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作者:尘了      更新:2023-07-31 04:10      字数:3997
  二山子和树娃拎着猪肠过来陈家,见着在屋檐下带孩子的崔元九, 赶紧加快了脚步。

  “九哥, 你回来了。”

  崔元九对他们笑了笑:“刚回来没多久, 今儿收了多少猪肠?”

  “和往常差不多, 十四副。”两人拎着猪肠熟门熟路的往屋后去, 边走边说道:“九哥,我俩拾掇好猪肠,就过来和你说说贼子的事,上午探到了点有用的消息。”

  “行,你们先忙。”

  在灶屋张罗晚饭的陈玉平,侧头向着屋后说话:“你俩一会留下来吃晚饭,我备了你们的饭菜,还打了点酒。”

  “平哥儿说得是真的?”树娃有点不敢相信, 张嘴话脱口而出。

  二山子朝着他脑瓜扇了个巴掌:“怎么说话的。”又笑嘻嘻地应:“平哥儿,那我们兄弟俩就不客气了, 多有叨扰。”

  “用不着这么见外。”

  “你俩今晚有口福了。”陈原秋倚着门框, 吊儿郎当的小痞样,姿态别提有多悠闲:“知道我三哥都烧了什么菜吗?红烧肉!辣炒鸡丁!芋头炖排骨!红烧咸鱼块!大蒜炝虾干!有两道菜是不是听都没听过,咸鱼和虾干是九哥今儿从县城带回来的,咱们镇上都没的买, 更别提吃。”

  树娃吸溜着口水:“全是荤腥啊!”一双眼睛闪闪发光。

  “自然也是有素菜, 凉拌地菜,香椿煎蛋,爆炒细苋, 可别小看这些野菜,经我三哥的神仙手艺,好吃的连舌头都想吞掉!”陈原秋就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三哥手艺好,偏偏吃不到,而他,做为三哥的幺弟,天天都能享受美味。

  他就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崽!

  “老幺又开始瞎显摆,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没点正经样。”陈老爹细声说着,有点哭笑不得。

  “他也就这么点乐趣。”

  “啥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哟!”

  陈玉平想了想:“等他遇到个中意的姑娘或哥儿,兴许就沉稳了。”

  “这阵儿忙,我都没什么时间出去串门说话。”老幺今年十八,也该成亲了。陈老爹有点发愁:“一会吃了晚饭,我就上你大伯三叔家说说话,顺便把鸡蛋买回来,家里也没多少鸡蛋了。”

  “阿爹成亲这事,也得看缘分,还是不能着急。”

  “我知道,我不着急,可总得有人相看,才有挑选的余地是不是。”

  陈玉平点点头:“也对。”

  八个菜,摆了满满一桌。

  热腾腾地饭菜香,横冲直撞的往鼻间钻,勾得心神荡漾,迫不及待的想要举起筷子,一口气尝遍桌上所有的菜。还没开始喝酒,脑子已经有些微微发晕。

  “先喝一口?还是先垫垫肚?”崔元九问着二山子和树娃。

  树娃眼神儿发直的看着桌上的饭菜,已经听不出一点声音,至于二山子,他瞅了眼没出息的树娃,能说什么?“先垫垫肚,咱们边吃边说话,再喝点儿小酒。”

  陈老汉举起筷子:“成,先吃饭。”

  什么都想吃,什么都想尝尝,先吃哪个菜?

  二山子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朝着红烧肉下了筷子,夹起一块,放进嘴里,以为会很有嚼劲,结果入口即化,肥瘦相间酥烂香软,没有丝毫腻味,略微的甜意,吃完后舌尖仍有着意犹未尽的鲜美醇厚,反倒不着急再下筷子,而是细细地回味。

  五花肉他只吃过炒,却不想竟还能有如此丰富美妙的口感,难怪要两文钱一块,值!太值了!可惜平哥儿如今不卖了,往后犯了馋,八成只能去镇上沈记解馋,价格似乎要贵很多。

  还说什么边吃边说话,再喝点儿小酒。

  拿起筷子后,二山子和树娃两个人,就再也没有抬起过头,吭哧吭哧吃得可认真了。

  沉浸在美食里无法自拔。

  陈家众人倒也没出声打扰,就由着他们吃,今儿这晚饭本来就是招待他俩。

  能吃得这般尽兴,是好事。

  “咱们几个喝点儿?”崔元九笑着问。

  “可以。”

  “我看行。”

  “我来倒酒。”

  桌上饭菜清得干干净净,碗盘都可以不用洗。

  二山子和树娃总算从着迷状态中醒过神来,两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平哥儿的手艺真是绝了!”竖起个大拇指,棒!

  “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树娃想哭,怕是难得再有第二次机会吃,怎么办,他开始觉得日子好苦。

  陈玉平听多了这类夸奖,一团和气的笑着:“许是我天生就是掌勺的料。”

  “老天给的。”

  陈老爹到底还是帮着三儿子收拾好灶台,这才往大哥三弟家去。

  陈老汉他们几个在外头说话,说着关于贼子的事。

  “昨儿在赌坊看到的中年汉子,姓张,就住在平原村村西头,家里不多不少刚好三兄弟,这汉子是家里的老大,娶过一个姑娘,成亲三年一直没生育,这人脾气不好喝了酒就喜欢打人,姑娘受不住,由娘家出面和离再嫁,据说再嫁没多久就怀了孩子,次年生了个大胖小子,平原村的人特别喜欢用这事来嚼舌根,当着汉子的面不知道取笑了多少回,有两回这汉子喝醉了酒,还跑去了前妻再嫁的夫家撒酒疯,被暴打了两回才彻底老实。”

  “张婆子生第三个儿子时难产走的,张老汉在大儿子和离后,受不住村里的指指点点,又因三个儿子实在太丢老祖宗的脸,病了一阵子后,没多久也走了。三兄弟里头就张老大成过亲,剩下的两个,也没哪家看得上,张家要钱没钱要屋没屋要田没田,可以说是家徒四壁什么都没有。三兄弟索性破罐子破摔,挣了点钱就逍遥自在,没钱了,就干些偷鸡摸狗的事,甚至时常到寡妇家撒酒疯,平原村的名声很不好,有近半都是因着这三兄弟。”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陈家遭了贼的第二天清早,天蒙蒙亮,有人看见张家老二老三一左一右扶着张家老大往沈家屋去。后来我和树娃又去了趟沈家屋,细细地寻问过沈大夫,时间伤势都对得上。九哥,我看一准错不了,就是这三兄弟!”

  “他们有没有旁支兄弟?”

  “没有。这么说吧,随着平原村的名声越来越坏,有点儿家底,经得起折腾的人家,都早早地搬离了这祸害地。张老汉本来有个亲兄弟,一家子勤劳能吃苦,就因为张老大三兄弟,名声实在太差,家里小辈不好说亲事,且张家三兄弟还特别喜欢上门蹭吃蹭喝,俨然把大伯家当成自己的家,这家子实在烦透了他们三,又拿他们没办法,早几年咬牙给搬走了,搬到了镇子东边的牛家沟,彻底与平原村这边的张家断了往来。”

  崔元九继续问:“张家三兄弟在平原村的人缘怎么样?”

  “看着像是有说有笑,勾肩搭背张嘴闭嘴说兄弟,估计都是表面交情,真有什么事跑都来不及,现在仍住在平原村里的人,可没几个是好欺负人的主,都是些臭沟里的玩意。”

  “九哥想去平原村看看?”二山子脑子还算灵活,隐约猜出了点什么。

  “就现在去,天色刚刚好,先探探情况。”崔元九问:“你俩去不去?”

  二山子想都没想:“去!”

  “我也去。”树娃后知后觉的应着。

  陈原秋张了张嘴,又不敢开口说话,拿眼瞅着旁边的阿父。

  “你也去。”陈老汉吧嗒着旱烟:“元九,这事儿,你得多费点心。”

  “二叔放心,我定会处理的妥妥当当。”

  “知道怎么走吗?挑人少不常走的道,最好不用绕进村里,能直接到村西头张家。”

  二山子拍拍胸脯:“熟!熟得很,我俩天天搁外面跑,十里八乡条条道儿,再也没有哪个比我俩更清楚。”

  “好!”崔元九大力的拍着他的肩膀:“我看你俩会做事,以后跟着我怎么样?”

  “九哥不嫌弃,自然是极好!”二山子兴奋的都有点结巴了。

  树娃嗷嗷叫着:“我也愿意跟着九哥。”

  陈原秋这会倒是没有凑热闹,别看他常常不着调,心里还是有分寸。

  该做什么事,该说什么话,门儿清。

  许是老天助力,今夜月色很好。

  四个人轻轻松松的就到了平原村村西头的张家。

  “在这里等着。”崔元九小声地说了句,动作敏捷灵巧,悄无声息的进了某个房间。

  张老大喝了点酒,躺在床上睡得很沉,呼噜打的震天响。

  崔元九看了眼,没动他,又去了隔壁屋里,床上躺着两个人,也是浑身酒气,睡得像只死猪。

  三间茅草屋,塌了半间,也不见三兄弟修,就这么凑和睡着,难怪没人愿意和他们三兄弟成亲,这就是个恶臭熏天的泥沼地,陷进去哪有命出来。

  “跟在我身后,别紧张,都睡得很死,千万别弄出什么动静,原秋和树娃用抹布塞紧他们的嘴,二山子和我把他俩捆死,动作要麻利点,趁他们未醒时。”

  三个齐刷刷的点头。

  崔元九走在前面,三人紧跟其后。

  先进张老二张老三睡的屋子。

  崔元九来到床边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出手,迅速捆住了张老二的上身,原秋眼明手快往他嘴里塞了个紧实的抹布,旁边二山子和树娃手脚也是相当利索。

  这时,张老二张老三其实已经醒了,但喝了酒的他们,脑子反应很慢,在他们还没搞清状态,一头雾水时,双脚也被死死捆住。

  “看住他俩。”崔元九说完,带着原秋往隔壁屋去。

  很快,三兄弟都被死死的捆住,甚至还撕了他们的衣裳,将眼睛给蒙了个严实。

  宛如拖死猪般,拖着来到屋门前。

  月色下,三兄弟瑟瑟发抖,发出惊恐的细细唔呜,空气里弥漫着股难闻的尿骚味。

  避开要害,崔元九将三兄弟一顿暴打,静悄悄的夜,一声又一声的闷响,有夜风吹拂,清凉如水,别说还真有点瘆的慌。

  觉得火候差不多,将人打晕后。

  在旁边看着的陈原秋三人,赶紧解了捆绑取了抹布,四人飞快的消失在夜色中。

  “一共得打三回,今儿是第一回,二山子树娃你俩这些日子盯着点,仔细些别暴露了,看他们会有什么反应,等第三回时,不蒙他们的眼睛,结结实实揍一回,也该让他们看清楚,为什么会惹祸上身。”

  陈原秋三人听着齐齐打了个哆嗦,这三人也忒惨了些。

  不过,活该!真解气!爽!

  到了苦竹村,崔元九对陈原秋道:“老幺你先回去,我和二山子树娃说点事。”

  “好。”

  “怎么就你一个?”陈玉平一直在堂屋等着,特意点了两盏油灯。

  “九哥和二山子树娃说点事,一会就能回来。”

  “哦,锅里有热水,你赶紧洗个澡去,留盏油灯给你。”陈玉平举起油灯往屋里去,老幺回来了,他直接进屋里等崔元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