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霄豫回来后一个礼拜, 南城的f大和首都的q大招生办一起对他伸出了橄榄枝。

  f大今年对物理金奖学生特别开放的专业是临床医学, 申请就可以直接招收。q大开放的有物理学、建筑学还有机械工程, 但还需要二次面试通过了才可以拿到录取通知书。

  这还是q大第一次对高二获奖的学生开放提前招生, 本来大家都想, 没有意外冯霄豫肯定选q大了, 毕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学府, 以大佬的天分和智商，二次面试妥妥的闭着眼睛过。

  结果没多久，就有内部人员透出消息，冯霄豫选了f大的临床医学。

  所有人：？？

  虽然f大也是跻身前五的高等院校了, 但明显跟q大这种还有一点点差距的吧？而且q大可是开放了金牌专业物理学啊, q大的物理学专业每年都不知道给国家的研究所输送多少人才……

  对此，有不怕死的跑去问冯霄豫, 居然得到了他本人的回答。

  “去外地太麻烦了, 没兴趣。”

  就这个原因？？？您知道高三多少老师在感叹惋惜就怕您伤仲永了吗？！

  但不管怎么样, 冯霄豫没选q大，对于这一届拿奖的其他人来说，也算是松了口气, 意味着大家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为此果萌还好奇地问过他, “你放弃了q大, 胡姨冯叔叔没说什么吗？”

  “我妈从来没管过我学习, ”冯霄豫语气平静地说，“而我爸那边，大概是觉得我选的临床医学是唯一和他研究的生化领域有点关系的, 为此还挺高兴的。”

  的确，他爹还计算着让他读这方面的研究生，以后可以直接拉到自己实验室里。

  “不错，你以后就是白衣天使了，”果萌突然严肃道，“虽然医者不避嫌，但你不许去当隆胸医生！”

  “……”

  冯霄豫似乎难得被她跳转性这么强的想象力囧了一下，转头看着她的表情有些无奈，“你在想什么……学临床医学也不一定非要当医生，以后再说吧。”

  拿到提前招的入学通知书以后，冯霄豫也算是破格提前从南立毕业了，但尽管如此他还是跟往常一样来学校上课。今天午休的时候电视台特地来采访他们班主任，提到这件事，一把年纪的班主任感动的涕泪纵横，使劲儿地夸自己这个得意门生。

  段诽坐在角落看着感动无比的班主任，神情复杂，自言自语感叹道：“真不忍心拆穿老师，宵宵明明是为了他家的小学妹。”

  前排的徐梓婉刚好在抓耳挠腮地做题，跟身边的同桌争了半天，忍不住转头找人，发现后排的座位是空的，就急着问段诽。

  “冯霄豫呢？”

  “小学妹那边呢，哎，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他幽怨地念叨。

  自从拿了f大的通知书以后，冯霄豫来找果萌的次数也越加频繁。介于之前被林梦这种不长眼的角色打扰太坏心情，果萌和冯霄豫便把学习地点换到了学校的图书室和操场角落的小草地。

  小草地是冯霄豫平时踢球打球的时候偶然发现的秘密基地，就在教学楼和操场之间的交界处，前面有一排茂密的冬青树挡着，旁边靠教学楼没有窗的一面墙还有棵不知道名字的树，投下斑驳的树影配合凉风习习，中和了晒太久日光浴产生的燥热感。

  零零碎碎从树叶中间透过的五月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不至于太热又有种让人晒着懒洋洋的舒适感，她坐在铺着冯霄豫外套的草地上，一脸纠结的做听力题。身边的面容俊秀五官清冷的少年，十分耐心地在给她念听力练习。

  纯正的bbc口音

  从他嘴巴里读出来，标准的仿佛就是考试的时候放的磁带录音。

  然而果小明同学还不满足，企图捉弄下他。

  “你这样念我怎么分辨对话里的男女啊，”果萌苦恼地盯着自己听力练习上面的“x”，一脸慎重地看着他：“冯学长，你要读的声情并茂。”

  “……”冯霄豫抬头看她，皱着眉：“深情并茂？”

  “唔，念女声的时候你要尖细点，男声就正常声音，这样才方便我辨认！”

  “看来你完全没有要期末考的自觉，”冯霄豫斜了她一眼，把身边一叠自己整理出来的完形填空丢给她，“这么有空再做两篇完形填空。”

  她哭丧着脸把完形接过来，看着密密麻麻的英语文章，只觉得比最复杂的电路图还要难看懂，“语言真的好难学啊……可惜你太高了，不然穿个女装替我去考试就英语那一门，老师们肯定发现不了。”

  “……”

  回应她的是冯霄豫把手里的练习册卷成圆筒，轻轻敲了下她的脑袋瓜子。

  远远看去两人独处的气氛如此美好，大概没人想到他们居然在正儿八经的学习。偶尔有平时跟冯霄豫熟的朋友跑过来找他打球，被狗粮噎到都默默撤退了。

  回去还板着脸教育身边的朋友，“都别去打扰冯霄豫啊，他和小女朋友培养感情呢，打扰了学霸恋爱以后没作业抄了会死得很惨！”

  周围一群大老爷们赶紧拼命点头，冯霄豫现在不用高考还写作业给他们抄，简直是衣食父母啊！不能让大佬不高兴，不高兴就没有作业抄了！

  于是他们还阻止了不少想去小草地约会的情侣……谁能知道完全不知道别人一片苦心的两个人，其实一个教一个学，沉迷学习无法自拔……

  邹老师那边的课从一周两节增加到了一周四节，目前她的物理和数学已经学到了高二的进度，尽管如此她并没有缺席学校的竞赛班，竞赛班目前做的卷子都是南立的老师们自己出的，原创的题目针对性很强，比起网上找来的那些真题册更适合她现在的水平。

  不过她也没瞒着竞赛班的指导老师，坦白了自己高二就准备参加竞赛考试的想法。

  班主任刘老师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点了下头表示知道了，并不置可否。带他们的数学竞赛班的老师并不是教一班的，所以心情大概有些复杂，高兴也是有的……更多的是惋惜这么有想法有能力的学生居然不是自己班的！

  最高兴的应该还是一班的数学老师聂老师，私底下无偿给她提供了很多竞赛资料，还三番五次提醒她，如果有不懂的地方随时来办公室问他，随时欢迎。

  于是期末考前的那个礼拜，除了参加同年级的竞赛班考试，她被班主任和几个高一的老师们带到了高二的教师办公室，当着一堆高二老师的面，做了一套高二年级竞赛班要考的卷子。

  原本那些带高二竞赛班的老师们对她还有些质疑，毕竟像冯霄豫这样的学生也算是十年难得一遇了，甚至有个女老师看她的眼神有些漫不经心的轻视。

  “刘老师，你在说笑吧，这孩子我不记得在你们年纪前十的名单上见过啊，真的要让她考我们高二的竞赛卷子？”

  刘老师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却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客客气气地说：“朱老师，一会儿要麻烦您给她改卷了。”

  那位朱老师撇撇嘴，也不说话了。

  果萌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原本心情也是紧张的，毕竟南立的老师都不是吃素的，高二的竞赛卷子和高一的简直就是入门弟子和专业人士的区别。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一整个办公室基本都是不看好的眼

  神对着她的时候，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教她数学的聂老师态度恭敬谦和地从高二一位年长的前辈那边拿过卷子，放在她面前，深深看了她一眼，满眼都是对她的信任，“好好做，老师相信你。”

  心底突然蔓延开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有些酸有些暖。班主任刘老师和聂老师大概是这里唯一相信她愿意为了她争取机会的人。

  突然想到邹老师对她说的话，她说她和冯霄豫一样，只要自己相信自己，想做的都可以做到。

  果萌当时就觉得，“和冯霄豫一样”对她来说已经是一剂定心丸了，说服力满满……

  数学和物理两门卷子放在桌子上，题目是按照竞赛的标准，所以计算量很大。考试时间是2个小时。她没有上今天的自习课，意味着从下午一点到四点，都要坐在办公室里埋头奋笔疾书。

  500道基础计算题做了两周之后，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计算器，很多熟悉的算式几乎下一秒就出现下一个步骤。

  中途刘老师回班级上了一节物理课，聂老师是特地找别的老师换了课，就是为了陪她考完。

  四点还差十分钟的时候，她把卷子做完了。旁边的聂老师一脸的欣慰，对他来说，只要果萌能把题目做完，希望就多了一半。

  前前后后认真检查了一遍，她才掐着时间交了卷子。之前不太看好她的朱老师眼神复杂地接过了卷子，却没有马上改。

  她把卷子递给旁边的另一个高二老师，示意她先看看，转头第一次认真看面前这个精致漂亮到有些不真实的女孩子，“孩子，你高二的知识点是另外学的？”

  果萌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问，因为这份卷子上有不少高二的知识点，甚至还有高三的，可惜高三的内容她还没有学完，有些题目的确不会做。

  “是，”她坦诚地说，“我平时跟f大的邹海萍老师在学。”

  朱老师眯了眯眼还没说话，旁边的聂老师惊讶地说：“邹海萍老师？原来是她在教你，她也算是我的前辈了，我们都是q大毕业的，她在研究竞赛题型这方面的确是厉害。”

  果萌倒是不知道邹老师和自己班的数学老师居然还认识，邹老师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件事。

  “什么时候开始学的？”朱老师没心情听他们话家常，便继续问她。

  “这学期期中考之后，”果萌虽然有点怵她，但是实在是忍不住人有三急，不得不打断她： “不好意思啊老师，我想先去下厕所……”

  朱老师一愣，看了她一眼总算放过她改卷子去了，聂老师摆摆手让她赶紧去，换了谁坐两个小时都会想上厕所，又叮嘱她说：“你一会儿先回教室吧，快期末了别的课程也不能落下。”

  果萌心里默默地想，四点多了，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还是体育课，能落下什么课程啊……

  等她回了教室正好是班主任的课上了一半，刘老师看了她一眼就让她进去了，神态自若地继续讲课，果萌也一脸淡定地坐回位置上。

  班里除了关系好的几个人，谁都不知道她消失一下午是去做了什么。同桌的王茹乐还好，看果萌表情就知道她考得还不错，一点都不着急，继续做课堂笔记。

  姬颜诗就憋不住了，抓耳挠腮时不时地转头看她，恨不得现在就下课。

  瞥到班主任已经严肃地眼神警告第四次转头看自己的姬颜诗，果萌嘴角一抽，小声对她说：“你那么急做什么，我考得挺好的，好好听课吧你！”

  姬颜诗心里想，她怎么能不急啊！不过还是压下激动的情绪，好好听老师讲课。好不容易挨到下课，立马转头问她：“怎么样了？通没通过啊？！”

  果萌摊手，“不知道啊，我写完就回来了。”

  成子越斜了她一眼，“皇帝不急太监急。”

  “不是你好朋友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姬颜诗瞪他，“这要是没通过高二老师的测试，明年肯定没法参加竞赛，那就意味着果萌要当着全校给范钟理道歉。”

  范钟理多讨厌啊！

  “道歉也无所谓了，听天由命吧，实在考不过那也是我个人能力问题。”果萌无所谓地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准备体育课结束直接回家。

  其实她已经不在乎跟范钟理的赌局，这段时间，更刺激她的是冯霄豫，这个一直活在别人崇拜的传说里，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天才学霸。仿佛就在她的不经意间，对方就要走得越来越远了。

  他这样的家世这样的头脑，以后注定要成为惊才绝艳被众人仰望的存在。而她只是想尽自己的努力，不需要他刻意回头迁就自己，也能追得上他不断前行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