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萌下楼的时候发现冯霄豫就等在教学楼旁边的绿道上, 他安静地低头看手机, 察觉到动静慢吞吞地转头看过来。暖橘色的路灯打在他头顶, 并不长的细碎刘海在眼下被拉长的阴影，挡住了他半张脸。

  她看不到他的目光, 但莫名能感觉到淡淡的温柔。冯霄豫就如同早冬的阳光，乍寒还暖，初识觉冷，要细细体会，才能感受细水流长的温暖缱绻。

  她迎着夜里的风小跑到他身边, 不好意思地笑笑：“你可以在图书馆等我的嘛！”

  冯霄豫没回她这句话, 而是把身侧拎着的袋子拿到她面前，轻轻淡淡地看着她, 问：“冷吗？”

  “不冷, 是什么？”她拿到手里发觉一暖, 才发现是一杯热可可。果萌有些发愣, “你难道知道我喜欢喝热可可？”

  “咳, ”冯霄豫握拳抵住唇角, 低低笑了一声，闷声道：“嗯, 小敏之前抱怨, 你的可可粉把冰箱弄得一股味道。”

  “唔……”果萌尴尬地低头赶紧掩饰一般啜了一口可可，是恰到好处入口不会太烫的温热。

  两个人安静地往学校外边走了几步，她才发现他没给自己买。

  “你自己不喝吗？”

  他并不喜欢甜腻腻的饮料，但也没有直接说, 只淡淡嗯了一声，望着远处车水马龙的马路上，路边的霓虹灯火通明，车来人往。所以人都忙碌着，谈笑着，或者行色匆匆。

  而似乎只有他和身边的小姑娘，安静缓慢地走在路上，心照不宣，气氛融洽。但少年的表情并不轻松，反而略显凝重地皱了皱眉，薄唇抿出锋利的唇线。

  “你怎么了？”果萌敏锐地察觉出了他似乎在犹豫什么，握着热可可的手紧了一下，试探道：“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嗯，”冯霄豫沉默了一瞬，看她安静地看着自己等待他开口，才微微叹息一声，“老师让我跟高三学生一起参加竞赛集训。”

  果萌一愣，后知后觉地懂了一些，错愕道：“去哪里？”

  “南大的郊外校区，”冯霄豫神情严肃，“如果去的话，我可能连期末考试都没时间参加，下个月就要准备过去集中培训了。”

  “可，可是你才高二啊，不是说高二学生参加竞赛就是陪跑试水吗？怎么你要那么正式地跟高三的一起去封闭式集训？”果萌说完，心里也隐隐有了答案，抿着唇喃喃道：“所以还是因为你太厉害了……”

  冯霄豫对她自顾自得出的结论并不置可否，但她猜得也□□不离十。的确，每年竞赛都在春季举行，一般高校都是培训学生两年，高一的才刚进校园，自然不在考虑范围内。一些成绩好的高二学生老师会让他们去碰碰运气，只有高三专攻竞赛的学生会被郑重其事地单独拎出来，在竞赛前的三个月前，参加封闭式的加强集训。

  以冯霄豫的成绩，会被老师格外看重，才高二就被喊去和高三毕业生一起集训也不奇怪。她知道这是好事，可是这意味着接下来的三个月，她就看不到冯霄豫了，哪怕是寒假期间。

  这样一想，她连笑容都有些勉强，话不由衷地嘀咕：“这不是挺好的吗？你这么厉害说不定运气好的话可以一下拿到竞赛一等奖，要好好培训……”

  听出她语气里的赌气和心口不一，明明很不情愿还笑得一脸勉强，冯霄豫觉得有些好笑，他挑了挑眉，“只是替我高兴，没别的要说的了？”

  “当然有啊！”果萌狠狠瞪了他一眼，咬牙拽住他的衣角，有些压抑不住地失落，“替你高兴不妨碍我自己不高兴！等去了那边……冯霄豫你不许跟高三的学姐勾勾搭搭，听说还有别校的学生……更不许沾花惹草！！”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她的手从衣角拽下来，在她失落之前，把她的手捏在手心紧握，顿了顿，闷声道：“我说了等你，就只有你。”

  她红了红脸，别过头，掩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那你去吧，我看好你。”

  “好”，他轻轻笑一声，也不揭穿她，只低低说：“也不是完全不能出来，新年的时候我应该会回来，你等我。”

  “那我就勉为其难等你下，”她傲娇了一下，却憋不住自己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得不说，冯霄豫的态度的确弥补了她刚才心底那一点点难过。

  这么一想，心情好了很多。她眨眨眼，看着冯霄豫又起了调侃的心态。眼珠子一转，斜视他：“让我等你那么久，是不是应该给点报酬啊？”

  “你要什么报酬？”

  果萌仰头冲他撅着嘴，指指自己嘟着的唇，一副料定他不敢的样子，调笑道：“美人，来给大爷香一个。”

  “……”

  少年却是黑着脸，好一阵没说话。就在果萌以为他真的被自己弄生气了，讪讪地转过头准备随便扯点话题挽回气氛的时候，她的肩膀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搂住，沉着有力地往少年的方向一带。

  充满着雪松和薄荷气息的吻，克制守礼又火热地贴在了她的唇角。两人仅仅只有唇边相触，她却觉得那一块肌肤瞬间火热起来，一直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哪怕是抱着她，冯霄豫的手也是很礼貌地搭在她的肩膀，身体之间保持着一拳的距离。他的个子高，如今为了她弯了身子。一触即离的吻之后，他却没有马上放开她，而是掩饰腼腆的抱着她，像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绯红的脸。

  果萌的手在身侧不安分的动了两下，然后一咬牙，忍不住抱住了他精瘦的腰。

  少年腰部的肌肉一僵，却是触电般一下子和她拉开距离：“别乱摸……”

  果萌也被他弄红了脸，搞的自己急色得不行一样，强自镇定装作若无其事，“我哪里乱摸了！小气，不久碰个腰……”

  冯霄豫揉了揉她的头，淡淡一笑，“乖一点，等我回来。”

  “唔……”

  寒冬来临的时候，冯霄豫已经离开学校，低调地跟着高三参加竞赛的准毕业生们去南大集中培训了。学校里隐隐约约有关于他的猜测和留言，本人一直没有出现，关于他的传说却越来越多。

  和班里同学渐渐熟起来以后，也有胆子大得女生好奇地凑过来问她，是不是真的在和那位大名鼎鼎的高二学长在一起了。

  果萌一般都是托着下巴，一派天真地说：“学长是个很好的人，我们相处地很好。”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一听就是敷衍。

  冯霄豫不在学校，也没人证实。时间一久，难免有人说得难听，怀疑一直是她在死缠烂打在自作多情。

  韩樱对此只觉得都是果萌自己作出来的。在冯霄豫离开之后果萌就对身边的朋友解释了两个人的关系，她懵逼了三天才消化冯霄豫喜欢自己小姐妹这件事。

  如今听姬颜诗讲笑话一样讲讨厌果萌的女生背后说她的坏话，回过神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活该，你老老实实拉着你家冯学长秀恩爱不就好了吗？非要半遮半掩。”

  “我这不是怕树大招风天妒姻缘嘛～”果萌蹙着眉，作哀愁状。

  “呕呕，”韩樱忍不住酸了，于是光明正大地嫌弃她，“本柠檬精又酸又恶心！”

  “不过我觉得就让她们说几天也没事，你们不觉得她们自作聪明到最后被打脸的样子，也挺有意思的嘛？”姬颜诗若有所思地说。

  三个人下意

  识看了她一眼。

  “怎，怎么了？”

  王茹乐点了点头，“原来你才是真正的腹黑。”

  “……不是，我就是气她们背后黑果萌！”姬颜诗摆摆手，指了指教室某个方向，解释道：“你大概不知道，现在我们年级好多人都在说，你联合高二的学姐欺负何露惜。”

  “什么？”韩樱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果萌，“何露惜是哪个？有你好看吗？”

  王茹乐默默给她指了指教室后面正在和两个男生三个女生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何露惜，韩樱觉得有些古怪：“看着挺可爱的一个妹子啊？”

  “你大概忘了，当初你第一次来我们班，她站在不欢迎你来的阵营哦，”姬颜诗好心提醒她。

  “嗯……难怪看久了就觉得她面目可憎。”

  韩樱毫不介意地改口，又好像想起来什么，恍然大悟，“我记得了，她是运动会给你递接力棒的时候没递好的那个？”

  “嗯，我虽然不喜欢推卸责任，但那件事我确实可以理直气壮撇干净，”果萌面色淡淡地望了一眼对方的方向，语气平淡：“也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似乎很讨厌我啊。”

  “可能只是单纯看不惯你吧？”王茹乐说道。

  “切，看不惯我的人多了去了，你看谢出云会为了黑我那么拼嘛？”果萌摇了摇头，不赞同：“接力赛那件事可以看出这妹子是个恨人啊，哪怕伤敌一万自损八千也不惜拉我下水，防贼千日防不慎防，我还是低调点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