委屈,我定回家找哥哥和阿珛告状。”

  珺哥儿心里很是欢喜。

  难怪人家都喜欢当弟弟妹妹,有兄长撑腰的感觉真的很好,虽然少爷也会给他撑腰,但娘家和夫家总归是不一样的。

  有段文赛护着林泽到也不担心珺哥儿出什么大问题,简单的叮嘱把姜蓉娘的问候带到之后,就把送给弟弟另一份礼物拿了出来。

  “这是地契,官府这次卖地皮凑银子修路,价格很是划算,你成亲哥哥不在,现在正好趁机给你补上,娘家送你的嫁妆别人没话说……这东西你要保管好,多的话哥哥不方便说,总之你记住,这几张不过几百两的地契,说不定以后就是千金不换的宝贝。”

  何止千金,林泽其实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只要计划顺利,这几张地契将来价值万金,甚至连城都说不定。

  关于规划和开发的想法他并没有告诉段文赛太多,只是隐约透露了点,段文赛也仅仅知道他将来如果坐上青山县令的位置,可能会对这些地皮进行利用,将其变得值钱。

  但是林泽更深层次的打算和预估情况,段文赛就猜不到了,也不可能猜到,因为林泽的想法和打算在古代人看来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珺哥儿对地皮的事情也只是有所耳闻,知道他家少爷用荒地筹集了很多银子来用,并不知道地皮的重要性。

  不过既然兄长这般叮嘱,他自然要好生保管东西。

  再说,这可是哥哥送他的嫁妆,是娘家给他的脸面和撑腰,很重要的东西。

  珺哥儿笑容开心,小心翼翼的把装着地契的盒子抱在怀里,看向林泽满是兄长的依赖,

  “哥哥和阿珛这般挂记珺儿,都舍得不你们回去了,哥哥和阿珛就在县城多呆几天陪陪我吧,我给你们讲京城的事儿,以后哥哥去京城考状元时就不怕生了……”

  章珛最喜欢听他说京城的的繁华了,顿时雀跃,“珺哥儿,我们这次有5天的时间呢,你慢慢说!”

  “你们两个对我还真有信心啊……”

  林泽闻言笑起来,忍不住伸出双手,抓住媳妇和弟弟两颗小脑袋一块儿揉揉,享受被人崇拜的依赖。

  不过两个小哥儿实在对他太有信心了,状元是那么好考的吗?他自己都没信心,考个举人能弄到县令的职位就满足了,其他的,真心看运气。

  但章珛和珺哥儿就是很有信心。

  一个是对自己男人盲目的信任,一个是见识过京中才子之后的对比,虽然珺哥儿还没见识过林泽的才学,但林泽的所想所为,皆是远超同龄人。

  科举考的重点不在诗词歌赋有多么惊才绝艳,而是对时事的把握和决策,这点,兄长具备充足。

  “哥哥便是那暂时卧于浅滩的蛟龙,总有一日会一飞冲天的。”

  珺哥儿笑眯眯地,任由林泽揉弄他头发,享受来自兄长的亲昵。

  章珛也是满脸的笑容,他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他相公做不到。

  林泽被夸得心花怒放。

  在家被媳妇推崇,在外被弟弟夸奖,像他这么容易嘚瑟,真是尾巴都快忍不住要翘到天上去了。

  院子里一片笑声亲昵。

  而院门口刚走进来的另一个人看到院中林泽伸手揉弄珺哥儿画面的女人就是脸色难看,火冒三丈了。

  “珺哥儿,你在干什么?好啊,你竟然背着夫君偷人,还是这么光天化日!”

  华月淑站在门口,气得怒声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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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代性别防守严谨,小就有七岁不同席之说。

  林泽揉珺哥儿脑袋头发的举止放在亲人方面来说,倒也没什么,反而还有亲昵关怀之味。

  不过那是在知道关系的情况下,而不知情的人看到就会像华月淑这般,误会有什么,毕竟这里小哥儿跟姑娘一样,是处在嫁人的地位。

  华月淑生气也不是真的为段文赛这个夫君,她们之间本来就是因为各取所需而成亲,没什么真正的男女感情。

  她之所以反应这么大,这么愤怒,是因为不服气啊。

  本来她就看不上珺哥儿,对方不过是个曾经为奴的卑微小厮,她虽是尚书府的庶出小姐,亲母地位不高,仔细追究起来身为也挺尴尬,可怎么也比这个小奴强吧,没能争过对方把握住段文赛她已经非常心塞了。

  经过上次段文赛的严厉警告,她想了这么多天也终于想通,总归这个小奴再怎么得宠也撼动不了她的位置,她干嘛在这种渺小的人身上费心思呢,平白得罪了夫君。

  于是在身边老婆子的指点下,今天她就带着东西过来别院,准备和解算了。

  不然夫君一直住在别院不理她,她一个人上哪儿去生嫡子啊?

  再说珺夫郎现在怀着孕,是最好爬床的时候,可不能再便宜别的小妖精,好歹珺哥儿的性子不争不抢,换成其他作妖的她不得头疼死,从小她爹后院的那些姨娘她可没少见。

  结果华月淑没想到的是,到了地方竟然看到这一幕。

  珺哥儿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跟别的汉子那般亲近,真是太过分了,她竟然输给了这么个左右逢源的家伙,太丢她尚书小姐的脸了!

  “好啊珺哥儿,你可真能耐,我要告诉夫君你的真面目,这回我看他还向不向着你!”

  气过之后,华月淑又有点抓到把柄的小激动。

  尽管决定和珺哥儿和解,但那是因为现实所逼,真让她跟个小奴侍分享男人和段府的荣华富贵,她还是不甘心的,因为这个对手身份实在太上不了台面。

  珺哥儿也很无奈,这个月夫人看似精明,实则脑子不太好使。

  平常人家或许会有宠妾灭妻的事情发生,但在段府这种高门大户是绝对不可能的,像他这般娘家没有深厚底蕴的再受宠也顶多就是受宠罢了,威胁不到谁,因为大户结亲牵扯背后利益太多,可月夫人老喜欢跟他计较。

  不过当初少爷选月夫人成亲,除了对方愿意接受他的存在,其实多少也有点看中月夫人其实不够聪明的地方。

  珺哥儿只能无奈解释,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硬,“月夫人,不是这样的,他是我……”

  “是什么是!我都看见了你别想狡辩!”

  但华月淑却不管那么多,她兴奋得觉得自己终于抓到了扳倒人的小辫子。

  如果有机会把后院清空她当然要把握机会,因为这个小奴侍太被段文赛放在心上了,她总归还是担心的,毕竟段文赛为了对方连家母都敢顶撞,她能不忧心么。

  心情激动之下,她根本没注意到旁边也大着的章珛。

  她身边的丫鬟倒是看到了,觉得事情可能没太对,想提醒主子呢,但主子沉浸在自己的激动世界中狂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几个丫鬟婆子也很是无奈。

  林泽上下打量面前莽撞大呼小叫的华衣女人,脸上笑容消失。

  “怎么了,院里吵吵闹闹的……”

  就在这时,衙门办公的段文赛也回来了。

  因为不放心爱人一个人留在家里,他基本每天都不定时的要回来下,陪陪闷在家里的爱人和肚子里越发长大的儿子,简单平淡的生活比在京城小心谨慎勾心斗角的日子舒服多了。

  却不想刚到门口就听到吵闹,还有个他挺熟悉的声音,进门一看,果不其然是华月淑。

  段文赛忍不住揉太阳穴,为自己当初自作聪明的选择悲叹,早知道蠢的更难搞,他当初还不如选个聪明的,这女人一天到晚尽不干点正事。

  “夫君,你回来的正好,我要告诉你件事情,珺哥儿他偷人!奸夫就是这个人,被我当场抓到的!”

  见当家男人回来,华月淑是兴奋得很,马上就上来告状。

  一脸的得意洋洋就等着看段文赛生气发飙把人赶出去,从此家里就她一个独大啦。

  “真是太不像话了,竟然还光天化日的,夫君,他简直当你死人呢,我都不敢这样做,偷人好歹找个僻静的地方吧,太嚣张了……”

  珺哥儿与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小厮们满脸囧,能够蠢到说出这种话,也是一种境界。

  林泽抱着双手看向段文赛,一脸看好戏的戏笑。

  段文赛觉得脸都快被丢完了,看着自己这个蠢到家的夫人就气不打一处来,

  “偷什么人,胡说八道什么!你是嫌我初来乍到没有把柄笑话给别人抓是吧?华月淑你要是整天闲着没事就出门看戏听书去,别整天给我搞幺蛾子了行不行,你存心想让我任期满继续留在这里是不是?”

  按照这个女人的愚蠢折腾,说不准哪天真给他干点意外的事情别人当做把柄,京城不想他回去的人还是很多的。

  “夫君,明明就是珺哥儿犯了错偷人,奸夫就在这儿摆着呢,你怎么不说他反倒还凶我,我是在给你保面子,你真是被他迷丢了魂儿了……”

  兴冲冲告状被泼了盆冷水,华月淑很是委屈。

  她真搞不懂段文赛怎么听见偷人都不生气呢?男人不是最受不了绿帽子的吗?

  以前在家里,若是有哪个姨娘沾上这点,甭管是真是假,父亲肯定都先发火教训一顿,靠着这招大夫人可是扳倒了不少妾室,包括她娘都差点遭殃,咋现在放她夫君这里就行不通了呢。

  其实也不能怪华月淑这么想,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妾室庶出的女儿,从小教导方面自然跟嫡系不同,普通妾室教出来的女儿到底有些小家子气。

  “什么奸夫,你见过哪个奸夫出来还带着自己大肚子媳妇的?他是珺哥儿的兄长,我的大舅子!”

  段文赛简直没法跟其交流。

  听此华月淑傻了,“珺哥儿不是没根没祖的奴侍吗?”

  她最近不太适应青山县的水土,呆在家里没出门顺带思考人生,段文赛忙着公务和户籍的事情没功夫理她,她暂时并不知道珺哥儿身份已变的事情。

  段文赛看她这幅懵懂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自己选的人选他自己还真得担着。

  “珺哥儿是奴侍,我段家的孩子能做奴籍吗?我不给安排户籍以后孩子落你名下你愿意?这是珺儿有血脉亲缘的亲大哥林泽,甲午年的秀才郎,青山县泽珛私塾的坐馆夫子,珺儿落根也算耕读书香之家,你日后不要再到处瞎嚷嚷,京城不想我回去的人很多,你再胡乱折腾,咱们谁都落不到好……”

  特意强调了林泽的功名身份,就是给人几分忌惮。

  即便林家并不如何有底蕴,但以当今九等身份表面上的排比,珺哥儿耕读书香娘家的身份,绝对比华月淑妾室庶女的名头好听。

  就像大家都知道做买卖的商人日子比面朝黄土的农民过得好,可在大家看来还是士农工商,觉得商不如农,两者一样的道理。

  华月淑不甘心珺哥儿的最大原因并不是因为段文赛的宠爱,而是因为对方身份的卑微。

  如今却不曾想对方竟一跃成了耕读书香家的孩子,娘家大哥还是私塾坐馆的夫子,这可是需要才学与声望兼备的儒生才能当的。

  而儒生圈子向来都是一牵而动全身的,说不定你面前这个不起眼的书生就是哪位大家的弟子又或有关系的,因此谁都不敢小看任何一个有名望的儒生郎。

  自己脑子一热不仅又让夫君生了气,还污蔑了一个夫子儒生,这些读书人不高兴随便写首贬低的诗词出去,传回京城她不用段文赛对她做什么,就有很多人借机整她。

  这会儿脑子清醒过来,华月淑怕了急了,

  “我我我,夫君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替你打抱不平,珺哥儿对不起,我我……”

  想想自己冲动的后果,她整个人都慌了,嫁到段府的日子过太松快没压力,她竟都忘记口不择言的下场了,果真是安乐让人松惕。

  “行了,你先回去,回头我再跟你说。”

  当真众人和外人的面,段文赛也不好把家里的私家事情摆到台面上说,只能挥手把人先打发走。

  这个女人越发没脑子,看来他得上心回头好生叮嘱,否则将来肯定要坏事。

  自己理亏在前,华月淑不敢再多言,懊恼的看了眼珺哥儿和林泽,只能灰溜溜回去,心里有点慌。

  待院子里安静下来,段文赛才脸色尴尬看向林泽,

  “林兄……”

  “不敢当段县令之兄,折煞林某,您还是唤我林泽或者林秀才吧。”

  林泽脸色淡淡,摆明了大舅子要发飙问责的架势。

  段文赛脑仁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