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作者:尘了      更新:2023-07-31 04:10      字数:4977
  公鸡起鸣三声,窗外天光蒙蒙亮。

  陈玉平醒了, 他静静地躺了会, 然后侧头看向床内。

  草哥儿睡得很香, 小手握成肉拳头, 举放在耳旁, 脸蛋儿粉嫩嫩,胖嘟嘟,真是可爱的恨不得咬上一口,兴许会很q弹。

  化身为痴汉,自家的崽崽真是世界上最可爱最好看的崽崽,怎么爱都不够。

  “阿爹的心肝乖。”额头亲一口,嫩脸蛋亲一口,肉拳头亲一口。

  陈玉平心满意足的起床。

  出屋后的陈玉平并没有往灶屋去, 反而来到崔元九屋门前,轻轻地敲了三声:“起床没?”

  “进来。”

  “脚上的伤有没有恶化?感觉怎么样?”

  “和昨儿差不多。”

  “我扶你到屋檐下坐着, 漱口洗把脸, 咱们就去沈家屋,回来再吃早饭。”

  崔元九点点头:“好。”

  “你要不要上茅房?”扶着走了两步,陈玉平才想起这茬。

  “想上。”

  陈玉平看了他一眼:“真想上?你刚怎么不说?”

  “我怕你太害羞。”崔元九微微垂眼,模样有点乖。

  “呸!”

  崔元九听着, 露出个笑, 白白地牙齿,有点晃眼。

  “油嘴滑舌。”

  陈原秋见三哥扶着九哥,仿佛有点吃力, 走得特别慢,热心肠的说了句:“三哥,我来扶九哥,是不是要去茅房?”说着把手搭了上去:“九哥,你这身量是真的很高,全村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比你高的汉子。”

  “你漱口了吗?”陈玉平问。

  啥?陈原秋有点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的点点头。

  “你洗脸了吗?”陈玉平又问。

  “脸也洗了。”

  “吃早饭了没?”

  “没。”陈原秋呆呆地摇头。

  “还不赶紧去。”

  “哦。”

  陈老爹在旁边看了个全,意味深长的对小儿子说:“老幺啊,没事的时候,多往村里遛哒遛哒,赶紧给自己找个伴。”

  “阿爹!大清早的你咋又扯上我的婚事了?”陈原秋简直要崩溃。

  “我是为你好,个傻脑壳哟。”

  陈原秋:“??????”

  陈玉春擦了把额头的汗:“老幺,馒头全部蒸出来了,你去套牛车,收拾收拾咱们准备出发。”

  家里的事情实在多,经商量,镇上的店子晚些开门没事。

  他从阿爹手里接过蒸馒头揉面团等琐碎事,这样阿爹可以多睡会,白天才有精力忙活。

  如今才三月,夜间凉爽,卤肉依旧是晚上卤出来次日买卖。

  “大哥,我和元九要去趟沈家屋,跟你们一道出去。”

  “回来的时候咋办?”

  陈玉平笑了笑:“搭个顺风车就成,没有的话,劳烦沈家送一趟。”

  “好。”

  早饭是烙饼,没放鸡蛋,往菜园里扯了把水灵灵的嫩葱搁里头。

  烙出来的饼子也是贼香。

  还有满满一瓦盆的鲜辣酱,刷上一层酱,再将饼子卷起来,越嚼越好吃。

  天光微亮,陈老爹就准备烙饼,他用大锅,柳桂香用小灶。大锅需要个人看着火,由陈老汉烧火。

  一人三张饼,得烙好几百张。

  不远处,有不少乡亲撸了袖子埋头苦干。

  以往是没有这般早,也是陈家的饭菜太好,一天三顿,都特别实在,一看就是费了心思在张罗。乡亲们吃着心里高兴,又想着陈家可真厚道,嘴笨不知道说什么,便用行动来说话,宛如农忙抢收般,鸡鸣就起稍稍收拾收拾便往陈家赶。

  陈原冬抱着巧妞儿进了灶屋。

  “这孩子醒得挺早。”陈老爹笑着说了句。

  “阿公,阿爷,阿娘。”喊完,巧妞儿冲着小灶方向伸出肉胳膊:“阿娘抱抱。”

  柳桂香忙着烙饼:“没空,让你阿父抱。肚子饿,炉子上蒸了鸡蛋羹,平哥儿走时特意蒸的。”

  “妞啊,你阿娘没空抱你。”陈原冬和闺女打着商量:“咱们去看看哥哥和弟弟好不好?”

  陈老爹说道:“草哥儿一个人睡,让巧妞儿和他再睡会?摊子谁守着?”

  “金嫂子在帮忙看着。”

  陈原冬抱着闺女进了三弟的屋里。

  草哥儿睡得很香。

  “你睡不睡?”

  巧妞儿也不知道听懂没,咧着嘴笑,挣扎着想要去床上。

  “我看你这样,八成会吵着草哥儿。”陈原冬犹豫了:“妞啊,还是我抱着你吧,带你去耍。”说着,又轻手轻脚出了屋。

  “阿父,你有没有喊屠夫过来帮着杀野猪?”

  “没,准备一会去。”

  陈原冬道:“我去吧,草哥儿在睡觉,我担心巧妞儿吵着他,这孩子精神足的很,不像要睡觉,我抱着她往村里转一圈,顺便把牛屠夫喊过来杀野猪,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你去看看,咱们村会杀猪的有好几个。”正儿百经的屠夫只有一个,就是牛屠夫。

  “金嫂子,我得去村里喊个屠夫来帮忙杀野猪,一时半会还得你看看摊子。”

  “去吧,今儿早饭你大伯娘说她来张罗,我也没啥事,巧妞儿给我看着?”

  “这倒不用,我抱她往村里转转。”

  陈玉平坐着牛车往家去,快要到家门前时,碰着了抱着巧妞儿的二哥:“上哪去?”

  “找个屠夫帮忙杀猪。”陈原冬和崔元九打了声招呼,又问:“脚伤怎么样?沈大夫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养上几天就能好。”

  “这几天好好养着,有啥不方便的,只管开口就是。”

  崔元九笑着点了点头。

  到了家门口,待停稳牛车,陈玉平扶着崔元九往堂屋去,冲着灶屋喊:“阿爹,你帮我招呼下刘叔。”又回头喊道:“刘叔,你进屋坐会。”

  “不用,我还得赶回家,田间地头事多。”

  陈老爹匆匆出来:“就走啊,没吃早饭吧,有刚烙出来的葱香饼,吃两个再走。”

  “家里备了早饭呐。”刘老汉和气的笑了笑:“我走了。”

  “今儿劳烦你了,连茶水都没喝口。”陈老爹怪不好意思。

  刘老汉摆摆手,赶着牛车缓缓远去。

  陈玉平扶着崔元九正在进堂屋,就听见崔元九说道:“扶我到你屋里,草哥儿还在睡,我看着他。”

  “也好。”

  草哥儿果然还在睡,睡得呼香呼香,宛如只粉嫩的小奶猪。

  陈玉平亲了口心肝崽,见崔元九眼巴巴地看着他,颇为忍俊不禁,倒也没有打趣,在他嘴上啄了下,伸手摸摸他的脑袋:“乖啊。”眉开眼笑的出了屋。

  陈玉平进灶屋瞄了眼:“张志为还没醒?”

  “没有。”柳桂香撇撇嘴。

  “我去喊他。”陈玉平半点不客气:“真不像样。”

  屋门被陈玉平拍得砰砰响,震耳欲聋,有点吓人。

  “谁啊。”张志为迷迷糊糊的醒来,人还有些懵。

  陈玉平一脚踢开了屋门,没往里面走:“你可真能睡。”

  “平,平平哥儿……”

  “你瞅一眼外头的天色,你再听听老屋不远处的动静,所有人都醒了,就你还在睡。”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了半天,张志为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陈玉平懒得搭理他:“赶紧起来,陈家可没有吃白食的。”

  “阿父阿爹,你们千万别惯着张志为。”陈玉平气不顺:“今儿早饭,就给他一张饼,爱吃不吃,所有人都累出了身汗,他倒好,睡得不知道有多舒坦。”

  匆匆忙忙起床的张志为,还没进灶屋,就听见平哥儿这话,脚步微顿:“阿父阿爹。”

  陈玉平冷哼一声:“阿爹我来烙饼,你歇会。”

  “快烙完了。”

  “正好,喊乡亲们歇会,咱们马上端早饭过去。”

  这会要说多晚,还真算不上,也就是天色大亮,连太阳都没出来。

  不过庄户人家起得早,眼下是春耕,吃早饭前必会下地。

  还真没有哪家的青壮年会睡会这会才起。

  牛屠夫上午没空,得下午才能挪出时间。

  中午就得吃野猪肉,陈原冬便喊了村里另一个屠夫,早些年也曾靠杀猪吃饭,后来,挣了些钱便收了手,安安心心当起了农夫。

  早饭过后,紧接着便是杀野猪。

  来陈家过来帮忙搭建三合院的乡亲们,听说今儿中午有野猪肉吃,一个两个都显得特别兴奋,干起活来仿佛吃了菠菜,全成了大力士,不知疲惫不知辛苦。

  野猪啊!拿镇里能换不少钱,陈家竟然直接用来当午饭菜,太厚道了!

  “照这速度,我看下月初,三合院就能完成。”陈老汉满脸欣慰。

  这得省多少银子,刚开始瞧着三儿子张罗的饭菜,他和老伴都劝着,油水太足,太费钱,还是得省着点来,谁家搭建房屋也没这么阔气过。再者,压根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村里家家户户向来如此,哪家需要搭建房屋了,一户出一个人帮衬着,不用给钱管伙食就成,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

  平哥儿不听劝,直说无妨。

  哪成想,乡亲们也是厚道,就冲这股卖力劲儿,不亏啊!

  老屋这边要杀猪,场面有点血腥,怕吓着几个孩子。

  柳桂香便把孩子带到了自家院里。

  野猪不比家猪肥,多是瘦肉。

  “这野猪肉你打算怎么张罗?”陈老爹问三儿子:“猪骨用来炖锅汤怎么样?什么都不放,熬上一个上午,味道也鲜甜。”

  陈玉平想了想:“咱们家还有旧岁晒的笋干,拿半桶出来泡发,弄个干锅野猪肉,就是这肉不够肥,我再去三大爷家买二十斤肥肉,烧出来的菜吃着才香。今儿中午就两道菜,我瞧着也够。”

  “行。我去拿笋干。”

  一头二百多斤的野猪,拾掇拾掇,只得了一百多斤肉,骨头一个不剩全用来炖汤,边角猪下水等先搁一边放着。

  一百多斤肉加上泡发出来的两个浅桶笋干,得烧满满的两大锅才能烧出来。

  这会时辰尚早,陈玉平先把二十斤肥肉熬出猪油,这点油肯定是不够,顶多就是添个香而已。

  然后是切笋干,两浅桶笋干,切成笋片也要费点功夫。

  忙忙碌碌,转眼就进了午时。

  陈老爹提醒着三儿子:“生火烧菜?饭我刚刚煮上了,咱们家锅灶不够用,上你大伯家煮的,你大伯娘看着。”

  “开始生火,我这边也准备妥当,就差下锅炒。”

  干锅菜就是麻,辣,鲜,香。

  重口味,下饭,吃着爽,特别有劲儿。

  野猪肉味重,用来烧干锅算是相当的合适。

  自老屋飘出霸道的麻辣浓香,有点儿呛鼻。

  干活的乡亲们就知道,平哥儿正在张罗午饭,今儿中午吃的是野猪肉。

  “这味儿,够劲呐!”

  “真香。”

  “肚子还不饿,但我想吃饭。”

  “闻着这味,我敢打赌,今儿中午这野猪肉,肯定特别下饭,也不知道二叔有没有多煮饭。”

  “饭不够就少吃点,咱们先说好,顶多每人吃三碗。”

  “我呸!”

  “饭不够,咱们可以回家盛饭。”

  “说得也对,反正离得近。”

  “这主意好,真不错,我可以敞开肚皮吃了。”

  午时过半,饭菜上桌。

  陈大伯家的陈三叔家的及柳桂香,都过来帮着端瓦盆端汤往工地去,木桶饭直接两个人抬,抬了一桶又一桶。

  待乡亲们个个都吃上了饭,陈家众人才返回老屋。

  人多,分了两桌,桌上就两菜,一瓦盆鲜甜味美的骨头汤,一瓦盆麻辣可口的干锅野猪肉。

  灶屋角落里,凄凄惨惨张志为,外面的热闹是别人的,与他无关。

  在他的面前摆了半个饭碗干锅野猪肉,顶多也就两筷子,一海碗骨头汤,一海碗白米饭,这就是他的午饭。

  陈玉平端到他面前,说得直白:“你今天表现不好,这小半碗干锅野猪肉还是看在我大哥的份上,让你尝个味。”

  “……”两行清泪哇哇流,张志为悔啊,早知道平哥儿这么狠,春哥儿喊他起床时,他就该麻利的起床。

  “我先喝口酒压压。”陈大伯哈哈哈哈地笑,他有个习惯,碰着好吃的,就喜欢先喝口酒压压。

  陈三叔伸着筷子往瓦盆里夹:“我得先尝尝这味,好久没有吃野猪肉。”

  “那我先喝口浓茶。”陈老汉心情极好。

  长辈们动了筷子,口水泛滥的众小辈,眼明手快的伸筷夹肉,搁碗里,埋头大口扒饭大口吃肉。

  “好吃!”

  “这味道真是,真是,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太好吃了叭!”

  已经没法用言语来形容,不仅仅是肉好吃,连里头的笋片都格外的味美。

  这顿饭吃得就跟打仗似的,一个两个宛如身手敏捷的江湖侠客,快!狠!准!

  片刻功夫,满满一瓦盆的干锅野猪肉就吃完了,半桶饭也吃完了。

  打了个饱嗝,又打了个饱嗝,嘴里说着好撑好满足,手却拿起勺子开始盛骨头汤。

  很快,骨头汤也喝完了。

  实在是吃得太多,一时间,都瘫靠在了椅子上,脸上的神情,颇有几分……事后脸的意味。

  谁也没有说话,都在意犹未尽的回味着,也有可能是真的吃多了,没心思开口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xianxianluo扔了1个地雷

  感谢康康扔了1个地雷

  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