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随时等着摧残安雅已经不堪一击的身子。但是即便现在发现了，情况也不容乐观。

  因为这颗子弹的位置非常危险，加上前一颗子弹的推助作用，子弹被推进更深的地方，堪堪差点及上安雅腰部的脊髓。

  秋意是医生，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个位置到底有多危险。

  脊髓是神经，细枝末节的地方不知道藏了多少至关重要的细胞，损坏一点，就有可能将她整个人废了。而现在这个位置，像是碰到了那根线，又像是没有，一切，都只能等结果。

  医生都不敢轻易去碰那颗子弹，但是秋意与他们都明白，不动，便是将更大的隐患藏在了安雅体内。

  秋意不敢在安雅身上冒险，但是必须要在这两者之间做出抉择，她还是选择前者。

  将子弹拿出来却什么事都没有的几率，秋意也暗暗计算过，但是结果将她彻底打入深渊。

  几乎为零。

  她看着林翰，却一个关于安雅的字都说不出来，她不敢，林翰大概也承受不了。

  说“安雅要死了”，不是气急之下的话，也不是耸人听闻，因为事实便是如此。

  两人只能坐在靠墙的长椅上慢慢等。

  等待这个动作，林翰已经做了太多次，多到他只要想象，都带这明显的抗拒，因为这等待之间夹杂着，是多次死亡对安雅的召唤。

  但是除了等待，他什么也没法做。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离开了一趟，原本沉寂的安雅就被推进了手术室，结果自然是令人绝望的。

  林翰不禁问自己，到底是自己做错了吗？

  但是又做错了什么？

  是屠城，还是杀了自己又毁灭了安雅？

  他不明白，也想不清楚。

  等待是无尽的，随着时间的一点一点流逝，两人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沉下来了。

  手术灯一直不灭，但是来往的医生和护士基本没有，就算林翰想问，也不知道要跟谁问。

  这一道门，不知不觉好像成了两人最深的屏障，他与安雅最深的屏障。

  他沉静下来，才想着要问到底现在是什么情况，刚才听秋意一说，受到的刺激不是一点点，现在倒是回过神来了。

  “安雅到底怎么样了？你为什么会那么说？”林翰问道。

  秋意表情一顿，下意识想回避这个问题，但是林翰到底不是能轻易瞒过去的，秋意只一个神情，他就能看出里面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么一看，心更是惨如死灰。

  秋意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林翰垂下眼，什么都明白了。

  只能这样等待结果，现在这个时候，不管秋意说什么，对于林翰来说都如同鞭笞，林翰只能尽力控制自己的心绪。

  他相信安雅。

  但结果似乎不是他相不相信就能改变的。

  直到手术灯熄灭，林翰抬起头，眼睛直直看着手术室还紧闭的大门，心跟着突突跳个不停。

  他等一句话，等一句，不知道是深渊还是救赎的话。

  林翰其实也是明白的，光秋意那些说不出话的悲恸神情，就已经能将他打入底谷，但是没有亲耳听到最后的结果，他到底，不能死心。

  也无法死心。

  对于安雅，他永远也不可能放弃。

  林翰想起曾经安雅跟他说过的很多承诺，其中最多的，无非一句。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怕。

  林翰默默笑了笑，于他来说，何尝不是。

  至少，安雅还在他身边。

  秋意不忍心去看，闭上眼睛，直到医生先行出来，摘下口罩，看着两人，问道：“谁是病人家属？”

  还是秋意率先答了，医生随即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但是究竟有没有损害到病人神经，还需等病人醒来后再做观察。”

  秋意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点头道：“好，麻烦您了。”

  医生摇摇头，掩不去脸上的疲态，戴上口罩又转身进去了。

  不久后安雅被推出来，两人没有挡道，安雅直接被再次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等病人醒来。

  没人知道安雅什么时候能醒来，也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当我说出那句心里最深的话时，那个声音蓦地不见了，我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周围的什么也没变。

  如是我又等待了许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下去，事情变得棘手了。

  我不可能继续等待突破口出现，我等不下去，想必外面的林翰同样等不下去。

  我再次对着四下无人的空境大声喊起来，回答我的寥寥，但是我仿佛知道，它好像就在那里，那个声音，好像就在那里。

  事实证明，我的猜测没有错，它在，一直在，直到我喊的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它才蓦地出现。

  “他到底有什么好？”

  我愣了一下，说林翰的好，大概是说不完的，但是此刻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想它大概也不太需要我的回答。

  我想了想，还未开口，它继续道：“比这里好吗？”

  我不明白它为什么要拿林翰跟这里比，两个根本不是同种事物，又哪来的可比性。

  事情变得微妙，我不答，却也间接明白了它的意思和它存在的意义。

  从我之前确定它就是另一个潜在的我，现在我明确了，只要将它说服，我大概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沉醒

  这也算是一个突破口，我暗自想了想，问道：“你是……我吗？”

  声音默了片刻，而后承认了，“是，我是另一个你，你早就猜到了吧？”

  这个自然，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问道：“但是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存在？”

  “当然，意识这种东西，并不是只由你掌控。”

  我默然，如果自己可以掌控，现在也不会被迫滞留在这里。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