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琳琅道：“娘，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等以后有时间了，我再细细与你说。今天就暂且先放过我吧，我在外头忙了一天可累坏了。”

  以往宋琳琅若是这么说了，陈金枝肯定会放宋琳琅回去休息。

  她心疼宋琳琅，哪舍得让宋琳琅受累。

  可今日，陈金枝却不打算放过宋琳琅。

  “琳琅，你实话与娘说，这次这个宏源昌与你合作，是不是隔壁的一白先生牵的线？”

  宋琳琅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拿不准陈金枝现在对顾微之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要是直说了，陈金枝好不容易对顾微之建立起来的那点好感，会不会消失殆尽。

  可没等宋琳琅接话，陈金枝自己倒是自言自语地答道：“我一猜，就知道是这一白先生给你牵的线，他肯定是为了王大夫吧？这一白先生也真是的。为了王大夫就为了王大夫吧，光明正大地合作生意，别人还能想歪了不成？如今倒好，竟然还借着你的名头，弄的满城风雨。”

  “琳琅啊，一白先生是为了王大夫，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要瞎凑热闹了。明儿个就不要去了，让王大夫一人坐诊便是。你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总归不太好。还有，福来酒楼那里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完事儿？你去找了钱掌柜问一声，就说你要在家中待嫁，过了年，就不去福来酒楼了。”

  宋琳琅吃了一惊：“娘，我待什么嫁？我现在连个要嫁的人家都没有。再说了，我这不是还给爹守着孝嘛。”

  “你还知道你给你爹守孝哪！”

  提起这个，陈金枝就更加生气了：“你不听我的话，丢了睢阳府陈家这么好的亲事，我看你就是想要气死我。我跟张嬷嬷商议了，过了年，你就老老实实在家里头，学两年规矩，把那女红刺绣给我好好地学一学，等开春了，我再拜托王妈妈，与你寻几门好人家。早点把人家给定下来，我也去了一门心思。”

  又是那个张嬷嬷捣的鬼！

  宋琳琅反感地挑挑眉头：“娘，你怎么什么都听张嬷嬷的，我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张嬷嬷是仆，娘是主子，仆人应该听主子的，可没有主子听仆人的道理。娘，您也太惯着这张嬷嬷了。”

  张嬷嬷就站在陈金枝身后，闻言，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不好看的表情，显得还挺镇定，就好像没听到宋琳琅说了什么似的。

  陈金枝心中过意不去，便斥责道：“张嬷嬷是长辈，你怎可与长辈如此说话？”

  宋琳琅更奇了：“娘，你这话说的，要我都摸不着头脑了，张嬷嬷如何是我的长辈？她不过是咱们家花银子买来的奴才罢了。”

  陈金枝还欲要说什么，张嬷嬷忙跪下来道：“太太抬举奴婢了。奴婢心中惶恐。”

  背着宋琳琅就给陈金枝使了一个眼色。

  陈金枝会意，叹口气，挥挥手，让宋琳琅回去了。

  “金枝，你太心急了。”

  宋琳琅一走，张嬷嬷就坐在了陈金枝的身边，拉着陈金枝的手，道：“咱们不是说好了的吗？别让姑娘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你就把我当成你们家的奴才下人即可，千万不要对我太过优渥，以免引起姑娘的怀疑。你看看，你今天说话那么急，姑娘心里头必定更加厌恶我。”

  陈金枝抹了抹红红的眼角，叹气道：“老姐姐，我这心里头实在是不安。当日，你在府里头，地位比我还要高一些。如今，我却要你来伺候我，这……这像是什么话啊！”

  张嬷嬷笑道：“你何必计较这些小事？当年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再提起来也没有什么意义。我看啊，咱们这位姑娘的性子不是那么软和好糊弄的，你还是别惹她不痛快。等过了年，福来酒楼的事儿一完，姑娘就得老老实实在家中绣花学规矩，那会儿咱们就省心了。”

  张嬷嬷这里与陈金枝推心置腹，宋琳琅却满腹心事。

  她这一阵子忙起来，倒是忘记问顾微之了，到底这张嬷嬷与红豆、粟子都是什么来历，为什么陈金枝事事都要与这张嬷嬷商议，甚至，她的婚姻大事，都要听张嬷嬷的安排。

  宋琳琅越走越快，回了自己的小绣楼，嘱咐了江米几句话，就将门给反锁上，沉进自己的小诊所里，继续调配微之万安水。

  这个药水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调配起来的难度很大。上一瓶微之万安水，宋琳琅下了好大功夫，才给调配好的，还没来得及与顾微之说，就给了那李家嫂子了。

  她在空间里一待就是三四个小时，等从空间出来，才发觉小楼的窗户竟然打开着。

  宋琳琅悚然一惊，她在空间里调配药水之时，谁来过她的房间了，还是从二楼的窗户！

  难道是顾微之？

  宋琳琅一刻也等不得，她深吸一口气，按住二楼的窗台，提起身子，越过窗台，灵活地攀附在窗台之上，双脚努力勾到一旁的柱子，而后一个腾身跳跃过去，攀着柱子滑了下来。

  冬日的清水镇夜半是真的冷，宋琳琅只穿了一件小衣裳，一出来，就冻得直哈气。

  她搓搓双手，蹑手蹑脚地走到墙根底下，先学了几声猫叫，等到另一边墙也跟着传来了几声猫叫，才一个助跑，双脚蹬着墙，一手攀上墙头，翻了过去。

  一落地，燕老六就现了身：“宋姑娘，方才属下正准备去跟主子说呢。”

  “说什么？”

  燕老六面色郑重：“主子让属下负责保护宋姑娘，属下失职，见到一个人闯入宋姑娘闺房，旋即出来，就追了上去。忘记宋姑娘还在房中，差点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宋琳琅一颗心顿时收紧了。

  果然是有陌生人闯入了她的屋子！

  宋琳琅连忙问燕老六：“那你抓到那个人了吗？”

  燕老六摇摇头，面上遗憾之色甚浓：“那人行踪诡异，跑得特别快，在这清水镇的大街小巷，就像是一条鱼一样，眨眼之间就不见了？”

  宋琳琅不死心，又问道：“那你可曾看清楚了那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