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兆般涌进我的鼻腔。

  我似乎很累，长期的紧绷与坚持让我不堪重负，这一刻，却想将所有jīng力都卸下。

  我甚至产生了如此荒唐的想法：我想他的肩膀能永远为我停留，也希望这条路如平放的归墟般，无穷无尽。

  车子停下时动静微弱，他轻拍我的背，一字一句道：“我们，到家了。”

  司机为镜少拉开车门，他拉起我的手，下车。

  面前是一栋二十多层的住宅楼，视野开阔，四周相隔甚远的地方林立着相似的楼宇。不需多加思索，我便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在这里有处房产，你先在这住下。”他提点了下司机，继续道：“你原先的房子，叫小李去收拾。”

  这句话，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句话的含义。

  在从前那样的日子里，我甚至从未肖想过这里的任何一间房，但是如今它们就无保留地伫立在我面前，为我敞开大门。

  而我没有拒绝他，像之前那样地拒绝他。

  司机颔首应了，镜少看出我的欲言又止，说：“那样的工作，不去也罢，我会叫人为你安排。”

  他转身上车，车门关上前，他抬头对上我的目光，似乎看出我的不安，略微笑了笑，笑说：“放心。”

  夜很静。先前在我脑中下意识迸发的场景，在这声渐渐弥散的“放心”里倏得戛然。

  他送我一个不带情欲的吻，送我一幕安定。

  再送我一场不定时的绚烂。

  也许是三个月，半年，又或是更久，但是结局总是既定好的决绝与惨淡。

  如今夜的风景，跌宕而离奇，却万变不离其宗。

  从这开始，才是我们的故事。

  “小李是吗？”

  小李冲着后视镜向我点头，不大的年纪却有着异常的沉稳。

  我笑了笑，斟酌用语：“是林……林少找我吗？”

  一小时前，小李将新置的衣物放进尚显空旷的衣帽间，打理过后将我迎下楼，期间未置一词。

  “是的，少爷让我将您带去公司。”

  话落，重回寂静。而我知道多的东西也问不出来了。

  大约行驶二十分钟，车子停在地下室，从直升电梯进入，直到电梯缓慢停下，我依旧没有想通为什么镜少会派人将我带到公司。

  我想以我的身份，尚且不足以踏入这个界地。

  小李报明身份后适时退下，门口的秘书将我领入会客厅，奉上一杯咖啡后，悄然关上门。

  等的时间不长，却足够我想很多事情。

  今天我没有如期报道，而经理也没有前来询问，手机寂静得令我觉得不甚习惯，甚至浅浅的不安也不知寻着什么由头蓦地冒上心头。

  我身上的气息与这里格格不入，每一个沉默的安分的装饰都与记忆里各种包厢里的灯光与迷乱各不相让地猛烈撞击着，洁净明朗与烟雾弥漫显得如此泾渭分明。

  这一切，让我迷茫到不知所措。

  而镜少的出现适时打破了这些颓然的臆想。

  他的笑容依旧和煦，而疏离。

  阳光与灯光的渲染下，甚至使得向来善于察言观sè的我忽略了他眼底深邃悠然的淡漠。

  “休息得好吗？”

  他问我。

  我点头，看着他伸手试了试那杯我未沾一口的咖啡，并拨打内线叫秘书再换了一杯，期间甚是贴心地询问了我的口味。

  我淡淡应了，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在身侧的单人沙发上落座。

  “我昨天晚上说的话，你应该能明白。”他双手交握，单翘起腿，姿态优雅，微微侧身，像是斜睨着我，上位者的气势尽显。

  这让我更觉局促，我迟疑着点了点头。

  他的笑意愈浓，道：“我很抱歉，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情。也很感谢，在此之前你告诉我的事情，以至于让你担了那么大的风险。”

  “你父亲的事情，我会帮你搞定。”

  “你之前的工作，姑且叫为工作，我已经派人助你请辞。”

  我干巴巴地笑，那样的场合，如若不是他，就算有一天我将负债全部销清，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你还是学生，对吗？”不等我答，他继续道：“我会帮你联系新的学校，你可以放心地回去，其间一切费用，你不必忧心……”

  我抬起手打断他，“恕我冒昧，我想请问您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缓缓摇头，眼里的淡漠终被揭开，隔着空气中不明不白的阻碍，依旧能看出那些他没有抑制的浅淡温煦。“不不，齐小姐，我先前提到过，昨晚的事，你应该明白。这些，不过是我表达自己的谢意与歉意而开出的一些，前提。”

  “我甚至说过，你是我的女人。”

  “我们亲吻，你没有推拒我。”

  “我想，正式向你提出交往的请求，并怀以十足的诚意希望你能答应。”

  歉意吗？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滑落心尖，阵阵空吟从脑中传来，从开始到现在，我想的那些不明不白的原因，终于能够被一概否决，通通被画上叉。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问：“那么，林先生，您喜欢我吗？”

  这问题实在尴尬，我也并不祈求他回答我，然而他渐渐消退的嘴角，却是最好的答案。

  “真是抱歉，我大概还有些事情，失陪了。”

  话毕，我拿过包，夺门而出。

  终究是我多想了，昨晚那个如天神般降临在我面前，向我伸出手，救我于水火的男人，不过是我在危难时刻寄托的幻想。

  像梦一般。

  如今，梦该醒了。

  第四十一章 留宿

  出了公司不远，小李的车就明目张胆地跟着我。

  我脑子很乱，一大堆从前的事倏然冒出来，我竟不知道要往哪个方向走。

  我在路边的公交车站坐下，小李停好车疾步走过来，脚步却并不显慌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