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还是依稀有学生从他们身边走过。女孩子们往往好奇地转头看一眼他们, 目光停留在冯霄豫脸上，顿时热烈了很多。

  俊秀的少年只要看一眼, 就足够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们脸红心跳。

  果萌莫名有些心虚, 少年今天似乎有足够的耐心等着自己回答他的问题。一改平时的绅士风度，出乎意料地有些压迫人，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样子。

  温柔的时风眼平静无波地看着她, 却完全不给她敷衍过去的机会。

  “额……也没什么关系, ”果萌干笑了两声，斟酌着怎么讲比较方便撇清自己和顾西浩的关系，她咳了一声，慢吞吞地说：“就, 当初学校抓早恋，我俩倒霉被抓了个正着。他家里有权有势的没啥关系, 我就比较惨咯，直接被退学了。他现在缠着我，十有八九是因为愧疚吧。”

  她撇撇嘴，回忆起当初的场景, 一时没忍住，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诮。

  冯霄豫面容冷了几分, 他可没忽视果萌快速带过的重点, 他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说：“所以你们当初的确在一起过？”

  “咳咳……”她可不想冯霄豫关心起这个！别过头轻描淡写地解释：“那啥！谁没年少无知过？也就是小打小闹开个玩笑的……”

  “是吗？”

  冯霄豫目光专注地看着眼神躲闪的果萌，慢慢皱起了眉, 语气也沉了几分。

  “小打小闹？那我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你需要哭成那样？”

  “……”

  她闻言微微怔了一下，随后似乎也想起来了。咬了咬唇，沉默了。

  当然，她也可以死皮赖脸的解释自己当时是为了别的伤心。可是冯霄豫怎么会信？莫名地，心里有些焦躁起来，比起揭露曾经的丑事，她其实更不想在他面前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欲盖弥彰地掩饰。

  “你还是在意他。”

  “当然没有！”果萌一听就炸毛了，顾西浩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毫不犹豫地否认，她看了眼冷着蓝的冯霄豫，赌气般闷声闷气地说：“我当时那种年纪也会对谈恋爱好奇啊，怪我吗？！反正是他先追的我，我不就一时半会儿头疼脑热的，答应了试试看么……我气的是就算一开始我没太喜欢他，在一起久了也算革命友情了，他就这么在老师面前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有想过我怎么办？！”

  “你在意他的，”冯霄豫在她渐渐露出恼火的样子时，突然开口，清冷又直接，“至少一开始，你是在意他的。”

  他太清楚她的性格了，她是果萌，没心没肺的果小明。这么难捂热的一块石头，如果当初没有对顾西浩有一点点的在意，真如她现在表现的那样毫无所谓，那么当初他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这个小姑娘就不会哭成那副样子了。

  “不知道，谁记得当初怎么想的，”果萌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反正我现在烦他烦的要死，你要怎么想都无所谓，你一个人慢慢纠结，我可不想坏了自己心情。”

  “你去哪里？”

  “不用您当护花使者了，”果萌恨不得幼稚地原地踱几下脚，怎么想都搞不懂冯霄豫为什么偏偏抓着这些她根本不想翻出来提的旧事不放。她回头没好气地说：“放心，就算出了事我也不回赖在你身上，我自己一个人回家。”

  匆匆一瞥，仿佛看到了少年眼底的怒气。她不爽地想，就你生气？她心情也很差好不好，都不想提和顾西浩的那些破事了，他还非要戳穿她！

  这么想着，心里更气。转身就选了一条胡同走，狠了心不跟冯霄豫一路回去。

  冯霄豫沉着脸，难得也带了些恼火。他追上去，低沉的声音冷不防问道：“他亲过你吗？”

  “……什么？”

  上一秒还火冒三丈，下一秒听到他问的话居然有些懵。

  路灯漆黑的胡同口，她一脸懵逼地停下了赌气的步子，愣愣地转头，一时没反应过来清冷孤傲的冯霄豫会问出这种问题。

  少女的错愕，却被他当成了心虚，顿时幽深的眼底像是冒出了两簇火。

  她还发着呆，冯霄豫却已经是一步一步朝着她逼近了。夜色里，他背对着路灯，看不太清脸上的神色。但果萌却本能的感受到了压迫，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可惜狭窄的胡同本就只容得下一两个人，她往后一缩，后背就碰到了墙。

  “嗯？”她眨了眨眼睛，企图装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冯霄豫却没半点犹豫地重复了一次，低沉的嗓音在狭窄安静下来的巷子里尤其清晰，“你和他亲过吗？”

  她萌哒哒地看着他，一脸无辜，选择装纯情，“哈哈……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

  他只给了她三秒的回答时间，三秒之后，也不管那张喋喋不休地嘴怎么笨拙地掩饰过去，突然就贴近她近得鼻尖都几乎要碰在一起。果萌被这一举动吓得突然没了声音，下意识伸手想推开他。

  慌乱地抬了抬手，下一秒，就被他修长的手捏在了掌心，温热的体温通过彼此握住的手，顺着手臂似乎要一路蔓延到她脸上去……等回过神来，整个人已经毫无防备地被他抵在了墙和身体之间。

  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能互相感受，少年却没了动作，她也看不清他的表情。鼻息间浑然都是他身上干净好闻的雪松气息，混着早秋的凉风，刺激得她打了个颤。

  “你，你干什么？”

  她问出口的时候，声音是意料之外的平静。才发现，原来塔潜意识里一点都不怕他，明明是比自己高大了那么多的男孩子，却完全不排斥此刻和他的亲近。

  他没说话，凉凉的夜色里，却猝不及防地低下了头，越来越近，她只能感觉到唇上一热，湿润的，柔软的碰触……

  明明是那么莽撞地举动，他的嘴唇却只是轻轻地温柔地，像一片羽毛一样蹭在她心尖上。

  耳边的声音仿佛一下子离她很远很远，唯一清晰的只有他的鼻息和彼此如雷贯耳的心跳。

  少女还处于石化的状态，瞪着眼看着贴近的俊秀面容。温热柔软的嘴唇彼此相贴，只不过是单纯地碰在一起，没有任何动作，却足够两个人都心神荡漾。

  他闭着眼，长睫毛轻轻抖了一下，扫过她的鼻梁。有些痒……果萌皱了下鼻子。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分神，少年慢慢睁开眼，依旧强自镇定地望着她，神情专注。贴着她的嘴唇，稍稍分开了一丝，掩饰般低声道：“就是这样……现在懂了，还准备继续装吗？”

  唇边似乎还留着他刚才的温度，果萌清澈的眼睛复杂地看着他。少女却只抿着唇却不说话，好一会儿，就在冯霄豫以为她恼羞成怒要发火的时候。

  她那两颗宝石般地眼珠子似乎转了转，亮晶晶地看着他，有些意犹未尽地说：“不懂，要不你再来一次。”

  回应她的是对方一掌盖住了她璀璨的眼睛，耳边传来对方无可奈何地叹息声，接着还有低低地轻笑。

  随后又沉默了下来，两个人都不说话了，他的手掌也没有从她的眼睛上移开的打算。果萌就保持着靠着墙的姿势，微微抬起头，少年比她宽大很多的手掌，盖住了她半张脸。

  过了许久，冯霄豫才慢慢把手放下来，此刻少年清隽的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唯独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低头看她，这一次不是她的错觉，冯霄豫一贯清冷的眉眼，是真的比平时温柔了几分。

  “走吧，我送你回去。”

  “哦……”

  他不提刚才的举动，她也干脆低头当乌龟，一路跟在他身后，甚至都没注意自己是怎么刷卡进站走地铁回家。

  一直到他把自己送到了小区门口，冯霄豫才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顿了顿，终于还是说：“以后少跟顾西浩纠缠。”

  “我躲他都来不及！”果萌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不满地说。

  “嗯，”冯霄豫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轻轻笑了下，温和地说：“回去吧，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少年今天晚上笑得有点多，果萌认识他一年多了，见过他笑的次数还没有今天多。

  她咬了咬唇，到底没憋住，气恼地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这问题让他古怪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眼中有几分无奈。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她细碎的头发一下子凌乱成一团，他带着笑意，抬手飞快地替她顺了下被夜风吹乱的头发，眼神很温柔，“你现在才发现吗？”

  “你做得那么不明显，我当然发现不了啊！”虽然话里带着埋怨，但他的回答还是让她窃喜不已，忍不住嘀咕道：“你也不说算不算在一起……”

  自己前阵子还在纠结要不要遵循本心喜欢上他，现在人家自己送上门来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冯霄豫耳根有些泛红，却还是直视她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连眼角都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宠溺。

  “嗯……你还太小，这种事情等考上大学再说……在你长大之前，我会一直等你，只等着你……”

  “唔……”果萌听得只差没心花怒放了，低头偷偷咧了咧嘴，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开心，害羞地拍开他的手，嘴角止不住地上扬，脸上却还是傲娇地说：“那，那以后不许随便亲我！”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