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走廊里有些安静，蒋大壮来回不安地走着，医院里不能抽烟，他只能不停地挠着头缓解焦躁。

  王秀娟焦急地垫着脚看着门口，又不时回过头剜程旖柔两眼，要不是看她身边有保镖跟着，她早就扑过去开打了。

  就算平时再怎么讨厌程绮丽，到底她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大孙子，万一要是真出点什么事，她儿子现在又是这副模样，往后日子可怎么过！

  “我已经通知了亲家公亲家母了，这事你们程家怎么说也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王秀娟看着一脸yīn沉坐在角落里的儿子，心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了。

  万一要是程绮丽的孩子真没了，那这责任是绝对要算到程旖柔头上的——反正她现在的男人有的是钱，赔偿个百八十万的肯定没问题。

  他们老蒋家的金孙，怎么也得值这个价。

  想到这里，立刻又嚎起来了，存心把事情闹大，“绮丽是你的妹妹，她那么大肚子你居然也下得了手，程旖柔你心怎么能那么黑！”

  顾泽气乐了，差点没忍住一脚踹她个跟斗，这死老太婆不去演四川变脸真是太可惜了。

  一会儿一个狗样子，刚才还抱着他们家嫂子大腿求原谅呢，这会儿又哭嚎指责起她来了，真是让人长了见识。

  “老太婆，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要是再这么乱攀咬，信不信我能让你儿子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度过？”反正蒋苏羽都已经四肢残废了，再加个半身不遂也没什么。

  “这事跟我们家苏羽什么关系！”王秀娟脸sè难看，见有人围观，立刻撒泼一样上前去推顾泽，声音尖锐，“有钱人怎么了？有钱人就可以随便杀人了吗？这世界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死老太婆你干什么！”顾泽忍无可忍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继续往自己身上抓挠，“你疯了！”

  “我可怜的儿媳妇和金孙就这么被人给害了，现在凶手还要谋害了我唯一的儿子，你怎么不把我也一起杀了啊！”仗着人多就有舆论，王秀娟披头散发地做足了模样，非要把程旖柔和顾泽都一起拉下水不可。

  有钱人都怕折腾，只要她把事情曝光了，就不怕他们不赔钱!

  可惜她算计错了，在医院里最不少见的就是生离死别和各种撒泼哭嚎，就算有人听到声音，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一眼而已。

  “别吵了！”程旖柔头疼地打断她尖利的哭嚎，“人都还没死呢你哭什么丧！”

  王秀娟顿时噎住了，嘴一张刚想反驳，就见值班护士走了过来，表情难看地瞥了她一眼，“这里是医院，麻烦你们安静点，再闹就只能请你们出去了！”

  大概是觉得脸上无光，蒋大壮这会儿倒不敢再继续缩着了，用力把还想说话的王秀娟给扯了回去。

  程旖柔拍了拍顾泽的肩膀，示意他先坐下别跟这些人再搅和在一起，省得气坏自己。

  急诊室外安静了好一会儿，等着结果的众人表情各异。

  程旖柔表情有些茫然地坐着，顾泽则是咬牙切齿地按着平板电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程旖柔抬眼看过去，就见程明兴和杨素娥两人神sè匆忙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阿丽呢？”杨素娥收到消息，得知小女儿伤到肚子被送进急诊室，急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惊慌地抓着程明兴的手臂问对面的蒋家人，“我的阿丽现在怎么样了？啊？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心和痛惜，那是对着她的时候从未有过的。

  虽然一再告诫自己别再去介意，但程旖柔心里还是酸涩得厉害。

  同样都是他们的女儿，为什么一个受尽宠爱，另外一个却被当成垃圾一样四处丢弃？

  “还在急诊室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蒋大壮有些心虚地回道，下意识往程旖柔那边看过去一眼。

  杨素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面sè平静坐在椅子上的程旖柔，顿时眼里的怨恨就全都爆发了出来。

  “是你，是你对阿丽动手的对不对？”抓住程旖柔的手死命推打着她，杨素娥面sè狰狞地尖叫出声，“你个丧门星，你怎么不早点去死了算了，要是阿丽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你拼了！”

  今天早上她的女儿还好好的，没想到才回蒋家一趟就出了事。

  听说是因为和大女儿起了争执才出的事，杨素娥几乎是第一反应就把程旖柔判了死罪，认定是她对程绮丽下的毒手。

  “……”呵，还真是跟以往一样，连半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程旖柔嘴里发苦，用手拨开她，冷着脸站起身，“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啪——”

  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重重挨了一巴掌，“孽女！你还要祸害这个家到什么时候！”

  第81章 违约金

  程明兴的咆哮在走廊里传出去好远，在场众人全都楞了下。

  王秀娟乐得看程旖柔被收拾，见状脸上顿时写满了幸灾乐祸，顾泽则是嗷的一声跳了起来，眼都气红了，“你他妈的疯了吧，干嘛突然动手打人？”

  “阿泽。”程旖柔抬手按着火辣辣疼的侧脸，拦着不让他动手，“我自己来就行。”

  她自己的亲生父亲是什么个性她知道，一旦被黏上就甩不掉了，顾泽要是被他讹上，到时候指不定日子得多烦，她可不想把他卷进来。

  顾泽有些错愕，“嫂子……”

  “没事，我知道该怎么办。”程旖柔垂眼低声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顾泽莫名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当然知道她在程家过得并不好，但是亲眼看到她被程明兴不分青红皂白地甩巴掌，那种感同身受的愤怒还是让他差点气得失去理智。

  程明兴应该感谢国内不准个人携带枪支的法令，否则这会儿他早就进了阎罗殿了！

  安顿好了顾泽，程旖柔这才转头向着程明兴，眼神很是平静，“我祸害了这个家？到底是你们害我，还是我害了你们？”

  虽然一再地告诫自己，不用再去在意这些人，可再一次被他们当成路人伤害冤枉，她仍是克制不住心里的愤怒和哀伤，“我再说一次，这件事和我无关，一切都是程绮丽她自己造的孽，这份责任我不会替她背！”

  从小到大她替程绮丽背的黑锅已经够多了，这次她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再懦弱下去。

  “还敢狡辩！”程明兴被她一通抢白，顿时觉得没了面子，下意识又瞪大双眼扬起了手，“我打死你个不孝……”

  程旖柔反射性闭上眼往后退了两步，结果却跌进了一具熟悉的xiōng膛里。

  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有人从她身边穿了过去，很快程明兴的惨叫便随之响起。

  程旖柔猛地睁开眼，正好看见他整个人撞向墙面，虽然伤得不算重，但也足够他半天站不起来了。

  杨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