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面上颇有些玩味的意思：“我看了，除了向我哥哥表明心迹之外，还约我哥哥明日清水湖游船呢。”

  赵牡丹顿时面有薄怒：“这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还相约游船呢，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冻死她！”

  趁着顾弦之愣神的功夫，赵牡丹一把将顾弦之手中的信给收了回来，拉着宋琳琅转手就走：“琳琅，你跟我回去，我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家祖母，我看这一回，祖母还怎么庇护她！”

  宋琳琅微微摇了摇头，赵牡丹也太冲动了一些。

  她回过头冲着顾弦之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就被赵牡丹一窝蜂地给拉走了。

  进了赵府，赵牡丹一路脚下不停，直接拉着宋琳琅去了赵老太太的院子里。

  而穆娅这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在陪着赵老太太说笑呢。

  一见赵牡丹气势汹汹的样子，赵老太太就瞪起了双眼：“牡丹，你这是什么样子？一个姑娘家，讲究贞静娴雅，你看看你表妹，就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再看看你！风风火火的，成什么体统！之前给你请的教养嬷嬷，我看是白请了！”

  赵老太太又瞪了宋琳琅一眼，冷哼道：“以前，牡丹还算是个好姑娘，虽然性子是野蛮了一些，但看也能过得去，可自从认识了某些人，这性子就越发野起来了。牡丹，你以后可要离某些人远一些，从乡下出来的泥腿子，能有什么出息！没得把你也给带坏了！”

  赵老太太只顾自己说的痛快，却没有看到身后穆娅的脸色跟着白了一白。

  赵牡丹这回学机灵了，她笑嘻嘻地道：“祖母说的是，我以后要离穆娅表妹远一点，省得她这个乡下出来的泥腿子，把我给带坏了。”

  “你！”

  赵老太太气得脸色铁青，赶紧回过头去安慰穆娅：“好孩子，你不要多心，我不是在说你。”

  穆娅连忙挤出一脸笑容来：“外祖母，我怎么会是这种喜欢多心的人呢？”

  赵老太太又夸了穆娅一顿大气、宽容的话，转而问赵牡丹：“今天这么晚才回来？小娅都回来好一阵子了。你都在栖园玩什么？”

  说着，又瞪了宋琳琅一眼。

  宋琳琅也不怵赵老太太，赵老太太瞪着她，她就冲着赵老太太笑，还自顾自地找了个椅子坐下，自己喝起茶吃心来。

  赵老太太差点气得背过气去，这世上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姑娘家！

  “祖母，我和琳琅姐姐之所以回来的晚了，是因为在栖园遇到了州牧家的公子，韩公子。”

  赵老太太又一下子有了精神，连忙挺直了身子，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下来：“牡丹，你和那韩公子都说了什么？”

  她此时正愁着没有什么机会和州牧大人搭上话儿呢，之前想着通过宋琳琅拉近这一层关系，但赵老太太又实在是讨厌宋琳琅，因此还拉不下脸来。

  若是自己的亲孙女和州牧大人家的公子有点什么，这门亲事若是成了，他们赵家不就成了韩家的亲家了吗？给亲家行个举手之劳的方便，总不为过吧？

  赵牡丹不明白赵老太太的态度为什么这么殷切起来，她只是从怀里掏出了那封信，递给了赵老太太。

  穆娅抬眼看着那封信，眼皮子忽地一跳，脸色就白了几分。

  宋琳琅把这一切都收在眼底，笑着喝了一口茶。

  穆娅如今能在赵家这般横着走，靠的就是赵老太太的疼爱。而赵老太太之所以这般疼爱穆娅，一是因为疼爱穆娅的娘亲赵氏的缘故，二就是因为，赵老太太觉得穆娅是个贞静娴雅的姑娘，懂规矩，知道分寸。

  如果让赵老太太知道，自己那么疼爱的外孙女，竟然这么不知道廉耻，不知道心里头会怎么想呢？

  “这是什么？”赵老太太抽开信封，一面问赵牡丹。

  赵牡丹十分得意地笑道：“我和琳琅遇到了韩公子，还有一白先生的妹子顾姑娘。那顾家姑娘给我的，说是表妹给她的，里头的内容是向一白先生表明心意，并相约一白先生去游湖。”

  “什么？”

  赵老太太十分震惊，她连忙一口气读完了信，顿时面色铁青：“穆娅，你给我跪下！”

  穆娅十分乖巧地跪到了地上，却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赵牡丹很是烦躁地道：“你哭什么呀？自己做错了事情，这会儿知道哭了，早上哪儿干嘛去了？”

  “你给我闭嘴！”

  赵老太太气的不轻，她将手中的信给扔到了穆娅的脸上：“你给我说，这封信是不是你写的！”

  穆娅哭得梨花带雨的，一面哭，一面捡起了那封信，看了一眼，哭得更难过了：“表姐，你为什么要这么陷害我？我就这么不讨你喜欢吗？”

  “我什么时候陷害你了！”赵牡丹大喊大叫起来，“穆娅，这封信难道不是你写的吗？人家顾家小姑娘亲手把信给我的，说是你交给她的，我当时都快丢死人了！你要是想丢脸，就尽管回你们宋家村丢脸去，不要丢我们赵家的脸！”

  穆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我知道表姐讨厌我，所以我做什么事情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了表姐不高兴，可是不管我做什么，表姐还是不喜欢我。自从表姐和琳琅姐姐交好，就对我愈发地不待见了。表姐难道不知道，喜欢一白先生的是琳琅姐姐？我又怎么会去夺人所好？”

  “哼！”

  赵老太太重重地哼了一声：“牡丹，你说，你是不是和宋家的这个小蹄子联合起来欺负你表妹？我就说了，要你离宋琳琅远一点，她一个小姑娘家，竟然能勾搭上州牧夫人，这城府就不简单！如今倒好，自己不守规矩，还要冤枉你表妹，我看啊，这封信就是宋琳琅写的，是不是？”

  “赵老太太，你说话可要仔细想清楚了。”

  宋琳琅放下了茶杯，那白瓷盏在桌子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一声声响，却足以让室内都安静下来，就连穆娅的哭声也被震得顿了顿。

  赵老太太眯了眯眼：“难道我还说错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