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放心，太爷爷掌控好力道的，而且反应及时，就算天地元气暴动，也不过对他造成些许冲击而已，也不过是肋骨断了几根，五脏六腑有些震动而已，既然入了先天，这些都算不得什么的，修养些日子便好了。”林远图解释道。

  “成功了？“林平之疑惑道：”可是为什么成功了还会爆炸？”

  “的确已经突破先天了，我看他先天真气圆润自如，便知道气海丹田已经彻底被先天真气洗练、蜕变，可惜，他虽然得到了铁布衫的传承，可不过是残篇，后天境界的部分而已，就算以无数硬功推演出了先天境界的道路，可比起传承千百年、经过千锤百炼的秘籍依旧有不小的差距，所以不能及时掌控暴涨的先天真气，切断与天地元气的沟通。

  我虽然及时将他推了出去，可辟邪真气与天地元气的碰撞造成的冲击依然将他重伤，所幸，并不致命。”

  林远图衣袖一挥，无形的波动清楚了院子内的烟尘，林远图也随即变成一个人畜无害的老人，方才直刺苍穹的森严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平之朝院子中央看去，只见中央的青石板化作齑粉，一个一丈方圆、三尺来深的大坑出现在院子中央，大坑并不规则，坑内所有的东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平之又看向史魁，史魁距离大坑足有六七米的距离，正镶嵌在墙壁上。林远图住的向阳老宅面积不算大，林平之想着，若是院子更大一些，院墙更远一些，是不是史伯父就不会镶嵌在墙壁上，而是碰到墙壁上再滚下来？

  若院墙不是土块垒起来的，而是青砖甚至石块垒起来的？那场面，林平之有些不敢想象。

  绕过院子中间的大坑，林平之走到镶嵌在墙壁中的史魁旁边，有些惊奇，竟然是齐生生的镶进去，而不是砸进去，周围除了几个大裂缝，甚至没有小裂缝，可见这冲击力是有多么强大。

  林平之手搭在史魁的衣袖上，想先将他的手看能不能挖出来。

  “呲。”布条碎裂的声音响起，林平之连色有些发黑，看着手中的半截衣袖，又看了看周围，因为史魁要突破的原因，林远图将家中所有伺候的下人都打发了，所以偌大的宅子只有林远图、林平之和镶嵌在院墙里昏迷不醒的史魁。

  “太爷爷……“林平之看向林远图。

  林远图笑了笑，走到史魁跟前，轻轻一推，院墙便朝外倒了下去，林平之眼疾手快，将要随着院墙倒下去的史魁立刻拉住，“嘭”的一声，院墙倒地，留下一个巨大的豁口和一尺来高的墙基。

  拉着昏迷过去身形狼狈的史魁，将其放在屋檐下，林平之去打水洗了毛巾，将史魁脸上的尘土擦了擦，就听到林远图说道：”你已经修炼太祖长拳多日，体魄不同以往，一拳一脚都有百斤重力，为何救人会选择一个最不可能的方式，而不是最简单的方式？”

  林平之愣了愣，他明白林远图说的最不可能的方式和最简单的方式。明显，史魁被巨力冲击，镶嵌在院墙里，不是靠简简单单就能抠出来的，至少一个单薄的袖子是不可行的。最简单的，莫过于打破禁锢，打破困住史魁的院墙，而林平之锻体多年不说，近几日更是进展神速，一个摇摇欲坠的院墙一推即倒。

  可他却选择遵循固有的思维，还当自己是个小孩子，选择用自己的方式去救人，而不是选择以一个锻体武者的方式去救人，这其中的意味让他有些沉默。

  没有理会陷入思考中而手中动作放慢的林平之，林远图居高临下，一只手掌放在趟在屋檐下台子上的史魁胸前，滚滚辟邪真气如潮，涌入史魁体内。很快，蜕变之后的先天真气就抗拒起来，这么一来反而惊醒了陷入沉睡的史魁。

  史魁睁眼，就看到林远图一只手从自己胸前抬起，灼热的辟邪真气也随之撤离，刚想说话，额头湿漉漉的毛巾朝着自己的双眼抹了过来。

  “贤侄。”史魁叫了一声。

  “嗯。”林平之一顿，就看到自己拿着毛巾无意识的在史魁脸上乱擦，差点伤到他的眼睛，连忙抬起手，站直身体，本能的解释道：“史伯父，侄儿方才有些走神……”

  “无妨！”史魁抬了抬手，想要挣扎着起来，林平之见状连忙从双肩顺着史魁的动作将他扶了起来。

  史魁在台子上略坐了一下，紧接着站起来，连脸上的污渍和嘴角的鲜血都没有擦拭，直接抱拳半跪在林远图面前，道：“远图公，如此大恩大德，如同再造，史魁无以为报，此生此世必然以远图公马首是瞻，愿意追随远图公，牵马坠蹬以全恩义。”

  林远图神色一肃，郑重将史魁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缓缓道：“一入先天，你我便是同道中人，老夫岂能生受你如此大礼，以后你我当以同道论处。”

  史魁连忙道：“远图公折煞晚辈了，若无远图公，如何会有晚辈这突破的机会，晚辈又如何能够突破成功。若远图公不收晚辈，晚辈当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林远图笑道：“这算什么，你是我福威镖局的镖头，镇南的兄弟，平之的伯父，莫非你突破了先天，便不是了？”

  “当然是，既然远图公抬举，晚辈就高攀了，以后总镖头就是晚辈兄长，平之贤侄就是晚辈侄儿，远图公就是晚辈的长辈，福威镖局就是晚辈的家。”史魁抱拳道：“只求远图公不嫌弃晚辈本事低微，晚辈这辈子就交给林家和镖局了。”

  “何出此言，什么交给不交给的，从此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以后也常走动，平之的武馆也得你多费费心思。镇南我是看出来了，文不成武不就，我林家就指望平之了，史镖头若得闲暇，不妨替我指点指点平之，老夫感激不尽。”

  林平之诧异的看了林远图一眼，不过还是乖巧的对史魁见礼道：“侄儿见过史伯父。”

  史魁将林平之扶起来，赞叹道：“贤侄天资不凡，晚辈能有幸指点，必然倾囊相授，贤侄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便是。”

  “多谢伯父。”林平之恭敬道。看着这位在《笑傲江湖》话本出现没多久就横死的史镖头史伯父突破先天，林平之心中感触颇深，若说之前对于那神秘的预见还有些敬畏、恐惧，那此刻林平之心中只有无限的希望，恐惧与敬畏反而变成了真正打破心魔的动力。

  “好了，史镖头刚刚突破先天，还不乘机稳固修为，体悟先天奥秘，治疗伤势，先天真气妙用无穷，天地元气磅礴浩荡，先天境界才算武道真正入门，日后可得勤修不辍才是。”林远图打断了二人的客套。

  “对了，史镖头突破先天走的时以后天境界铁布衫残篇为主，融合数门硬功推陈出新的路子，既然如此，镖局的藏书便全部对你开放，里面收集了一些基础的武功和先辈的注解、理念，想来触类旁通，多少会对你有些帮助的。

  此外，老夫私人收藏的秘籍，来日我会整理一份，放到平之成立的武馆，按照平之的打算，设立一个图书馆、一个传功阁，分别归类，史镖头也可随意阅览，希望你能早日完善先天境界修行，补全缺憾。”

  林远图看了一眼林平之，对史魁道：“平之的许多想法看似鲁莽，却并非盲目冲动，以后还望史镖头多多帮衬。”

  “晚辈鞠躬尽瘁，必然帮助平之贤侄办好这个武馆。”史魁运气，压下身上的伤势，拍了拍胸脯保证。

  “也是，若说锻体境界十之八九，那后天就是百里挑一，先天境界更是在后天的基础上百里挑一乃至千里里挑一，整个福州府的先天强者也不过两手之数，有老夫的面子在，史镖头又成功成就先天，这武馆有我们的支持，岂会有办不好的说法。只是希望史镖头能保护好平之，让他多学习东西才是好的。”

  “晚辈竭尽所能。”史魁道。

  “史镖头刚刚突破，不宜多动，当安心养伤，熟练真气，老夫后堂有静室，让平之带你去。平之带你史伯父前去，顺便将老夫养在后院鸽笼的信鸽放出去，通知你父亲派人将太爷爷的院墙修一修，再派个厨子过来，等老夫的厨子回来，再让他回去。”

  “多谢远图公。”

  “是，太爷爷。”二人同时道。

  ……

  林远图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站在屋檐下，不由有些沉默。

  他在思考林镇南前两天报给他的消息，因为林平之一连几日都在他这里习武的缘故，林镇南都是直接将林平之需要的消息报给他的。

  此刻林远图想的就是林平之关心的问题：东海桃花岛。

  林平之此前因为追寻桃花岛落水昏迷，林远图是知道的。林平之醒来之后继续追查桃花岛，林远图也是知道的，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而且最近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