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感受到众人投来的狐疑目光，小丫鬟内心急躁，气血上涌，原本苍白的脸庞，竟然凭空多了几分血色：“我的意思是…是…这件衣服…是三奶奶睡觉前穿的，所以也应该…应该是她死前穿的…”

  蔡颐等人闻言点了点头，觉得这个解释勉强还算合理，只有张龙等捕快，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是一时间也说不上来，直到李谷雨笑着，一语道破“天机”：“可白莲的身上分明穿着另一套衣服啊！”

  “对啊！”

  张龙等人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都觉得李谷雨心细如发。

  明明白莲尸体上穿着一套衣服，可小丫鬟却说白莲临死前，穿得是这件脏衣服，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难道说…”

  蔡颐也惊疑的看着丫鬟。

  显然他也品出不对劲的地方了…

  李谷雨却在观察更多的东西，他音调稍微拔高了一些，目光如鹰隼般盯着丫鬟，给他施加压力：“你怎么解释？”

  “我…我…”

  小丫鬟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难道是你毒杀了白莲？”

  “不是…不是我…”

  “好哇，捺儿，老夫自问对你不薄，夫人对府中下人，也多有宽容厚待，白莲虽然为人狭隘，可把你也当成自己的姐妹对待，平日里她对你如何，你自己心里清楚，万没想到你竟然恩将仇报，毒害主人！”

  “老爷，不是我，我没有…”

  “捺儿，如果你解释不清，我便只能把你送官了！”

  “夫人，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小丫鬟越来越急，越来越躁，心急如焚，六神无知，自然下意识的想要寻找主心骨…

  “第六次了！”

  这是小丫鬟第六次看向白岩！

  而且每次，都是在小丫鬟最无助的时候！

  如果说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但次次如此…

  李谷雨十分肯定她不是在看白莲的尸体，因为在刚才马麻子验尸的时候，白岩曾被迫和白莲的尸体分离，所以可以做出区分。

  “看来白岩也有问题！”

  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意料之外是说，白莲白岩姐弟，自幼孤苦，相依为命，是以姐弟二人感情极好，白岩但凡有一点良心在，又怎么会伤害从小把他拉扯大的姐姐呢？那可是他世上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寄托啊！

  而情理之中是说，似乎白岩这种人，斗鸡走狗，吃喝嫖赌，吃喝二字暂且不提，这嫖赌确实害人啊，嫖客们为了抢一个姑娘，冲冠一怒为“红颜”者不在少数，李谷雨便处理过类似的案子。

  而赌博就更不用说了…

  赌徒上来那个劲头，别说房子，地了，恨不能把祖宗从地里刨出来给卖了，到那个时候还谈什么良心，人性都没了，索性此时还没有大烟，烟鬼为了吸一口，更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所以白岩是有做出这种事的可能的。

  李谷雨甚至能根据目前所掌握的线索，判断出大致的脉络来：“不外乎就是因为钱财，白岩索求无度，白莲又拿不出银子，所以才会在府内偷盗，却不想这么快被蔡师察觉，所以不敢妄动，而白岩拿不到钱，便怀恨在心，买通小丫鬟下毒杀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白岩偷了画，但是却被白莲察觉，白莲想把画还回去，但是白岩不肯，是以二人起了争执，白岩为了保住画，所以才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并且买通小丫鬟伪造现场！”

  李谷雨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对，虽然现在还没找到那副名画，也没找到相关的线索，但李谷雨判断那副画，是白莲姐弟偷盗的可能性较大！

  理由很简单，他们有这个动机和机会！

  缺钱，能进书房，有前科…

  说实话李谷雨还是比较保守的，如果换成一般人，估计就断定画是被他们偷了，就如同蔡颐夫妇一般。

  当然，这都是李谷雨的主观判断…

  “缺少证据啊！”

  不光是偷画的证据，还有白岩下毒杀人，伪造现场的证据，目前就只有这一具脏衣，如果不是小丫鬟捺儿城府不深，情急之下选择“自爆”，李谷雨还真就得费点心思，毕竟现在也没个指纹识别…

  李谷雨想了想，吩咐张龙说：“先把她压到别处审问。”

  还得是用老办法，先给她来个逐个击破，看不到白岩，没有白岩给她壮胆，以小丫鬟目前所表现出来的，明显十分薄弱的意志力，成功撬开嘴巴的机会很大，只要她这边一开口，这案子也就算是有眉目了。

  “得令。”

  张龙应了一声，便上前来拿小丫鬟，小丫鬟又看了白岩一眼，急得眼角垂泪，神色苍白如纸：“三奶奶真不是我杀的，和我无关啊…”

  她倒是想挣扎，可在虎背熊腰的衙役面前，却压根没有反抗的能力，被两个捕快锁着臂膀，出离了小院审问去了。

  “没想到竟然如此狼心狗肺！”

  “三奶奶对她着实不错…”

  “是啊，这丫头居然有杀人的胆子！”

  下人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闹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有谱又没鬼，自然也就不再惊惧，也就随意多了，甚至有人觉得这样还挺好，不用做活，工钱照结，还有热闹可看，这好事哪找去？

  李谷雨也没制止他们，这年头言论还挺自由的，只要你不嚷嚷着造反，没跳着脚骂天子，那基本上就是百无禁忌，你口嗨县令，郡守都行，当然你小心点，最好别当着本人面骂，要不然就得看你抗不抗揍了…

  当官的，要个官威嘛！

  且不说当不当官，你当人家寻常百姓面骂娘，但凡有点血性的人，你看人家抽不抽你，当官的也是人嘛，只不过人家手下差吏多，抽你不用自己动手而已。

  李谷雨始终在观察着白岩，当小丫鬟被带走的时候，李谷雨清楚的看到了，白岩脸上复杂而矛盾的表情，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咽了回去，像是想说些什么，却根本没那个勇气！

  这个影帝级别的表情，让李谷雨觉得...

  事情好像还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