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波澜)
作者:西澄布丁      更新:2023-07-31 00:29      字数:2156
  大课间, 走廊和教室里都一团乱哄哄的, 杨擎翘着二郎腿, 左手可乐右手薯条, 还不耽误和人唠嗑,爽得很。

  “你猪啊你,怎么吃这么快, 也不给我留点儿。”李浩然做完一套卷子过来想蹭点儿吃的,结果拿着肯爷爷的包装盒晃了半天,只蹭到了半份番茄酱。

  杨擎冲他晃晃可乐瓶,笑嘻嘻说:“最后一口,喝吗?”

  “不喝!”李浩然相当有骨气,断然拒绝后眼睛咕噜噜一转,将“乞讨”的魔爪伸向了窦雪,结果还没碰到窦雪的头发丝呢,被杨擎啪地一声打了下手背。

  “去去去,豆包又不是开零食铺的,你饿了自己去小卖部买吃的。”

  李浩然不高兴了:“凭啥你吃的时候不自己买, 到我的时候就搞双标,都是一个班的,要懂得相亲相爱好不?!”

  杨擎笑得得意:“你能跟我比吗?豆包是我的专属哆啦a梦, 会定点投喂我还给我发专属节日祝福的那种,你这种朋友圈点赞之交,在咱班一抓一大把,哪儿来的自信蹭豆包吃的。”

  窦雪在前面听得脸红, 生怕杨擎说下去把俩人过年约吃饭的事儿也给说漏嘴了,忙从书包里掏出一份自热小火锅,递给李浩然:“我今儿没带别的吃的,你要饿了先吃这个吧。”

  “好嘞,谢谢豆——”李浩然一声“谢谢”还没落地,小火锅就被杨擎抢了过去,给他气得呀,直接上手上脚使出了锁喉功,“你丫一吃穿不愁的富二代,和我抢速食火锅,好意思吗你!”

  “好意思——咳,咳咳,勒死我了!”杨擎艰难地摸到饭卡,赶在自己咳成空虚公子之前挣脱了魔爪,“卧槽你这是过年长了多少膘!力气够大的啊!呶呶饭卡给你,你爱吃啥吃啥,别和我抢我的小火锅。”

  “嘿嘿,不多不多,也就是名次和家庭地位同比例增长,名次进步了一名,体重增长了十斤。”李浩然美滋滋地比了个一,又比了个十,抱着意外收获的土豪饭卡直奔小卖部。

  窦雪从前排转过头,见杨擎额头都出了一层汗,连忙把手里的纸递给他,小声说:“你要想吃火锅我明天还给你带,没必要和他抢。”

  “那怎么能行,明天是明天的,今天是今天的,反正你给我带的吃的不能给别人。”杨擎嚷嚷。

  窦雪一张脸瞬间红了,转过身,把这一刻砰砰直跳的小心脏藏在弯起的臂弯下,许久,才扬起一张还未散去红晕的脸,小声问杨擎:“怎么没看到孙谦尔呀?”

  杨擎登时“嘘”了一声,看看四周,这才压低嗓音说:“他出事了。”

  “啊?!”窦雪诧异地瞪大眼睛,捂住嘴,急声道,“他怎么了?生病了吗?”

  杨擎叹口气,摇摇头,又指指自己的头:“好像精神出问题了。”

  “精神?”窦雪下意识联想到了这几年网上层出不穷的抑郁症新闻,一双眼瞪得浑圆,“该不会是抑郁症吧?我听我一个在隔壁三中的初中同学说,他们学校上学期有好几个人自杀,好像都和抑郁症有关系。”

  杨擎一耸肩:“不像。”

  他说着冲窦雪指指岑野和竹北的方向,低声说:“看到野哥和奶糖没?鹅年前抽查宿舍,在孙谦尔的枕头下找到了一个笔记本,里面没少出现野哥他俩的名字。要说写别人名字也常见,谁没在本子里写过暗恋对象和学习目标的名儿,但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他写完,又在俩人名字上用红笔打了个大叉叉!我勒个去,他这是打从心眼里恨野哥和奶糖啊!什么仇什么怨,要在本本上画个圈圈诅咒人!”

  窦雪一张脸惊得由红转白,也顾不上把自己写满杨擎名的手帐本藏起来了,嘴巴都没合上:“我的天!他这是受什么刺激了?以前看着他除了不合群阴阳怪气了点,也挺好的啊。”

  “也就你们不了解他的女生觉得他还算好。”杨擎此刻心情非常复杂,一方面觉得孙谦尔生病了自己理应同情,一方面却又因为他做过的事实在同情不起来,“他这人学习快学傻了,自理能力基本为零,我和他宿舍的那半年里,从来没见他换过床单被罩,更别提洗衣服洗袜子了,臭得能生一窝苍蝇。还好我及时抽身搬走了,但我必须得严肃声明,这件事给我的幼小心灵造成了极大伤害,更对我患上洗衣机ptsd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洗衣机ptsd?”窦雪疑道。

  杨擎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因为他的臭余味绕梁三月不绝,以至于我现在看到宿舍的公用洗衣机就会联想到那股臭味,再也没敢用过洗衣机洗衣服,都得劳烦我家阿姨每周跑一趟。”

  窦雪“噢”了一声,关注点跟着杨擎莫名跑偏了一瞬:“不过他不爱干净也不是特例吧,你们男生不都不喜欢洗衣服么?正面翻过来换反面穿,一正一反一个季节就过去了。还有袜子,不都是攒到正反面都穿不下去了才会洗,而且还是和所有衣服一起扔洗衣机里洗。”

  “谁说我们男生都这样?!这群人里可不包括我。”杨擎豪气地一拍钱包,“我都是一次买十包,穿脏了就扔,从来不洗。”

  窦雪“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笑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俩人正在讨论正事,立刻笑不下去了:“那宋老师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把他拽去看心理医生咯。”杨擎拇指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估计结果不太乐观,自那天晚上起他就没再回过宿舍,等我们离校的时候,才发现他宿舍的东西不知什么时候也被搬走了。”

  说到这里,俩人心情都有些沉重,齐齐叹声气,然后一个转过身继续看书,一个掏出下节课要讲的卷子——周围的喧嚣声渐渐弱了,这些故事就像是他们在奔向大海的路途上偶然遇到的波澜,他们停下来看了一眼,又匆匆上路。

  疑问在下午得到了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