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再也不能使用，也许，她就成了废人。

  谁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林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周身的气息都是冰冷yīn沉的，纵使医生行医这么多年见过不少人，也能理解林翰现在的心情，也没见过像林翰这样，如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沾染了其中气息一般的，难看。

  医生神情微动，而后道：“但是情况或许没有那么糟糕，这需要看病人后续恢复的情况如何再下结论。”

  林翰没有说话，转开了视线，医生无声叹了口气，带着人走了。

  这不是秘密，秋意自然会知道，而林翰只是不想重复，他最后的愿望破灭了，安雅回来了，却终于还是为了他失去了那么重要的东西。

  医生后面说的转机，他根本不相信，但是转念一想，或许真就如此。

  安雅现在就躺在他面前，与之前不一样的是，现在的安雅，像是终于有了呼吸，有了生气，不再离他那么远了。

  他慢慢走近，却又蓦地想起来秋意之前让她好好想想的那些话。

  想什么呢？

  想着让他放弃安雅，让安雅远离他，远离危险吗？

  安雅已经失去了一双腿，还能失去更多吗？因为他失去更多吗？

  他到底，忍心吗？

  林翰却是有些不敢将视线放在床上那人身上，他怕他再挪不开眼，也怕自己再放不下。

  最后林翰看了眼一丝缝隙也没有留的窗帘，像是他此刻的内心，带着巨大沉痛的内心，也跟着将窗帘拉上，一丝光线也无。

  林翰慢慢走出去，带上门，对上秋意有些茫然的视线。

  “怎么了？”

  秋意奇怪林翰怎么会这么快出来。

  林翰却没有回答他，只道：“好好照顾她，”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秋意觉得不对劲，连忙上前将人拉住，问道：“到底怎么了？你去哪里？”

  林翰眉目动了动，片刻后冷冷道：“既然人已经醒了，我就回去了，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来处理，我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什么也不管了，有你在我也可以放心，就先走了。”

  秋意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林翰，你到底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

  林翰闭了闭眼，道：“没听懂我说的吗？”

  说罢，还未等秋意反应，他便准备转身离开。

  秋意情急之下将人拦住，想要得到的绝对不是这样一个结果，林翰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没有缘由。

  她可以清楚看到林翰眼里的隐忍与哀痛，毕竟这些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可是林翰这样说就没有道理了。

  即便那颗子弹最后会对安雅造成什么不可弥补的伤害，但是人已经醒了，现在绝对不是林翰想说要放手就放手的时候。

  秋意没忍住，上前重重在林翰脸上挥了一拳，林翰踉跄一下，咬咬牙，便再次转身走了。

  秋意到底是失望了，她看着林翰渐渐远去的背影，心底的凉意渐渐达到全身。

  不管她怎么想，也想不到最后林翰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配合之前林翰眼中的隐忍，她只觉得林翰是怕了，他不想面对伤痕累累的安雅，更无法说出像对不起这样的字眼。

  秋意转过身，一步一步朝病房走去，林翰走时将门带的很轻，像是不愿打扰病房里的人一样。

  秋意的手放在门把上，bī退了眼里的泪意才将手按下，将门打开，相比于走道里的光线充足，房间里很昏暗，林翰特地交代的遮光窗帘自然是最好的。

  但是即便再黑，也无法湮没那双在黑暗中凝神聚光的眼睛。

  秋意一愣，就此顿在了门口，不敢再往前走一步。

  林翰进来的时候，可能是感应，也可能是我的神经崩得太紧，一点儿动静就将我吵醒。

  我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皮沉重，颇废些力气。

  我看着林翰，看着他停在了离我较远的位置，停了许久，却也没再走近一步。

  我的心蓦然沉了下去，我想张嘴喊他，却觉得自己什么力气也没有，什么也做不了。

  他没看我，也许就没发现我醒来了。

  站了许久，林翰终于有了动作。

  他慢慢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顺带关上了门。

  一瞬间，我被打入底谷。

  林翰进来了，却根本没有在意我的情况，而是站了片刻就离开了。

  病房的隔音很好，他一到了外面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但是我心里有预感，好像林翰这次离开，便再也不会来了。

  没忍住眼角抽痛，眼泪默默流了下来，可我连将它擦干的力气都没有。我动了动手指，到底抬不起沉重的胳膊，双腿也是如此，像没有知觉似的。

  我并不知道我现在的具体情况，但是自己可以感觉得到，并好不到哪儿去，但是唯一能够庆幸的是，我醒了。

  我与自己的意识争驳，终于在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之后醒了。

  只要能醒，我就应当知足了，可是林翰的举动却让我的心蓦地沉寂下来。

  即便醒了，也无法见到他吗？

  我闭上眼，随即便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带着期盼，我抬眼看过去，见到的就是秋意愣怔的目光。

  不是林翰。

  我心里的光熄灭下去，失望是不可避免的，却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很想问她林翰去了哪里，但是想张嘴却也说不出什么话，而看秋意缓和下来脸sè之后那隐隐的神情，我好像有些了然。

  很多时候我痛恨自己为什么会看懂别人的神情，又为什么能将很多事情穿chā起来寻找根源。

  我想做个痴傻的人也比现在的状态要好的太多。

  现在就是这样。

  我慢慢闭上眼，想什么也没看到，想什么也不去想，却也没法这样明目张胆地欺骗自己。

  秋意缓过神慢慢走向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我，却什么也不说。

  我攒了力气，说了醒来后第一句话。

  “林翰，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