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老爷子的话成功让大家把目光齐刷刷地投在果萌身上，弄得她一时不适有些尴尬。

  啥？最后一题她才写了三个答案出来。

  “卫老师，不可能吧，最后一题五个答案我都算出来了啊……”后排一个男生急切地问道。

  “你们都掉我设的‘陷阱’里去了，”说到这个，卫老爷子脸上居然有几分得意，“只要把答案算出来代入到条件里去，就会发现和前两个条件相驳？第三个条件a的平方等于6没错，但如果是负更号6的话，代入条件里两个式子是不成立的……”

  他说完，瞥了眼初二的那位天才小学弟，见他表情没有懊恼只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笑了笑，又说：“不过你们这帮初三的毕业生要好好努力了，下次可别让第一名被低你们一年级的成子越抢走。”

  这话一说，大家更懵逼了。等反应过来明白老爷子意思，才知道这次考了第一的是初二的那位学弟。一时间纷纷有些不甘和羞愧。

  “先发卷子吧，成子越最高分93，最后一道题没好好检查算是给你个教训，”卫老爷子把卷子给他，摇了摇头不满道：“以你的水平，要是检查过肯定能做得出来。”

  成子越笑嘻嘻地应了一声，转着笔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自己卷子，然后好奇地朝着果萌看过来。

  “你们初三学生里，考得最好的是孟忱，90分，最后一道题也有些可惜，要是思路没错的话，三个答案你应该是做得出来的，”卫老爷子对他倒是笑眯眯的，态度很好，“前面的分扣在几何上，几何题还要好好练练。”

  孟忱一脸受教的表情，接过试卷有些后悔自己没仔细检查最后一题。

  “第三名88分，果萌。”卫老爷子扶了下眼睛，有些好笑地看看她，又看看孟忱，“你们4班不得了啊，前三占了两个。”

  其实这话有点调笑的意味，果萌也知道老爷子在刺激其他几个人，所以根本没当真，老老实实地把卷子接过去。

  “你这小姑娘思路不错，就是题做得不够多，时间上吃亏啊，”卫老爷子在她接过卷子的时候，眯着眼一副看透所有事的样子，笑眯眯地说：“平时不怎么做我的作业吧？”

  果萌心虚地低了低头，额头上只差没挂下一滴汗了。要不要这么明察秋毫啊……这位果然是老狐狸，也是，活到这个岁数也算是人精了，对学生的情况摸得如此透彻。

  她只得尴尬地笑笑，抓抓脑袋诚实认错：“老师对不起，我前段时间太忙……以后我肯定保质保量完成作业！”

  “小姑娘可要说到做到，”卫老爷子笑笑，看着她，“这儿十一个人都是年级里选出来的精英，但最后一道题就你做对了，你可别辜负老师对你的期望。”

  他这话顿时让果萌觉得压力山大，其实最后一道题她也是运气使然。果小明想，要是换成孟忱或者那个成子越任何一个人中途发现不对劲，回过头来重新写，应该都能把答案解完吧？

  尽管有的人考得实在低了些，但卫老爷子可不会给他们留情面，毕竟春招的竞争本身就很残酷了。

  “下一次测试在你们下学期开学，从下次开始，每次考试垫底和不及格的就要直接离开我们春招培训班了，”卫老爷子一点都不委婉，直白地对他们说：“这也是为你们好，如果不适合走这条路，不如早些把时间精力用在中考上……好了你们快回家吧，这次的卷子我放在你们拿成绩单那天再分析，回去都好好准备期末考试。”

  果萌听到身边的付茜把卷子捏的撕拉响，她本无意偷看对方的分数。但是注意力被吸引就随意看了一眼，结果恰好看到她卷子上鲜红的66……

  说实话，这分数就算及格了，在这人才济济的十一个人里也是垫底了。

  卫老爷子已经离开，付茜看着身边慢条斯理收拾东西的女孩子。这会儿觉得连她脸上跟平常没什么区别的散漫表情，都像是在讽刺自己。

  她暗暗要了牙，压低声音不甘道：“你心里很得意吧？”

  果萌一愣，回过头诧异地看着她，笑了，“跟你比是得意一点的。”

  尽管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但是她明媚的眼角流露出的嘲讽和不屑，也足够让付茜难堪了。她红了眼睛，看上去快被气哭了，“明明开学考还是垫底，谁知道你有没有作弊！”

  “付同学，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果萌眨眨眼，看到气得口不择言的她，接过徐荣荣递过来的量角器塞进书包里，潇洒起身，冲她摆摆手：“有功夫乱说话，不如拯救下下学期可能要滚蛋的自己吧。”

  她说完也没兴趣看付茜的反应，直接离开教室，和今天刚好做值日的王茹乐一起回家。

  “你跟付茜吵架了？”王茹乐来得早，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恰好看到付茜红通通的兔子眼，诧异道：“你之前不是一直不高兴搭理她吗？”

  “她自己送上来的，这叫什么？这叫自取其辱，”果萌不太在意地撇撇嘴，勾着王茹乐，“我虽然不喜欢跟女孩子计较，但谁叫她欺负你？”

  “我倒是无所谓，她没欺负到我，”王茹乐摇摇头，满不在乎，“就怕她咬着你不放。”

  “那要看她咬不咬得着了。”

  她一回家，扑面而来就是番茄和鸡蛋的混合味道，果小明吸了吸鼻子，脱口而出：“番茄炒鸡蛋？”

  “是番茄鸡蛋面片儿汤，”关女士笑着从厨房探出脑袋，手上还拿着个炒菜铲子，“你个狗鼻子。”

  “妈妈？范阿姨呢？”

  “我让她回去两天，快考试了妈妈回来陪陪你，”关女士栗子色的卷子全部挽在脑后，用发簪固定。她用手背蹭开几缕落下的碎发，笑得温婉优雅，“你不是之前馋面片汤吗？”

  关女士大学在首都学舞蹈，做菜不说多好吃，但面食委实做的不错。尤其是面片汤，做得劲道又入味，从小家里一吃这个，果小明同学就要吃掉一大碗。

  “别吧，您可别累坏自己了，年底杂志社很忙的吧？”果小明了然地说：“杰森可没瞒着我，我知道妈妈你下周要去法国出差了。”

  “不急，要下周五，出差前我还不能休息几天？”关女士撒上一把香菜，面片汤就可以出锅了，解下围裙把两碗面片汤端出去，“明明，去端那盘卤鸡翅。”

  果小明一听有卤鸡翅就眼睛一亮，“好嘞！”

  为了啃鸡翅，难得她没要第二碗面片汤，擦干净手直接抓着啃。虽然动作粗鲁了点，不过关女士在家里一般不太拘着她，只提醒她细嚼慢咽。

  “今年寒假有想去哪里玩吗？”

  “别了吧，我都初三了，而且我想好好准备春招的事情。”

  难得听她想认真做一件事，关女士挑了挑眉，“春招竞争可不小，下定决心了？”

  果小明咽下嘴里的鸡肉，小声嘀咕：“试了下，感觉也没想的那么难……”

  关女士闻言，表情颇有些无语，她失笑道：“你说这个话的样子跟你爸爸真像。…”

  提起这个，两个人难得都沉默了一瞬。

  果萌瞥见关女士脸上极力掩饰的失落和孤独，这一瞬间突然就一点点都不计较她再次结婚的事情。她垂着眼，看着盘子里的鸡翅，这是另一个城区买来的老字号。

  她从小就喜欢吃这家鸡翅，那时候做这种事的还是她爸爸，每个礼拜五下班都特地绕到那边去买鸡翅。那时候的关女士还是严母，会一本正经地怪丈夫宠坏女儿。

  当时那个男人怎么回答的？

  果小明永远记得他宠溺的笑脸和宽厚的怀抱，温和地和她挤挤眼，然后对关女士说：“没事，宠坏了我高兴！”

  “妈妈……”她笑嘻嘻地抬头：“今年过年我要跟外婆过去，你就和叶叔叔一块吧！”

  关女士一愣，当即皱着眉急道：“瞎说什么呢？哪次过年不是我们娘俩一起？”

  “所以我才觉得无聊嘛，怪冷清的，”果萌撇撇嘴，一脸嫌弃地说：“在市区还不能放鞭炮！我要去外婆家和表哥舅舅他们一起，人多热闹点。”

  “这样啊……，”关女士还真信了她是无聊怕了，没有多想脱口而出问道：“要不过年你跟妈妈一起回叶家？你叶叔叔给你准备了房间，还发愁怎么给你压岁钱。”

  “……”

  “对不起明明……”关女士说完又有些后悔，迫切地挽回：“妈妈就是随便说说，你不喜欢不用勉强……”

  “到时候看吧……”她就算再不情愿，也不忍心拒绝现在手足无措地像个孩子一样的关女士，不忍心让她更失落，“妈妈，到时候再说吧。”

  “好好好。”

  她没有马上拒绝，关女士都是喜极而涕了。只要女儿对现任丈夫的态度有一点点改观，哪怕是拒绝的不那么直接，她都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