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林接了电话匆匆往家赶，刘军和程喜不明所以，问他又不肯说，便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两人一直跟到海林家小区的门口，看他还是头也不回地往家跑，便也不好再跟着，心中自然以为是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就是韩倩不喜欢他在外逗留这么久，急着把他喊回去。

  韩倩管海林很严，这在几个要好的同学中也不是秘密，可对于海林刚才的反应，两人还是颇感意外，刚才，海林的举动太让他们意外了。再怎么说他在安城也算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便是韩倩电令他即刻回家，为了面子，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刘军和程喜对望了一眼，默契地转身离开。

  海林一路火急火燎地跑回家门口，心情也略微平复了一些，出了电梯的门，他没有立刻回家，二是走到消防楼梯处，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很后悔刚才地举动，不该因为一个电话乱了方寸，尤其是当着刘军的面。

  他想起刚才地那通电话，那个隐藏了来电显示地电话是一个女人打来的，女人的声音很年轻，没有经过变音处理，声音却很机械，不带有一点感情。电话中的女人在确认他接听后，只说了一句话，“快回家吧，你老婆在跟人幽会。”

  海林一听便火冒三丈，他来不及去想韩倩是否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单只这件事就是每一个男人都无法忍受的。为了自己的前途和未来，他放弃了爱情，把婚姻当成晋升的阶梯，同时，在家里，他也完全放弃了一个男人的尊严。

  他不爱韩倩，也不讨厌她，好在他对爱情也不热衷，或者说他根本不相信爱情吧，因此对婚姻也无所抱怨，加之随着社会地位的提升，不断地有爱慕虚荣的女人对他伸出橄榄枝，有时候他对韩倩还是心存愧疚的。

  这样想着，海林带心境平静了许多，他看了看手表，在楼道里站了也差不多二十分钟了，这期间也没人从他家里走出来，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人恶作剧。

  韩倩的为人他还算了解，她是那种内心躁动，表面上也要风平浪静的女人，你可以说她是淑女，也可以说她戴着面具活着，至少她不会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

  晚上出去是临时决定的，她再怎么急不可耐，也不会连这一点点时间都利用上，还冒险把人约到家里？他暗骂自己愚蠢。

  海林走到家门前，没有拿出钥匙开门，二是按了按门铃。他心里还是不能笃定，如果韩倩真的做了什么，就算给她打个招呼吧，眼下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不想后院再起一把火。

  没有人来开门。

  她是睡着了？不对呀，以她往日的生活习惯，这个时间应该是刚洗完澡。还是真的跟什么人在一起，正手忙脚乱呢？

  他再次按响了门铃，等了大约一分钟，还是没人应。

  海林的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不安。

  他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一股臭味扑面而来。定睛一看，韩倩倒在沙发上，大小便失禁，人已失去知觉。他吓坏了，以为有人趁他不在偷入房间，伤害了她，观察了一下，家具摆放整齐，没有打斗的迹象，他出门前韩倩炒的蘑菇还摆在茶几上，吃了一半的鱼，还有一碟青菜，红酒瓶里的酒已经见底，高脚杯歪在一边。

  他不在家的时候，她就喜欢这样一个人在茶几上吃饭。

  海林心安了，他想她是喝醉了，转念一想不对呀，谁喝醉了会连大小便都不知道？

  他用力摇醒韩倩，后者双眼迷离地看着他傻笑。

  “怎么醉成这样？”

  帮韩倩脱下脏衣服，替她擦干净身子，穿上睡衣，刚收拾完地上的污秽，韩倩又吐了一枕头，拉了一裤子，再想叫醒她已经不可能了，她已进入深度昏迷状态。

  海林拨打了120后，把韩倩安放在沙发上，又抽空收拾好房间。他是个极爱面子的人，不愿人看到自己家里这么又脏又乱的。

  医护人员到家里的时候，他已经迅速地吧房间收拾好了。他正满意自己的杰作，却听到医生说韩倩的瞳孔已经放大，估计是就不回来了。

  海林随着救护车来到医院，虽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抢救，韩倩还是死了，初步得出的结论是食物中毒。由于韩倩死于异常，医生直接打了警察局的电话，很快，经常就赶到。

  跟警察同一时间赶到医院的还有韩倩的父亲韩少逸。

  韩少逸与其说被扶着，倒不如说是被张辉和另外一名警察架着，可以看出他的腿已经抖动得无法自主地迈开步子，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浑身都力气。

  自从那天韩少逸在女儿的恳求下，不得已替海林作了伪证，心里一直不痛快。知道女婿已经被放出来了，也没打一个电话问候一声，对于这个女婿，他一直都是不满意的，奈何女儿喜欢，就爱屋及乌地接受了他。

  韩少逸精通国学，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加上阅人无数，什么人在他面前一过，基本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来。他曾跟女儿说过，嫁人不能以貌取人，海林看似温文尔雅，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这种人最可怕。女儿说他对海林有成见，老伴儿也站在女儿一边，他只能妥协。

  看着女儿苍白的脸，韩少逸悲愤交加，老泪纵横，老伴儿在听到女儿意外死亡的时候就已经晕倒，此刻正躺在急救室里。大半辈子了，就这么一个女儿，虽恨铁不成钢，毕竟血脉相连。

  “是他，是他害死了我的女儿。”韩少逸擦干脸上的泪痕，指着不远处正在跟警察叙述情况的海林说。

  “老人家，这话可不能乱说，他是你女婿。”站在一旁的张辉用手搀扶着他说。

  “我还没老糊涂，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韩少逸语气肯定地说，“我要投案，我要自首，我跟你们警察说了谎。”接着回身看向女儿没有生机的脸，“倩倩啊，是爸爸害了你呀。”

  张辉急忙叫来正在跟出诊医生询问情况都蔡瑞敏。

  “张老，您慢慢说。”蔡瑞敏在放走海林带那一刻就心有不甘，他是绝对不相信韩倩的所谓证词的，为了辨别真伪，他特意亲自跑了一趟师范院校，跟韩少逸面对面地核实情况。

  韩少逸在安城是德高望重的，蔡瑞敏对他也是打从心里怀着尊敬。也正因如此，他在得到韩少逸的证词后，才放松了对海林带调查。

  “蔡队长，对不起，我对你说了谎话。”韩少逸挣脱张辉搀扶着的手，颤巍巍地给蔡瑞敏鞠了一个躬，蔡瑞敏急忙扶起他。

  韩少逸说，在海林被捕的第二天下午，韩倩去学校里找了他，说如果警方来问他，就说那晚海林跟她一起在医院陪她，一直到天亮。他这才知道女婿被警方抓了，就问女儿为何要对警方说谎，韩倩说虽然海林作了对不起她的事，她还是爱他的，不想就这样毁了他。

  韩少逸责怪女儿是非不分，不肯帮她撒谎，韩倩威胁说如果海林出了事，自己也不想活下去了。两个人从办公室争吵到走廊，在到校门口，他始终在权女儿，如果海林真的做了什么触犯法律的事，绝不能包庇，因为一个人一旦走上犯罪，不是你的宽容就能让他回头的，很可能是养虎为患。

  韩倩看说不动父亲，狠心地撂下一句，“你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上次你来问我，那天晚上我女儿和海林有没有跟我一起，我说了谎，对不起对不起，我包庇了罪犯，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那您知道他那天晚上到底去了哪儿吗？”

  “跟王晓红在一起。”

  “是韩倩告诉你的吗？”

  韩少逸点了点。

  “那您女儿有没有说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吗？”这个情况很重要，做实了王晓红失踪的前一晚跟海林在一起，那么他就是杀害王晓红的重要嫌疑人。果真如此的话，韩倩的死就不可能是意外，二是被海林灭口。

  既然韩倩已经死了，那么他希望她在死前能把消息透露给韩少逸，不能再让他逍遥法外了。

  “她也是听一个朋友说的，这之前他们就为了这件事打打闹闹好几天了。”

  “她有没有说是什么样的朋友？男的女的？”蔡瑞敏追问道。

  “她没说是谁，只说是个老朋友，当时在争吵，我就没继续追问。”韩少逸的回答令他有些失望，不过这个给韩倩透露消息的人倒是让他充满了好奇，这说明那天晚上看到海林和王晓红在一起的不止刘勇等三人，如果能找到这第四个目击者，那么王晓红的案子就能水落石出了。

  蔡瑞敏走到海林面前，“现在我以你涉嫌杀害两名女性的罪名逮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