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6)
作者:柳复雨      更新:2023-07-31 04:25      字数:21000
  给宴灯解释这里面的种种事情,神情十分认真。

  方盛看着有些陌生的谢辞声,心中忽然晃过一个不好的感觉,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没有抓住。

  他总结自己可能是被气出幻觉了,“行了,行了,宴灯现在还小,也不是赶明儿就要去当制片人,以后他要签到你的工作室去,有你跟我替他操心这些的。”

  “不是这么说的,万一宴灯忽然就想当制片人了呢?万一以后我这个当老板的要坑他呢?人心易变,这都是说不准的。”谢辞声很认真地反驳了回去。

  “……你……算了。”方盛气die,明明自己才是一个精明强干舌灿莲花的经纪人,为什么总是要在谢辞声这人面前屡屡吃瘪?可能就是因为这人要是想做什么事儿的时候,太过于认真,认真起来连自己都黑的人,他吃瘪是应该的。

  “好哦好哦,我记住了。”宴灯赶忙小海豹拍手,表示不管谢辞声说什么,他都无条件支持。

  “……宴灯,要不,等网剧上映了,我给你接俩通告,你去跑一跑,给你的电视剧做做宣传?”方盛奸商开关打开了,虽然跟宴灯签了临时代理经济约,抽成也是友情价。但是,能赚一点是一点嘛。

  “行啊,没问题。”宴灯对于这些倒不排斥,“我要卖力宣传,让更多的人去看,这样谢哥你才能赚更多的钱吧?”

  听宴灯这么说,谢辞声很明显被讨好到了,他伸手揉了一把宴灯的头发,柔声道:“那我提前谢谢你,等电视剧分成到账了以后,我给你包个大红包。你之前不是想买那个野生人参吗,到时候给你钱,你去买。”

  想起宴灯跟他去b市拍戏时,他抽空带人去逛街,路过回春堂的时候,宴灯就抽着鼻子,一脸惊喜地跟他说:“哥啊,哥啊,这里面有好药材呢,我们去看看吧?”

  看着看着,就踅摸到人家的珍品展示柜那儿去了,盯着一个放在真空玻璃箱的人参,两眼放光,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嘴里念叨着什么五十年,参芦,疙瘩,皮紧。念着念着,就乐颠颠的就跑去跟人家掌柜的说:“叔叔,你好,你们这个人参怎么卖啊?”

  得知这人参有22克,每一克的价格是两万三千块钱,整参要五十万的时候,那小脸瞬间就耷拉下来了。当时,谢辞声看着心疼的不行,差一点就想掏钱给少年买下来了。

  幸亏及时想到自己看过的那些有关青少年心理的书籍,硬是把掏到一半的钱包又塞回去了。

  现在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不管这部剧到底能不能赚钱,他都决定到时候给宴灯包个够买人参的红包。

  唔,自己果然是个很合格的兄长呢!

  宴灯一听这个眼睛就亮的跟灯泡似的,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谢哥把他家房子买回来送给他当礼物,他也想要给谢哥一份足够有分量的礼物。

  之前那事儿还是对谢辞声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影响,现在是正当年轻体现不出来。等到年龄上了三十,身体的亏虚就要出来作妖,到时候谢辞声不但容易生病,还会比一般人要老的快一点。

  要知道谢辞声是个演员啊,虽然他是走演技派的,但是这么一张帅脸如果过了三十以后就迅速垮掉的话,宴灯想想就觉得心疼的不行。不管是为了让谢辞声更健康,还是为了延缓他的衰老速度,宴灯都已经打好腹稿,要给他的谢哥弄到非常合适好用的补身药。

  而这个药方里,最重要的就是需要野生人参,最好是五十年以上的,上不封顶。

  一想到这个,宴灯就心疼。

  现在社会发展的确实是足够便捷,但也带来了其他的问题。他快穿在古代当神医的时候,别说五十年以上的野山参了,就算三五百年的野山参,那也是能找出来的。

  现在呢,这些东西太罕见了,甚至是你拿着钱都买不到。只能拿五十年份的野山参,凑合着用了。

  之前在b市的行程安排的太紧了,他都没有机会去淘货换钱。

  现在得知很快就能得到一个大红包来买人参,他就开心的不行。挪了挪屁|股,腻到谢辞声身边,伸手揽住对方的肩膀,脑袋塞人怀里蹭来蹭去,“啊啊啊,谢哥,咱们拜把子吧!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遇见你那天,绝对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一天!”

  谢辞声也笑着揽住宴灯,跟随对方的节奏,坐沙发上一摇一晃,玩的甚美。

  “我说……”方盛取了个外卖回来,就看见俩人这腻味的样儿,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啥。刚刚那种奇怪的感觉又飘了回来,这次他抓住了。

  这俩人,绝对,不对劲!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加更

  明天见

  第 25 章

  曾经, 发现谢辞声对女色毫无触动的时候, 方盛非但没有放心,反而焦躁的不行。

  现如今的粉丝不像当年那样, 对于男女明星正经谈恋爱非但不会闹着反对, 甚至还很支持。要是运作的好了, 情侣明星们还能借此互相圈粉,扩大影响力, 提高自身人气呢。

  可是,手下如果有一个同性恋男明星,那么当经纪人的就得小心再小心了。一旦不小心被人抓住了把柄, 互相竞争资源的时候,爆出来,这个男明星以后的路基本上就算是被断了。

  为此,方盛花费了很多时间暗戳戳地关注谢辞声对男色是个什么态度,观察了许久之后, 他放心了。好吧,自家艺人对女色男色都是一副‘我看的是全屏马赛克’的表情, 这尼玛是个无性恋,性冷淡啊!

  挺好挺好, 无性恋总比同性恋好吧?这样的话,以后还能多给谢辞声圈一些女友粉呢,要知道女友粉们不但对爱豆最为忠诚,最愿意花钱,也是战斗力最强的那一批。多圈点女友粉, 以后万一谢辞声被人发动粉丝战的时候,分分钟就能教对家重新做人。

  结果,眼前这一幕告诉他,小伙纸,你放心的早了。

  方盛把谢辞声认识宴灯以后的种种变化都回想了一遍,有些绝望。

  谢辞声以前一副无性恋的样子,是因为他没有遇到那个让他心动的人。等他遇到了那个对的人,不需要对方上前敲响他的心门,他早就已经迫不及待自己打开心门,将那个人牵进自己的心里世界里,给他关心爱护,给他温柔体贴,给他所有的小心翼翼和奋不顾身,展开一直没动静像是装饰品一样的羽翼给他遮风挡雨。

  方盛啊方盛,你是有多迟钝,到现在才发现?

  早在谢辞声说出要开工作室签宴灯的时候,你就该发现了啊!这个人本质上就是一个大写的懒,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就万事随意,进公司都三年多了,从来没有主动跟公司要过资源,至今还拿着最开始的那个分成比例的合同,开着公司给配的保姆车,好像就能这样一直无欲无求任由公司从他身上捞钱,直到合约到期为止。

  可是这样一个除了演戏以外对自己的事儿都懒得操心的人,突然想要为了某个人开始考虑脱离公司,去开工作室了。你是瞎子,还是傻子,就一点都没察觉到异常?!

  方盛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气势汹汹地开口道:“你俩是不是?”

  “???”宴灯。

  “???”谢辞声。

  “方哥是不是收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了?”

  “没吧,他就去取了个外卖。”

  “咦,那说不定是外卖员态度不好,惹方哥生气了。”

  “唔,可能吧。走了,去吃饭,你肚子在叫了。”

  “哎呀,我是真的不喜欢吃外卖,总觉得那些饭菜简直是油里面泡过的。”

  “今天方哥闹了半天,我没来得及做饭,就吃一顿外卖,明天给你做红烧排骨补偿你。”

  “好好好,要多一点点冰糖。”

  方盛目瞪口呆地看着俩人扔下他,肩并肩地走进餐厅了,一口老血憋在心头。

  他好歹也曾经是百花丛中过的人了,自然是看出来了,这俩人分明是都对对方有了那方面的感情,却根本没有发觉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有不一样的地方,还觉得是好朋友好哥们。

  呵呵,没发现真是太好了!

  一时间,方盛脑子里已经转了几十个拆散俩人的恶毒计谋。刚得意于自己的聪慧,狞笑着一转脸,就看到宴灯给谢辞声夹了一块蓝莓山药,谢辞声也很自然地吃了下去。

  吗的,你特么不是有洁癖,给你夹菜必须是用公筷吗?!

  “方哥,来吃饭啦。”

  “不饿!”方盛觉得,不能再让俩人这么继续下去了。谢辞声对于他来说,不单是能帮他爬上金牌经纪人这个金字塔尖的人,也是他看重的亲人朋友,他绝对不能看着谢辞声走上歪路。

  吃过饭,宴灯跑去卧室追剧去了,谢辞声过去替他把门关好,走到了阳台上。

  “你刚才看宴灯的眼神有恶意。”谢辞声很直接地点破了。

  方盛刚想否认,就被谢辞声的话给堵了回去:“方哥,你知道的,我对人的感觉非常敏锐,而且,我是个演员,一个还算不错的演员,不会错认你眼神里的意思。”

  方盛搓了一把脸,苦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以前得知谢辞声对人的善意恶意都非常敏锐的时候,他还曾庆幸过,有这样一个堪比特异功能的本事,自家艺人以后能避开很多来自同行挖的陷阱。

  没想到,如今这一本事用在他身上了。

  “小谢啊,你知道我带你之前,带过一个很火的男团吧?”

  方盛点了一根烟,第一次亲口跟谢辞声说起了从前,“那时候你大概还在m国读书,应该不知道这个男团。他们当初火爆的程度是你无法想象的,这么说吧,你现在身上背的几个代言还是我努力争取才拿到的,可这些当初都是捧到他们跟前,任他们挑拣的。可你知道,为什么这么火爆的一个男团突然之间就扑街到救都救不起来了吗?”

  谢辞声没有作声,他只想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经纪人突然取个外卖的功夫,回来就对宴灯充满了恶意。

  “啊,因为男团的队长和其中一个队员谈恋爱了,被人拍到了激吻的照片,爆了出来。同性恋啊,在国人眼中,同性恋是能跟滥交、变态、艾滋病划等号的。就这么一出,这个男团就被迫解散,谈恋爱的两个人灰溜溜地退了圈,剩下的一个成员也受到了波及,挣扎了两年实在没有起色,也跟着退圈了。”

  “你作为经纪人失职,说这个,跟宴灯有什么关系?”谢辞声觉得听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

  在他看来,不管这个男团成员跟男人还是女人谈恋爱,都是人家的自由,方盛作为这个男团的经纪人,他有责任保护自己的艺人。对方俩人又不是傻子,总不能当街激吻,肯定是有人为了把他们踩下去,想尽一切办法跟踪偷拍到了这样的照片。

  而这事情不但闹出来,还闹的那么大,就意味着方盛这个当经纪人的太过失职。

  方盛惨笑,是啊,确实是他失职,当年他也年轻,刚带这个男团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他们能火成那个样子。年轻毛躁,又被成绩冲昏了头脑,膨胀了,忙着替男团接戏接综艺接通告,疏忽了背后虎视眈眈的黑手。

  不过,也是这事儿给他一棒子敲狠了,从此他对艺人的重视就提到了最高等级。可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怕他现在已经不是十年前的他了,也会拼尽全力去保护谢辞声的隐私生活,但当他发现谢辞声有同性恋的倾向,十年前男团所遭遇的一切就又浮现在脑海里。

  想要保护自家艺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对方还没有清楚认识到自己的感情时,彻底将宴灯逐出他的世界里。再深的感情都经不起时光的磋磨,更不用说未曾说透还朦胧暧|昧的感情了。

  “我,发现宴灯身上的气质很像当初那个男团队长,他恐怕是个同。”最终,方盛还是说了很含混的话,“你对他像亲弟弟一样护着,以后还要签到自己的工作室里,他的性向万一真的像我想的那样,要知道娱乐圈是没有秘密的,万一被人发现了,这就是一个攻击你的好把柄。”

  听方盛这么说,谢辞声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冷冽,眼睛里像是结了冰,就那么定定地看了方盛半晌。

  “方哥,这三年咱们一直合作的很愉快,我也觉得咱们是朋友……”

  听谢辞声语气不对,方盛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赶忙开口打断了对方的话,“我们当然是朋友!”

  要不是朋友,他能为了对方事事考虑周全,恨不能替他清扫未来路上所有的障碍吗?是,他确实想要借着谢辞声爬上事业的巅峰,可这里面难道都是交易,没有情谊存在的吗?

  想起方盛刚才看宴灯时那种强烈的算计和恶意,谢辞声第一次在经纪人面前露出了锋利的爪牙,眼睛微微眯起,浑身气势慑人,像极了盯住猎物的大型猛兽,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撕咬猎物的喉管。

  “这话我只说一次,不管宴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都是护着的人,没有人可以动他,包括你!看在咱们以前合作愉快的份上,这一次的事情,我不计较,但你最好把那些想法给我熄了。如果以后,我发现你敢对他做点什么,那么,我不介意让方哥你见识一下,我如果生气起来,是个什么模样。”

  方盛只觉得自己气都快喘不上来了,他手抖的连烟都夹不住。这一刻的谢辞声陌生的简直可怕,那种无机质的眼神冷漠到了极致,看人像是在看一个可以随手抹去的尘埃的态度,像冰水一样冷浸浸地顺着他的天灵盖弥漫到了全身。

  “好了,天色晚了,方哥你该回去了。”说这话的谢辞声又变回了之前沉静内敛的模样,变化之快,让方盛甚至怀疑自己方才所见所感就是幻觉。

  送走方盛以后,谢辞声捡起对方落下的烟盒和打火机,点着烟,轻轻地吸了一口。

  “咳咳咳……”

  这种呛死人的东西到底有什么好,怎么宴灯就那么喜欢呢?

  谢辞声看着手中明灭的烟,神情恍惚,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在听到方盛说宴灯有可能是同性恋的时候,心里第一时间涌上来的是欣喜,哪怕只是一瞬间?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

  第 26 章

  “我靠, 你们看, 那人是不是谢辞声啊?!”

  “啊?看着挺像,但应该不是吧?他来b影这儿干嘛?”

  “你瞎啊?就是口罩外面的眉眼有点相似而已, 你看看他那一头油腻腻的长头发, 真恶心。肯定是个自以为个性的油腻文青男, 呕……再说了,我们声声超级死宅的, 这大冷天的他拍完戏肯定宅在家里了,怎么可能跑这儿来呀。”

  “你特么说谁瞎呢?还你们声声,恶不恶心!”

  “哎, 你们别吵了,快看,有个超级好看的小哥哥跟他从同一辆车上下来了!”

  “卧,卧槽!这个小哥哥是,是来考试的吗?肯定是考表演系吧?突然好羡慕表演系的女生啊!”

  “你们说,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万一真的是谢辞声呢?我真的超爱他的啊, 如果真的是,那可能就是我这辈子最接近他的机会了呀!”

  宴灯把这些窃窃私语听的一清二楚, 笑着说:“哇,谢哥,要不是我给你弄了顶假发戴着,我觉得这些妹子们早就扑过来淹没你了哦。”

  “……嗯?”被宴灯胳膊肘怼了一下,谢辞声才回过神, 有点懵懂地发出一个鼻音。

  宴灯悄悄叹了口气,那天看出方哥有话想要跟谢哥私下说,为了避免自己不小心听到,他很有眼色地钻到了卧室里,把电影的声音开到最大。

  也就是那天以后,谢哥的状态就有点不对劲。

  虽然依旧会每天给他做饭,俩人照旧一起看电影拉片,讨论表演形式,甚至兴致上来了还要对着飙一场戏。可是,他总会时不时就像刚刚那样发呆走神,思绪好像飘到宴灯看不见摸不着的异次元去了。

  宴灯知道自己可能是胡思乱想,毕竟谢哥已经是个工作好几年的成年人了,就算俩人关系再好,遇到难题对方也不会跟他这个小孩子说。但他总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方哥那天说的事儿,让谢哥时不时走神发呆的根源,在他身上。

  不过,宴灯最大的优点就是想得开,既然谢哥不想说,他就当没发现。

  不过,谢哥现在的样子,真的好萌啊!懵懂的小眼神让整个人杀伤力都上了一成,就算油腻腻的长假发和大口罩都遮挡不住他身上那股子可爱了。看的宴灯忍不住心中一动,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额,摸到一手发油。

  “谢哥,你还是赶紧回车里去吧,我总觉得那些人看你的眼神都是绿的。”宴灯实在怕他谢哥被那边的视线给烤化了,赶忙抬手想要给谢辞声把羽绒服的帽子弄起来戴上。

  “啊,没事,正好我也好久没回来了,等你进了考场,我就去学校里转一转。”谢辞声赶忙低头让宴灯帮他把帽子戴上,将眼中的狼狈和一闪而逝的惊慌,妥帖地藏了起来。

  “东西都检查过了吧?”想了想还是有点不放心,谢辞声打开包又检查了一遍,“准考证,免冠照,身份证复印件,还有你表演舞剑要用的剑……”

  “这个剑是不是看上去有点,有点太普通了?”谢辞声掂着手里不能称之为剑,只能说削的很光华的竹片子,很是不满意。

  他之前本来找到以前剧组时认识的朋友,从道具组那边帮忙买了一把卖相很不错的青钢剑,结果他顺嘴把地址说成了淳锦市那边。这次从淳锦市赶来b市艺考的时候,才发现剑这种东西托运手续非常麻烦,想在艺考的时候用到他精心给宴灯准备的剑,是没指望了。

  他还想着要不要让甄蓁带着人尽快去弄把剑来,结果宴灯不知道从哪儿找了根竹竿子,随手削了个剑的样子出来,说是凑合用就行了。

  “哈哈哈,剑普不普通,看是谁在用了。”宴灯接过竹剑嘴角飘起一丝温柔的笑意,利落地挽了个剑花,伴随着他的动作,谢辞声觉得眼前的宴灯变成了一个风|流不羁的少年侠客,好像下一秒就要仗剑饮酒,惩奸除恶去了。

  哪怕他此刻身上穿着羽绒服牛仔裤,可他的眼神,是一个侠客才有的眼神。

  真好看啊……谢辞声心底苦笑着,偷偷赞了一声。

  “行了,谢哥,我去排队了哈,再拖一会儿我今天早上怕都进不去考场了。”

  目送着宴灯汇入人群中,谢辞声捏着手套,低喃道:“你把这个忘拿了,会不会冻手啊。”

  甄蓁看谢辞声半垂眼帘,落寞伤感的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了。

  实际上,甄蓁作为女性,对于感情的敏锐度那是相当高的。尤其是谢宴二人的交往接触几乎是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的,她一早就发现两人之间的感情绝对不是直男好兄弟好哥们儿模式。

  直男们都是想给好哥们儿当爸爸的,恨不得一天怼对方八百遍,怎么可能像谢宴二人温柔腻乎成那样。

  那天方哥匆匆而来,又失魂落魄地离开,甄蓁就知道,这人是想要干涉谢哥的感情生活,被教育了。相比方盛,甄蓁的职业忠诚度是百分百交给谢辞声的,她跟公司没有一毛钱关系,顶多是挂了个五险一金,就这还得谢哥全部缴纳呢。

  当时她还想着谢哥牛批,果然顺利把方盛给怼回去了,这下她身为一个隐藏的cp粉,可以继续近距离好好地悄咪|咪地磕糖了吧?没料到,方哥闹过之后,明明两人相处还跟以前一样,但是,作为一个拥有高精度cp雷达的女孩,甄蓁敏锐地发现,有地方不一样了。

  之前两个人处于那种没有发现自己的心情,但相处起来的氛围完全是那种陷入超甜的热恋的感觉,时时刻刻隐晦发散着虐狗光波。可是,现在谢哥好像把自己身上的气息彻底收敛了,两人之间的cp感消散的一干二净,哪怕是同样的相处模式,再去看,就是普通的兄弟日常了。

  “甄蓁,你暗恋过人吗?”谢辞声忽然出声,吓了甄蓁一跳。

  “啊?啊……暗恋过啊。”回过神,甄蓁激动了,谢哥这是终于发现自己对宴灯的感情了?

  好的,来了来了,是时候充当贴心小可爱,给我谢哥解开心结了。要知道,这段时间没糖磕,她都快饿死了。

  “那你,暗恋的时候……”

  谢辞声低着头,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或者说问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

  天知道,这些日子他过的有多艰难。

  之前没有被方哥挑明的时候,那天晚上在酒店发生的一切,他还可以催眠自己,那只不过是人生中的一次小意外,忘记就好了,然后假装已经忘记。

  可是,自从被方哥挑明以后,他时不时就会梦到那天晚上的一切。仔细而清晰,就仿佛是在一分钟前才发生过一样。

  灼热的吐息,微凉的触感,劲瘦的腰,唇间偶尔溢出的低喘声,轻轻一碰就会烙上鲜红印记的皮肤,还有那股子简直能把人逼疯的销魂蚀骨的kuai感。

  每次醒来,他总会下意识地想要去亲近宴灯,想要看着他,黏着他,触碰他,总觉得对方像磁铁一样吸引着他整个人。

  甚至因为对方临睡前看到对方叼着烟冲他扬眉一笑,就会在梦境中疯了一样重演那天的场景。并且会添加很多自己清醒的时候绝对不敢想象的画面,而后在醒来后面对分外尴尬的反应。

  而后,则是无止尽的羞耻和自责,感觉自己猥琐无耻到了极点,像个变态一样,披着朋友的壳子,去肖想去意yin一个刚刚成年稚嫩的少年。

  而这少年信赖他,亲近他,喜欢他,甚至向他袒露了最柔软的内心。

  他们志趣相投,性格相合,心有灵犀,如果不是他起了歪心思的话,两个人绝对可以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彼此陪伴扶持着走到人生的终点。

  如果说那天听到方盛说宴灯可能是gay的时候,他曾经狂喜过。那么,等他吹了半宿的冷风,理清了自己的内心之后,就发现方盛说的那个人根本不是宴灯,而是他。

  否则,方盛不可能为了刚认识没几天的宴灯一个猜测来的的性向,就对他起了那么大的恶意。

  想到这一关节,谢辞声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害怕。之前听方盛说起那个男团的时候,他还可以理智冷静地分析方盛的意图,以及指出方盛在这件事里有多么失职。

  可是,在发现自己的感情之后,谢辞声慌了,他忍不住把那个男团曾经遭遇的事情套到宴灯头上、只要一想到因为自己,宴灯可能会遇到铺天盖地谩骂,唾弃,侮辱,然后被封|杀,硬生生折断演绎之路,谢辞声就觉得有一把刀子,一下又一下,戳进了他的心脏。

  当时,他第一反应是离开,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宴灯,不要成为他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不要成为折断宴灯翅膀的刽子手。

  但是,当他慌慌张张地扯着大衣,手刚搭到门把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浑身抖的厉害,像是脱力了一样,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根本按不下那道开门的把手。浑身每一颗细胞都在哭喊都在抗议,抗议着他想要离开宴灯的这个决定。

  终究,他还是可耻地屈从于内心最深处的哀求,留了下来。

  从那天之后,他的灵魂就好像被劈成了两半。

  宴灯在身边时,他收敛起所有暧|昧的想法,就像一个合格的兄长和朋友那样。等晚上各自回房睡觉,在宴灯看不见的地方,他就会放任自己的感情肆意流淌,幻想一切美好的关于自己跟宴灯两情相悦的种种。

  曾经听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谢辞声这些日子,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这短短一句话里包涵着怎么样的深爱无措和恐惧。

  “你对,对同性恋,是怎么看待的?”也许是这些实在压抑的太过,谢辞声还是忍不住,想要找一个人来试探着,稍微分担一下。

  他想要的不多,只要甄蓁不表达出深刻的厌恶,就足够他安慰自己了。

  甄蓁简直要被自家内敛到了极点的老板给逗笑了,这种小媳妇一样委委屈屈的试探是个什么鬼啊?

  但是,老板的话还是要认真回答的:“咳,谢哥,我自认已经很古板的人了。但是,我真的想说,同性恋什么的,人家愿意就行啊,人家又没花我的钱,没有吃我家大米,关我毛事儿啊。大清亡国都一百多年了啊亲!话说,谢哥你是不是恐同啊?”

  “啊?”

  谢辞声现在有点呆,就好比,他本来只想要个橘子,结果人家直接扛着一颗橘子树墩他跟前了。

  卧槽,老板这个样子简直可爱炸了!甄蓁摸着有些发痒的鼻子,心中默诵念了两遍房贷数额,瞬间就心静如水了。

  “你,不觉得恶心吗?”

  谢辞声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虽然在m国读书的时候,那边早就通过同婚法,他也见了不少同性夫妻。

  可是,对于国内的情况,他还停留在十多年前。那时候,他曾经见到一对同性情侣被家人发现,两家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就大打出手,两个小年轻哭的眼睛血红,最终还是在围观众人的指指点点下跟着各自的家人离开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个女孩爱慕你,想要追求你,你会不会觉得这个人恶心?”

  “怎么可能啊!如果有小|姐姐喜欢我追我,那说明我很有魅力啊,简直男女通吃好不好。”甄蓁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一脸痴汉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紧接着,再一想上次恋爱还是高中时代,就又萎了。

  也许,某些你觉得很普通的话语,对于别人可能就是一剂救命的良药。

  现在,谢辞声就得到了这剂良药,大大减退了他心中的罪恶感和羞耻感。

  他想着,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厚着脸皮继续暗恋宴灯?他要的也不多,就只要能一直陪伴宴灯,看着宴灯就好了。想来,只要自己把那份感情藏好了,不被宴灯发现,就不需要跟宴灯分开了吧。

  “谢谢你,甄蓁,下个月加薪20%。”

  “啊啊啊啊!老板我爱你!”这种一言不合就加薪的老板,简直是上天派来拯救她房贷的天使!

  心里压着的石头卸下了最大的一块,谢辞声终于有精力想七想八了。宴灯昨晚是不是说过,考试结束要给他露一手来着?唔,他那别墅里做点简餐还凑合,做大餐可就差太多东西了。

  一想到,宴灯要为自己洗手作羹汤,谢辞声被压抑了一整夜的兴奋就翻着倍地迸发了出来,他拍了拍还在傻乐的甄蓁:“走,去超市。”

  “哎,好嘞!”昨晚宴灯说的话甄蓁也听到了,之前曾经喝过一次宴灯随手煲的汤,当时甄蓁就被那种霸气到能冲破天灵盖的美味给征服了。现在趁着老板心情好,今晚也能跟着蹭一顿,她咽着口水就钻进了驾驶座。

  车还没发动,谢辞声的手机就响了,看着上面裴老师三个字,谢辞声发热的脑子一下就被浇凉了。

  “额,先不急着走……”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下我的新坑,隔壁求收藏( ̄3 ̄)a

  《穿成豪门童养媳[穿书]》

  文案:

  【糙汉直男作死受x谈恋爱全靠自我攻略自己发糖攻】

  沈雾穿进了一本虐恋里,成了主角攻沈幼戈的童养媳。

  一穿过来,就看到桌子上的离婚协议书。

  这代表,白月光要回国了!他马上就要领便当了!

  沈总冷酷无情——

  “你做这么多?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爱上你?痴心妄想。”

  沈雾:嚯,刺激啊!

  一想到领了盒饭说不定就能回去,沈雾咬咬牙,开始花式作死,骚扰之,恶心之,誓要闹的沈幼戈对他恨之入骨。

  终于!沈幼戈有反应了——一把将他横抱起来扔到了床上。

  沈雾:……等,等会儿,这剧情不对啊!

  后来男人把他摁在在墙上吻,恼羞成怒:“沈雾,你千方百计勾引我,现在想抽身?想都别想!”

  “你老实交代,当初愿意嫁给我,你他妈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妈?”

  沈雾:“......”

  这个主角攻大概是被他玩坏了。

  第 27 章

  考试经过很顺利, 就是宴灯觉得来监考的老师好像有点多, 而且其中一部分老师看他的眼神让他觉得有点毛毛的。

  不过,考完就不想了, 他得赶紧去趟厕所。都怪谢哥太魔鬼了, 本来早饭的时候就各种汤汤水水给他灌了一大堆, 到考点以后又按着他喝了一大杯红糖姜汤才放他下车,说是外面太冷了, 怕他要在冷风里排很久的队,喝点姜汤预防感冒。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身体太年轻新陈代谢太好了,明明他排的还挺靠前, 结果一进考场他就想上厕所了。尤其是在表演舞剑的时候,如果不是自制力超强,他恐怕就要被那股尿意逼的演砸了不可。

  幸好,这里是学校,考场出来走廊尽头就是卫生间。宴灯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厕所解决了问题, 洗了手往出走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

  “对不……”宴灯捂着发酸的鼻子, 抬头看到被自己撞到的男人的脸,一刹那, 就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于老电影的开幕式,幕布上闪烁着雪花点,黑白色的倒计时,一闪一闪着往前走。

  3。

  2。

  1。

  开播。

  18岁的宴灯拖着被人揍的满身暗伤,一瘸一拐地走进会客室, 只见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男人穿着剪裁合身的西装,长相俊朗,满身贵气,身处在简陋压抑的看守所,太过突兀。

  男人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宴灯,你好,认识一下,我叫周沛,是你的表兄。不要害怕,你的事情我已经全部了解过了,律师说你当时的情况顶多算是防卫过当,鉴于你已经服刑长达9个月,只要我这边多做努力,你很快就能出来了。”

  19岁的宴灯抿着唇,看着鲜血顺着采血的细管一点一点流出身体,忽然,一个温热的手掌落在他的脸上,挡住了他的视线。

  “别看,害怕就别怕。哥给你请了最好的营养师和医生,等你采了血,他们会好好帮你调养身体的。谢谢你,宴灯,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哥一辈子都记你的情。”

  21岁的宴灯被强制拘束服捆在床上,悲伤又绝望地哭喊着:“当初把我从监狱里接出来的时候,你说你来迟了,你来接我回家!当初我为了救姨妈每两个月被抽一次血的时候,你跟我说你记我一辈子的恩情,你说要保护我,再也不让我受任何伤害!哥啊,你真的是我哥吗?”

  周沛跪在床边,摸着青年秀美的脸,眼中含泪,脸上满是心痛与愧疚:“嘘嘘,小灯你别挣扎,小心伤到自己。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我向你发誓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我也没办法了,妈妈如果再不进行肾移植,她就活不下去。我,我会补偿你的,相信我。”

  说完,好像有什么怪兽在撵他一样,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关门声回荡在狭小的囚室里。

  ……

  “你好?”周沛没有想到只是被弟弟拉来看他未来要上的大学,居然能碰到这样一个让他心跳疯狂加速的少年。

  虽然知道这是全国最高的影视学府之一,来这里的男男女女们资质绝对都属上乘。可他身为周家大少,什么俊男美女没见识过,对于弟弟那些什么来看美人之类的说辞是不屑一顾的。

  可是,真香来的太快了。

  当他第一眼看到那个从考场里跑出来的少年时,灵魂深处就好像被什么狠狠击中了,下意识地干起了自己从前最为唾弃的行为——尾随。

  周沛掏出手机当镜子,好好地收拾了一遍自己的衣着发型,才迈着自以为不紧不慢足够优雅,实际上飞快的步伐,追着少年的方向而去。

  当少年一头撞进他的胸膛,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唇齿微张,看着他的时候,天知道他有多想就着这个姿势,将少年紧紧揽进怀中,然后狠狠地吻下去。

  但是未免被当成变态痴汉惹来少年的厌恶,周沛只能掐着手心压抑住自己翻涌的情潮,摆出风度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轻笑着掏出手帕递了过去。

  “对不起,是我走太快了。”

  这样熟悉的声音将宴灯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被对方那种黏腻污浊好似淤泥的眼神给盯着,下意识就打了个冷颤。

  上辈子的宴灯看不懂这种充满欲|望的眼神,可如今的宴灯能看懂啊。

  一想到自己上辈子最初当做哥哥亲近过的人,在背后说不定在脑子里怎么意yin他猥|亵他,宴灯就觉得恶心坏了。他万分庆幸自己上辈子就算没有发现这份恶心的感情,也在搞倒周家之后,把这人送去牢里捡肥皂了,单蠢的自己当初做的简直太对了!

  这辈子他本来是不想跟这群臭虫扯上关系的,但是,现在被周沛用这种恶心的眼神包裹着,他觉得,是时候把周家这群人渣送去吃牢饭了。

  偷税漏税,贩卖假药,走私洗钱……

  周家的罪名实在是太多了,从哪一条开始搞周家比较好呢?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远离周沛,对方身上浓郁的人渣简直要把他熏吐了。

  宴灯假笑着拒绝了对方的手帕,“不用。”说完,转身就走。

  这人笑起来太辣眼睛了,他得赶紧去找谢哥洗洗眼睛。

  周沛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让他情潮涌动的少年离开,他赶忙上前一步,绕到宴灯面前挡住去路。仿若不经意似的露出手腕上的江诗丹顿手表,充满暗示意味地说:“我看你刚刚打哆嗦了,是不是我吓坏你了?这样吧,是我冒失撞到你了,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吃顿饭赔罪呢?”

  “宴灯。”

  谢辞声一过来,就看到有个不怀好意的家伙正在纠缠自家小孩。这还了得,他赶忙快步走了过来,将人拉过来,揽在怀里,气场全开。

  “这位先生,不知道找我家宴灯有什么事?”我家两个字加了重音。

  周沛认识来人,谢辞声嘛,圈子里都说这人为了当演员被谢柳两家彻底放弃,算是圈子里的一个大笑话。这要是曾经的谢辞声,他肯定就避让了,谁叫人家是谢柳两家的小太子,他惹不起呢。

  现在嘛……

  周沛有些不屑地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摩挲着手上的腕表,说的话意有所指:“哦,原来是谢影帝,幸会。是这样的,我刚刚不小心撞到了宴灯,想要请他吃饭赔罪。既然谢影帝认识宴灯,这就是缘分,正好我有个朋友特别喜欢您演的电影,一直想要请您吃顿饭却没找到机会。要不,今天我做东,您赏个脸?”

  想起少年方才看到谢辞声时瞬间发光的眼睛,还有下意识往人身边凑的那份信任和亲昵,周沛心里酸了一下。又有些鄙夷,果然是小孩子没见识,以为攀上谢辞声就能出头,焉知如今的谢辞声也得向资本低头呢。

  而他,恰巧就是那个有资本的人。

  算了,以后弄到手,再好好调|教吧。

  宴灯把周沛的心思看明白以后,简直要被这人逗笑了,这是哪里来的傻x啊,这种古早模式的装逼气息,简直太浓郁了啊!现在有谢哥在身边洗眼睛,他也不急着走了。既然贱|人已经这么主动把脸都凑上来了,他就配合地打两下,举手之劳而已。

  他冲着谢辞声撒娇一笑,凑的更近了些,虽然没什么越轨的动作,但那眼神游移之间,就让人看出二者之间那甜腻腻的气息以及暗潮涌动的暧|昧来。

  “这位先生……”

  “我姓周名沛。”

  “周先生,吃饭就不用了呢,我好不容易才约到谢哥跟我出门呢。他都答应我了,等我考完试就带我去吃怀石料理,人家期待了好久哦。”

  说着,还翻了个白眼,“还有哦,你身上街香太low了啦,闻的人家有点头晕呢。啧,现在真是什么人都往b影钻了,以为穿戴一身高仿的东西,就能装星探来骗炮了。呵呵,周先生啊,我跟你讲哦,星探不是你这么当的呢,现在年轻人可不傻,你还是咬咬牙,出点血,买点真货穿上,再来骗炮吧。至于我,你看到了,我已经有谢哥啦,他还要带我去见谢导呢,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眼波流转之间,把一个没见过世面,抱上大|腿婊气十足,想要贬低别人来讨好金主的一百八十八线小明星的架势展现的淋漓尽致。

  “……”

  周沛简直要怀疑自己方才看到的那个从头到脚,从外表到神态无一不吸引着他的少年,是不是自己憋久了制造出来的幻觉。

  “走啦,谢哥,这种人啊,最没脸没皮的。”

  说着,拉了忍笑的谢辞声就走,还用那种矫揉造作的嗓音,说着“悄悄话”:“哎呀,谢哥这种人我之前见的多了,上来就拉拉扯扯想占便宜,说要签我捧我让我当大明星什么的。其实啊,就是没本事没钱包养小明星,就想要骗涉世未深的学生,来满足自己变态的虚荣心而已。噫,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一副中年油腻猥琐男的样儿,还硬要凹出个成功人士的造型,简直恶心死人了哦。”

  走在前面憋笑的宴灯没有发现,谢辞声扭过头去看了周沛一眼,那眼神森冷又锋利,像是一把刚刚开刃的匕首,随时都会刺进周沛的心窝。

  敢用那种恶心猥琐的眼神看宴灯,谢辞声眯起眼睛心中冷笑一声。周家的长子么,记下了。

  “哈哈哈哈哈哈……”回到车里,宴灯才放声大笑。

  他想起刚才周沛明明肺都快气炸了,还要强撑着贵公子的人设保持风度的样子,就觉得真的太舒爽了。

  “这么开心?”

  “是啊。”果然怼贱|人能让心情变好,宴灯觉得此刻神清气爽,之前碰到周沛回忆起上辈子的那些负面情绪已经消散的一干二净了。

  虽然不知道宴灯为什么会这么厌恶周沛,但是,谢辞声表示对于他的这份厌恶,他很支持,用实际行动来支持。至于是什么样的实际行动,宴灯还小,就不要让他知道了。

  谢辞声伸手撸了一把宴灯软软的头发,也跟着笑了起来。

  俩人牵着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腻呼呼地笑了半天。

  开车的甄蓁满足地吃着糖,果然,谢哥想通了就是好啊,cp感马上就回来了。自己今天也是一个超级优秀的金牌助理呢!

  “走吧,去雪花胡同。”

  “啊?不是说好今天回家给你做大餐吗?这会儿都11点半了,不回家吗?”

  “你不是说:‘谢哥要带我吃怀石料理了呢,然后,要带我去见谢导呢’?”谢辞声的台词功底那是一流,捏着嗓子把宴灯方才的架势学的一模一样。

  “……”谢哥你真是个坏人。

  “逗你的,怀石料理没有,私房菜凑合吃吧。至于见赵导,你都把话说出去了,我当然得做到啊。”

  “嚯,真去啊?”虽然被谢哥这么宠着好开心,但是,宴灯还是有点方。“就为这事儿,你就带我去打扰赵导,会不会影响到你啊?”

  不是宴灯太过小心,实在是赵导的名头真的太大了。

  赵导全名赵爱国,一个很符合他出生的那个年代浪潮的名字。老爷子如今77岁,是如今硕果仅存的华夏第四代导演的领军人物之一,所谓成就满身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据统计,迄今为止,老爷子执导的影片,拿过两次奥斯卡最佳外语片,三次金狮奖,一次金棕榈,两次金熊,一次英奥最佳外语片,两次金球,以及超过两位数的国内三金大奖。

  用老爷子的粉丝当初骂黑子的话:赵爷的奖杯能把你活埋了啊!

  虽说宴灯快穿的时候连皇帝都当过,但那毕竟不是他的人生,只能说宿主会投胎。如今他是以宴灯的名义,哦,一个一百八十八线连作品都没有的小青铜,去拜见影视圈里的最强王者啊!

  “没事,别怕。”谢辞声也看出宴灯的拘谨了,赶忙低声安抚:“是赵导让我带你去见他的。”

  “我没……嗯?”最后一个音拐了三个弯,“赵导要见我?他知道我?”

  宴灯心想,我是哪块小饼干啊,还能让赵导知道我的名字。

  之前听方哥说过,今年6月份谢哥就要去拍赵导的新戏,出演男主,想来是谢哥在给他出力铺路吧?

  面对宴灯满含感动水润润的眼睛,谢辞声是真的有把这个功劳认下来的冲动,实在是这样的宴灯太让人喜欢了,看着就让人心尖发烫。

  不过,他终究还是坚守住了底线,没有崩人设。

  “那个《天灵记》……”

  “嗯?你不会告诉我,赵导看了那部戏吧?”

  那也太扯淡了!

  “对,就是赵导点名要见你的。”

  谢辞声现在想来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前段时间去孙哥那里看婚纱的粗剪片的时候,孙哥才跟他交底为什么会让宴灯去拍那么一个听着就超不靠谱的戏。原来,那个神经兮兮的年轻导演居然是赵爱国的外孙,这事儿在圈子里没几个人知道。如果不是孙晖阴差阳错地收了冯导这半个弟子,他也没资格知道。

  当时想着,能让宴灯在圈子里结一份善缘就好,谁也没有想到,这善缘的回报来的这么快这么大。

  也许是为了报答他们俩没有把事情闹大,搅散了天灵记的拍摄,冯导投桃报李。正好他听说姥爷那边拍新戏缺个合适的能打的小年轻,就专门做了个几分钟的剪辑送到赵导手里去了。

  这种推荐堪称直达天听,赵导本着给外孙一个面子的份上,把那个视频看了,这一眼就相中了宴灯那精彩到让人忍不住要屏住呼吸的动作戏。

  “然后,赵导就找到了孙哥,要了一点你的片段去看了,觉得不错。那会儿你刚去排队,我老师就打电话过来了,让我带你去见见赵导。”

  “冯导是赵导的外孙?”

  宴灯看过一个赵导的访谈,老爷子大马金刀地坐在沙发上,板着黑脸眉心微蹙,极其强势严肃的样子。谈着谈着,那位主持人很明显hold不住,不知不觉间,谈话的主导权就被赵导拿走了。

  再想想抠门到不要脸,对谁都是笑眯眯没脾气的冯导。宴灯觉得这俩人,可能只有对执导拍戏上的认真是一脉相承的共同点了吧?

  “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担心,赵导今天既然能点名让你过去,就说明心里大概是定下了,想亲自见见你,考考戏。”谢辞声也觉得自家宴灯这运气,简直也太逆天了。

  不过,他的宴灯值得这么好的运气。

  刚刚那会儿接了老师的电话,听他说了这事儿,谢辞声还专程要了那个据说打动赵导的视频来看。哪怕看之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可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惊艳的不行。

  实在是宴灯在这部剧里的扮相做的非常好,黑发被一个金环高高束起,穿着一身鹅黄衣衫,腰悬玉佩,两颊打了点阴影遮去他不多的婴儿肥,有了青年男人的棱角,俊美的简直令人窒息,真真应了那句原著中的赞美——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当他在灿烂的阳光中策马奔来,手持长剑自马上飞跃而下时,眼中笑意盈盈,嘴角微挑的模样,哪怕是并没有穿仙气渺渺的宽袍大袖,也让看的人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此子非凡人的感觉来。

  打斗的动作美感十足但又充满了力量感,一招一式干脆利落,都是凌厉的,带着杀意的。谢辞声可以很认真的夸一句,自从窦老去世,窦家班彻底扎根好莱坞以后,国内已经快十年不曾有过这样动人心魄的武打画面出现了。

  无怪乎女主最开始的时候,会对大反派一见钟情,实在是这样的大反派,美的足够嚣张,实力足够强大。

  更别提谢辞声这位实实在在的暗恋者了。他在看完视频以后,赶忙把滚烫的脸贴到冰凉的车玻璃上,冻了好一会儿,才压制住自己那颗已经快从嘴里蹦出来的心。

  宴灯看视频的角度则不一样,他的重点在于:“我去,冯导这是什么手法?明明当时那些道具烂的要死,我头上戴的金环都掉漆了,还是道具组临时买了金粉用透明指甲油修补了才凑合能看过眼的啊!我身上那玉佩,是玻璃的,怎么在这里面看上去跟珍品似的?那些花花绿绿辣眼睛,全是汗臭味的衣服,为什么拍出来以后,看上去这么好看?!”

  点开视频又看了一遍,“这也没有加什么美颜滤镜磨皮啊!太神奇了吧?这个镜头!我天,第一次发现乔羽居然能漂亮到这种地步,笑起来简直能甜到人心坎儿里去啊!”

  听到宴灯用诚意满满的语气称赞一个女孩子漂亮,而这个女孩子之前好像对他还有那么点意思。谢辞声觉得自己心里瞬间打翻了一个酿醋厂,酸的他眼圈都有点发涩。

  奈何,他现在没有任何资格说什么,只好强撑着笑了笑,以示赞同。

  “真是厉害啊。”

  至此,宴灯又找到赵导和冯导这俩人的共同点,在拍摄方面,俩人的天赋简直太让人惊叹了。

  这是什么神仙手啊,居然单纯利用光线和角度,就让一堆破烂在镜头里散发出珍宝的模样来啊!

  怀着膜拜大神的心态,宴灯跟着谢辞声在胡同一家私房菜馆里见到了赵导。

  屁|股刚落稳,赵导一句话就差点给他懵了:“实际上,我觉得你并不适合我要拍的这部电影。”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 28 章

  宴灯懵逼了一瞬, 觉得我不适合, 为啥还专门让谢哥带我过来?

  不过,对于得知能参演赵导的电影这事儿, 宴灯本来就是充满了怀疑的, 所以, 现在听人家拒绝了,也没啥失望的感觉。就是觉得这老爷子晃点谢哥, 让谢哥白高兴一场这点,让他有点小怨念。

  算了,回家以后给谢哥做一份桂花糖糕, 安慰他一下。唔,可以多放一份桂花蜜,谢哥喜欢吃甜食,心情不好的时候吃甜一点会舒服很多。

  心里转了很多,但是面上宴灯还是很平静的, 他冲赵导点了点头,笑着说:“我能跟着谢哥来见一面赵导, 就挺开心的了。之前谢哥陪我拉片的时候,看了很多赵导的作品, 当时就想着能亲眼见见您就好了,现在愿望实现了,已经很满足了。”

  赵爱国仔仔细细地看着宴灯,发现少年居然没有半点失望和怨愤,根本不像一个空欢喜一场的少年人。他有点满意地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哎, 小谢你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赵导摆了摆手,示意旁边有点担忧的谢辞声先别急,“我一开始不想用宴灯出演的理由就是因为他长的太好了。就像四年前我刚看到你演的猎凶的时候,就觉得你适合出演我这部《蜉蝣传》,但是我为什么直到三年后才通知你过来试镜呢?”

  这点,谢辞声是知道的。

  “一来呢,是怕你太年轻,演技没有磨炼到位,撑不起我想要的韩幼清。二来呢,你长的本来就很好看的,那时候你还不会在演戏的时候收敛这份好看,我不想用化妆师把你化丑,这种给人的感觉不对。”

  是的,赵导就是这么一个对电影要求极其细致的人,他想用镜头呈现出最自然的画面。而他被演员抱怨最多的就是,这人不喜欢演员在镜头下画厚妆,除非一些特殊的人物需要妆容以外,其他的演员最好稍微收拾收拾就上镜。

  男演员还罢了,女演员简直叫苦不迭。二十啷当三十的人,本来皮肤质地就走下坡路了,女演员,尤其是热度比较高的那种,更是作息混乱,想要早睡早起好好保养都没机会。那么高清的镜头往脸上一怼,妆面要是薄了,那皮肤上的瑕疵在电影上看的简直一清二楚。

  就说,赵导五年前拍的那部西部公路片吧,为了用主人公表达出那种粗粝荒芜的感觉,硬是让男主提前一个月前去了戈壁,每天洗了脸也不擦油,坚持了大半个月才达到了他的要求。

  电影上映以后,无论口碑还是票房确实都很好,男主的演技也是涨了一大截。但是男主的扮演者还是哭着说跟赵导合作太可怕了,他必须在家待上半年好好保养才能把皮肤养回来,为此推掉了好几个片约,心疼的要死。

  “当我看了你演的那部《你是第七个》发现你终于能收敛起自己过分的美丽时,我就知道,是时候了,你可以来演我的韩幼清了。”

  赵导颇为欣慰地伸手拍了拍谢辞声的背。天知道,他都快80的人了,不定哪天就去见阎王爷了,这部《蜉蝣传》就是他的息影之作。当初,他为了找到韩幼清的扮演者,那是费了多少心思,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人。

  后来被孙晖厚着脸皮请去参加《猎凶》的试映会以后,当时他感觉,就是这个人了。

  这三年来,他也不是没有犹豫过,怕谢辞声好多年都可能达不到他想要的,怎么办?他会不会还没有等到,就先被阎王勾走了?

  幸好,谢辞声没有让他失望,他在自己活着的时候,就达到了他想要的那个状态。

  “而宴灯,一开始我看上的是你的武打动作,那是真好看啊。窦家班出走以后,我也很久没有见过这么赏心悦目的打斗画面了。所以,当时我打算的是请你来帮忙跟武指一起给我的《蜉蝣传》设计打斗动作。因为你真的太好看了,太过好看的人脸是不能出现在我的镜头下的,那会破坏我电影所要呈现的美。”

  宴灯知道肯定还有但是。

  “但是,孙晖那小子是个狗鼻子,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风声,想办法把你在他那部戏里的表现也做了个视频,送到我手里了。看着那里面的你,让我想起了四年前看见小谢的时候。你知道,你打动我让我想要见你一面的,是哪一幕吗?”

  宴灯想了想,“哭着跑的那场?”

  赵导摇了摇头,“那一场确实很不错,但是,打动我的并不是那场。我这辈子在现实中看的悲剧就够多了,那一幕确实很打动人,但我仅仅只是作为观众被打动。而你打动作为导演的那一幕,就是你在机场里等着过安检,小谢冲进来找你,你回头看他一眼那一幕。那一眼中包涵的情绪太多太多,让我知道你能试着撑起我要的角色。所以,我今天才想办法喊了你过来,想要见你一面。”

  谢辞声听到这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实话,他就算不是导演,只是作为观众,最为打动他的也是这一幕。当宴灯饰演的毕青,扭头看他的那一眼,简直就像是看进了他的心里,那眼里有千万种情绪和话语要倾诉,却最终只化作一个笑容。

  “赵导,那你的意思?”

  “哎呀,人老了就是啰嗦,你们别嫌弃。我呀,今天见了宴灯本人,心里的不确定就少了一大半,因为他真人并没有我孙子拍出来的那么漂亮,而且,就在我说收敛起那种过分的美丽时,宴灯下意识就做到了。”

  赵导开心极了,伸手撸了一把宴灯的头毛,对谢辞声说:“我说句实话,你可别嫉妒啊,宴灯这孩子的天分,比你还要高的嘞。”

  谢辞声怎么会不高兴,他高兴的不得了。知道这就是妥了的意思。

  “谢谢赵导,我一定努力向谢哥靠近!”宴灯抬手行了个不伦不类的军礼。

  “那我就把我的杜若交到你手里了啊,回去好好看剧本,你高考完刚好进组。”

  今天能把这事儿解决了,赵导也高兴的很。

  实在是拍电影受限还是挺多的,剧本可以放开了写,写这个人因为练的功夫邪门拥有16岁的外表,实际上却已经是古稀之人,经历过太多,拥有过太多,是一个拥有老人灵魂的少年。

  当初为了杜若这个角色,赵导跟他合作了几十年的编剧老朋友吵了很多次。实在是,努力化妆一下能符合杜若年龄设定,演技又能撑得起来的那些娃娃脸男演员太少。他挨个试镜了一遍,感觉都不对。要知道,这些男演员戏路受限于外表的原因,来来回回出演的都是少年,一个个让观众们惊叹不已的演技炸裂的少年们,就是他们的杰作。

  可在他这部《蜉蝣传》里面,恰恰是反过来的,杜若是一个灵魂饱经沧桑皮囊嫩如少年的人。那些少年专业户演技确实有很不错的,奈何少年演多了,演出固定套路和模式改不过来了,这一到镜头下演杜若,满满都是匠气,看的赵导脑壳疼。

  人人皆知赵爱国是典型的剧本苦手,改剧本是不会的,一辈子都改不了的。他只能苦着脸去请老朋友能不能稍微改一下杜若的人设,别16岁了,26岁行不行。只要改到26岁,那他的选择面就大了去了,但凡只要脸没垮,四十出头的男演员拾掇好了都能演这个角色啊!

  可老家伙死活不同意,非说如果改成26岁,就是一个成年男人了,而杜若这个人之所以会有以后的种种作为,跟他永远长不大,永远是个孩子样是分不开的。可以说,这样一个永远无法成年的外表才是决定了杜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最重要的元素之一。

  面对这样比自己还固执的老家伙,赵导吵不过,只能含泪屈服。在面试了几个娃娃脸男演员不成之后,他甚至打算听投资方的建议,举办一个角色海选,就专门选一个特别适合出演杜若的少年演员出来!少年人最是单纯,像白纸一样,只要他用心调|教,硬生生造一个杜若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是这事儿吧,有点缺德,一个弄不好,那孩子的心困在杜若这个角色身上出不来,可能以后半生的戏路都要被毁了。这也是为什么赵导一开始并没有想这么做,反而一再去面试那些娃娃脸的男演员的原因,毕竟,做人还是要有道德底线的。

  你愿意为艺术牺牲是你导演的事儿,你不能让一个无知的孩子,为了你心中圆满的艺术去牺牲。

  不过,赵导只是答应考虑一下投资方的这个建议,心一直纠结难受着呢。直到外孙把宴灯推到他眼皮子底下,看到宴灯用精湛的演技表现出的那个与杜若有点相似的老怪物,纠结的赵导的心就一下子松快了起来。

  不用冒着伤害一个孩子的风险,就可以完美地拍出自己最后一部电影,对于赵导来说,世界上没有比这更值得欣慰的事情了。

  太过欣慰的赵导,碰到宴灯这么一个说话好听,喝酒干脆的后辈,就这么热火朝天地把自己喝大了。

  “你要……要好好看剧本,一定要好好看啊!这是老高花了二十多年的心血磨出来的本子啊!你们这……这些小年轻啊,没有经历过我们当初的年代,那时候,每个男人心里都有一个武侠梦的。这个本子,我七年前就想拍了,可是,那时候身边人一窝蜂跑来劝我,说武侠已经死了,拍不得啊,再大腕儿的导演也拍不得。拍了武侠就等着赔掉裤子吧,那时候……那时候我啊,我懦弱了。都说人越老,胆越小,我怕了,就这么顺着众人的劝说,妥协了。”

  老爷子抓着宴灯的手,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鼻涕泡泡都快吹出来了。

  宴灯有些哭笑不得地拿着纸巾给老爷子擦脸,动作温柔极了。

  对于这几年的影视市场,宴灯听谢辞声分析过,也许是当年把武侠已经拍的足够多,拍到了巅峰,之后有好几年观众们可选择的余地变大了,武侠这一块也慢慢凉了下来。投资人都是顺着市场走的,谁也不会因为这个去继续往里面扔钱打水漂。二来呢,武打明星断档了,上一代武打影星年龄上来了,打不动了;而下一代的年轻演员呢,受市场影响,就更不愿意往这方面努力了,这就造成就算导演想拍一部武侠片都找不到合适的演员。

  再加上近些年来特效技术的成熟与发展,导致特效有些滥用,成熟的武打指导团队在国内找不到出路,纷纷出走,就连最出名的窦家班不也扎根在好莱坞发展,不再回来了。这就导致武侠片里的打斗画面空洞浮夸虚假到辣眼睛,愈发的赶客。

  说实话,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赵导当初的做法是很正常的。

  谢辞声一边给宴灯夹菜,一边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五年前,老爷子大病一场,恢复以后就闹着要拍《蜉蝣传》一定要拍,谁劝都不听。从来都是投资商拿着钱主动要给赵导的电影投资,为了拍《蜉蝣传》他第一次弯下了腰,去挨个跟人谈投资,让出去不少利益,自己又掏出全部身家,才终于凑到了足够的投资。”

  宴灯叹了口气,“老爷子一辈子都在电影艺术上呕心沥血,当初屈从于市场退缩了,应该是他一直无法释怀的事情。”

  刚刚他替老爷子把过脉,也许是底子本来就特好,再加上多年注重养生,按理说无病无灾地活个九十多岁都不成问题。可老爷子五年前还是大病一场,身体受了亏虚。很难说,这是不是因为过不去心中的那个坎儿,硬生生被心魔憋病的。

  “你和小谢一定要要好好看!好好演!”

  老头端起早就被宴灯偷换成矿泉水的酒杯,一饮而尽,很是狂放地一把将酒杯掷到地上摔了个响脆,大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