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心动,耳鬓厮磨
作者:萤夏      更新:2020-08-06 05:05      字数:8662
  看着他身体在细微的抽搐发抖,额角滑落一滴滴的冷汗。

  聂然坐站在床边,眉头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神色很是难看。

  在那一阵阵的痛苦之中,躺在床上的霍珩看她沉默地望着自己,强忍着那种感觉,扯出了一抹笑,“没事我”

  话还未说完,他就又忍不住的浑身一颤。

  “撑住。”

  聂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因为她从来没有安慰过别人。

  她只会冷眼旁观的去看每一个人的痛苦、哀求、嘶吼,直至最后的死去。

  第一次,她的眼底出现了一种名为慌乱、无措的神情。

  她站在那里,看着那个替她受苦的男人躺在床上,咬紧着牙关,不吭一声。

  “如果忍不了,就喊出来,或者告诉我。”她对他说道。

  隐忍只会更难受,更折磨。

  躺在床上的霍珩咬着牙根,硬是露出一丝笑,故作轻松地和她玩笑道“放心,死之前我肯定有遗言会说给你听。”

  “你胡说什么”当听到遗言、死亡那两个词语时,聂然的心头一震,一下子就没控制住地冲他怒斥了一句。

  “开个玩笑”霍珩听到她疾颜令色的呵斥,艰难地解释了一句。

  可这并没有让聂然脸上的神情有丝毫的松懈,她依然冷着脸,问道“很好笑吗”

  霍珩嘴角僵硬地保持着那颤抖的弧度。

  不好笑。

  可是他应该会死吧

  他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的漫长和难熬,那种身体里有千万只蚂蚁啃噬的感觉,好难受。

  心脏快速的收缩跳动,几近让他喘不过气来。

  随着每次颤抖的次数都在不断的递增和幅度的剧烈,他的手脚也开始不受控制的想要扭动起来。

  四根绳子随着他的挣扎,开始绷成了一条直线。

  聂然看在眼里,听着他一次次的挣扎得想要去扯断禁锢所发出的沉闷响声。

  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只能看着,眼睁睁地等待着他在最后坚持不住时,给他解脱的那一击。

  可为什么她明明只是看着,心却那么痛呢

  明明她身上没有一丝伤口,不是吗

  但为什么几乎能够感受到他此时所感受到的一切呢

  时间在一点点的过去。

  在这个房间内,时间变得尤为漫长而压抑。

  就好像被拉长了一样。

  每一秒都显得如此的缓慢。

  她看着被被迫被绑成大字,无法动弹的狼狈的样子。

  看着他因为疼痛和毒瘾发作时,浑身冒汗抽搐的样子。

  看着他明明难受到想要去死,却为了安慰自己,用巨大的意志力在强忍着,不吭一声的样子。

  “聂然”突然,躺在床的人微弱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聂然弯下腰,凑过去,轻声地道“你说,我听着。”

  霍珩因为疼痛,就连虚弱的连话的力气都没有,可还是挣扎着,颤抖着,缓缓地道“你说,你不守规矩做事又过激不合群,甚至连自己自己人都会毫不犹豫动手从不付出真心”

  聂然拧了下眉头,不明白他在这个时候提及这件事的缘故。

  只能静静地等他的下文。

  霍珩停顿了几秒,说道“可我只知道,你爱恨分明做事果敢心智坚韧,不会为任何的事物动摇其半分,但却有着非常人的责任感,会为每一份点滴恩情用尽全力、拼上性命也要偿还。”

  他的声音很缓慢。

  偶尔还会那钻心难忍的痛楚而不得不停滞下来,等那股痛楚渐渐消失后,才微微仰着头继续地道“你看似决绝,却从从不主动出手,你有着惊人的克制力,可是实际上只是个害怕改变的胆小鬼”

  那三个字从他嘴里微弱地吐出,聂然身体轻轻一震。

  如遭到了重击一般。

  “你怕你害怕踏出这一步之后自己的认知就会被被颠覆,你怕在做出所有的改变之后变得不再是自己”

  他的力气似乎用尽了,身体一松,头立刻砸回了枕头内。

  聂然转过头,凝视着躺在床上不断轻轻喘着气的人。

  眼底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汹涌的滚动。

  心底的最深处更是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似要一点点的坍塌。

  是的,改变。

  她怕改变。

  每一次的异样,她都会下意识的去忽略。

  可随着异样变得越发的频繁,变得越发的强烈,她就越发的用力的去压制。

  她不想去改变。

  在那个世界里,她按照自己的方式过了一世,现在她依然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过这一世。

  为什么要去改变

  她想不到要改变的理由。

  所以她克制着。

  将原本从不曾在她世界里出现过的东西,一一摒弃。

  将所有人都排斥在外。

  然后告诉自己,嗯,这才是你,1号。

  你不需要这些。

  没有这些,你依旧可以活得很好。

  但原来,这些被她隐藏在最深处的东西早已被他看穿。

  她的掩饰。

  她的伪装。

  她的动摇。

  霍珩漆黑的眼眸里是强压着的痛苦。

  聂然望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

  那双眼眸中惊骇、错愕、和一抹无法分辨的情绪。

  原本她一直以为在这条两旁充满着荆棘的孤独的路上,只有她一个,永远都会是她一个人。

  可现在才知道,原来转过头去,有个人一直站在这条路的外面,用自己的血肉站在这遍地的荆棘之中,用那一腔炽热的血,慢慢地守护着她、等着她。

  聂然几番凝噎,最终咬着牙挤出了几个字地道“你别告诉我,这就是你他妈的该死遗言。”

  果然,躺在床上的霍珩在一阵剧烈的颤抖过后,轻不可见地点头,粗喘着气,“嗯抱歉,我好像真的熬不过去了”

  两种如此猛烈的药物在身体里碰撞、融合。

  比起三号的霸道来说,现在两种药物更像是在一点点的折磨他,一点点的腐蚀他。

  聂然听到那绳子拉扯一阵阵发出的沉闷声,伸手用力压住了他挣扎的手,“不行,你必须要熬过去”

  霍珩无力地道“还有一个多小时,你觉得我熬得过去吗”

  “熬不过去也要熬过去你必须要熬过去”

  霍珩的身体在剧烈的抽搐,心脏更是强烈的跳动。

  “哐哐哐哐”

  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声音大的就连凑近的聂然都能听得到。

  可就是那一声一声重锤般的心脏跳动声让她的心底慌得可怕。

  如果他放弃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就死了

  死亡

  她不是没有死过。

  哪怕是在她自己死去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慌张无措过。

  但现在霍珩要死了。

  死了

  以后都没有这个人了

  她的脑海中倏地闪现出刚才他在车里说过的那一句话。

  那也不错啊,至少我先转身离开,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你离开,也算是一种解脱吧。反正我这么做,不会伤害到任何一个人,最坏的结果就是我殉职。

  不是。

  怎么会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呢

  他的老师,李宗勇,还在预备部队里等他。

  她到现在还能回想起李宗勇对自己说的话。

  聂然,我把他就拜托给你了,你一定要帮我把他拉回来,真的、拜托了。

  李宗勇的拜托还声声在耳边。

  “你想想还有人还在等你回去,等你凯旋而归,所以你必须要熬过去”聂然紧握着他的手,加油鼓劲的在他耳边说道。

  但,她的话对于已经受着痛楚和折磨的霍珩来说丝毫抵挡不住,n6的药性他本就在这半个月被折磨的越发控制不住,现在又加上第三号的辅助,就像是柴火里添了一筒油,猛烈的让他已无法再继续承受下去,

  “不行太痛痛苦了他会理解的会理解的”早已被长时间折磨的他自我安慰着,想用这一句话来逃避心里的愧疚和不舍。

  “可是我不理解”长期以往所积累的情绪在这危机的一刻中总算得到了宣泄。

  她紧紧握着霍珩的手,眼底带着少见的惊慌和失措。

  “你不是说我害怕改变吗那你来改变我啊,我等着你来改变我,所以你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听到没,你听到没”

  已经目光有些涣散的霍珩在听到这话时,痛苦的神色中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你哪里我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别骗我了。”

  随即那笑就被痛苦的神色所取代。

  聂然焦急地解释道“没有,我没有骗你”

  已经被折磨的没有力气的霍珩身体还在条件反射的抽搐,但精神已经快要耗尽,“那我肯定是出现幻听了这药还有这种效果,其实也挺不”

  错字还未说完,他瞬间感觉自己眼皮上有一道阴影压了下来。

  紧接着,那柔软、带着微凉温度的唇就这样覆了上来。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

  却是第一次聂然主动的、心甘情愿地亲吻。

  就只是这么蜻蜓点水的碰了一下,却比以往任何一次热烈亲吻都让他更为激动。

  那原本直愣的目光在感受到这一吻时,整个人身体都颤栗了起来。

  全身的血液都在这一刻开始沸腾了起来。

  但趴在他身上的人儿却一点都不知道,只是捧着他的脸,焦急地问道“那这样呢还是幻觉吗”

  第一次感受到心慌的聂然根本没有想到其他。

  她只想用方法去验证自己说的而已。

  却不知,躺在床上的霍珩此时此刻心底一片激荡。

  就好像整个人的大脑都被放空了。

  疼痛、折磨、蚂蚁的啃噬感都逐渐远去。

  渐渐地,他才回过神,视线微微聚焦了起来,凝望着眼前的人,脱口而出地道“再来一次吧。”

  原本还处于紧张的聂然在听到他这一句,也不由得怔愣住了,“你说什么”

  霍珩这时候也猛地清醒了过来,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折磨和痛楚再一次的袭来。

  他的脸色一变,这回连句整话都已经说不利索。

  聂然知道,随着时间流逝,毒瘾的发作就会越发的厉害。

  一心只想着让霍珩撑下去的聂然破天荒地退了一步,连连答应下,“好,你要是撑下去,我就答应你,再次来一次”

  却殊不知,她刚才的那一吻早已激得男人心头震荡不已。

  这种毒瘾本就很能激发人的情感,更何况还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主动对自己说这话。

  更是让他瞬间失了控。

  “喀”手上的两根绳子被直接绷紧,随即还不等聂然反应过来,就听到那两根床单拧成的绳子“刺啦”一声,就此撕裂了开来。

  紧接着一双手快速地揽过她的腰间,一个用力,直接将她从床边拽了下来。

  聂然被这突然的举动给愣住了,因为知道是霍珩,所以她并没有太大的反抗,就怕伤到他。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已经被霍珩死死地压在了床上。

  压制着她的霍珩眉眼间带着亢奋,说话间喷洒出的气息火热而又危险,“你这样说话,很容易受伤的。”

  说着,就已经迫不及待的低头,直接含住了她那一双红唇。

  他的吻没有前几次那么的慢捻轻挑,而是最为霸道的掠夺,发泄着心里那股因激动和痛楚的双重折磨。

  粗暴的啃咬着,如同在撕咬自己的猎物。

  聂然默默地承受着,并不做出什么任何的举动。

  霍珩有力的双手将她的两只手牢牢的握住,压在了床上,不让她动弹半分。

  聂然被他啃噬得嘴有些疼,趁着一个空隙之间,她立刻偏过头去,谁料这一偏,脖颈上一道湿热感印了上去。

  两个人顿时一颤。

  还不等聂然再有任何的动作,霍珩直接就啃咬了起来,那粗重激烈的动作,以及滚烫的鼻息。

  让聂然的喘息也变得有些沉重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那吻就此停下,耳边传来了霍城粗喘而又压抑地声音,“打晕我”

  随后,他那双禁锢着聂然的手就此松开。

  他虚虚撑了起来,尽量不让自己全部的力道压在她的身上。

  等待着聂然的那一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意料之内的击打并没有出现,反而那双手却如藤蔓攀附环绕住了他的脖颈,声音里也带着些许的喘,“你确定”

  霍珩微微睁开眼睛,用着最后的克制力,声音里透着一种浓浓的暗哑,“你现在是在邀请我吗”

  “我不介意。”

  那一句话无意是在邀请。

  她作为杀手,前世早已有过各种的培训。

  但她从不曾用过,不是因为在乎,而是不屑。

  靠那种手段杀人,太低级。

  她更喜欢正大光明的枪杀自己的目标。

  然而,现在不同。

  霍珩需要这份刺激让他得到缓解。

  而她也并不排斥。

  却不料,她主动邀请却遭到了霍珩的拒绝。

  “不行,我不能动你”

  霍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的决绝。

  决绝的让聂然不由得挑眉望着他。

  这算什么

  前面表白了那么多,结果真的上阵了,他却逃脱了

  霍珩看到她眼底那份打量,拼命抑制着心里那份叫嚣。

  该死的,这妮子是疯了吗

  在这种时候敢用那种眼神来质疑他

  她难道不知道,这种眼神在男人的眼中无疑是一种挑衅吗

  额头一滴冷汗从眉眼间滑落,他咬着牙解释着,“先不说我有瘾,身体有问题,不能让你中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你还没有成年。”

  聂然神色顿时一僵。

  “我能查到你身份,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最真实的年龄明年两月你才十八岁”

  聂然复而一笑,怪不得那个时候在训练场她能那么容易偷溜。

  原来他早就知道。

  “现在已经十二月了。”聂然无谓地提示。

  也就是说,距离她十八岁只有短短两个月。

  才两个月而已,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霍珩对这件事却格外的认真,就算在这种折磨下,额头的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他还是一动不动,“差一天都不行你以为我为什么那次在训练场没有真的动你”

  果然如此。

  聂然笑了笑,故作调侃地道“失去了可就没了,你别后悔机会就这一次”

  霍珩仅凭着最后那一丝理智,又紧紧地抱住了她,将自己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颈处,哀叹地道“我其实心里后悔的要命,为什么你那么小,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和状况下”

  又是一阵轻轻的啃噬。

  最后才很是不舍的吸允了几下。

  带着压抑的嗓音对着她说道“快,快打晕我我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再熬一下,再熬一下就会好了。”聂然对他安慰着。

  打晕虽然能治本,却不治标。

  这一阵的药性即使让他避了过去,可是很快加倍的痛苦就会迫使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然后逼疯他。

  那种成倍成倍的痛苦,甚至让他的身体无法负荷,就此死去。

  所以,比起打晕,生熬更安全点。

  “不行,再不打晕我,我真的忍不住了越抱着你,就越想”霍珩嗓音里发出了一阵低吼。

  聂然看他发颤的样子,只能说道“打晕的代价你比我更清楚,你确定吗”

  “我真的承受不住了聂然我要疯了”他几乎恳求的在她耳边一遍遍地说道。

  聂然微微偏过头,看了眼他。

  额头的汗一滴滴的滑落。

  后背的衬衫已经湿透。

  整个人在不停的颤抖。

  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

  聂然知道,他真的已经到达了顶点了。

  在毒瘾发作的时候,一般人熬到这种时候,基本上已经没有理智。

  可他却还能忍到现在,甚至连说话也很是清楚。

  说真的,聂然不想打晕他。

  她想让他继续熬下去,再熬半个小时。

  所以霍珩的请求她充耳不闻,只是抱着他,一直抱着他。

  直到那个人的神色开始不对劲,聂然知道他被折磨的开始失去理智了。

  于是,当即手起刀落,一个干脆利落的手刀就此砍下。

  那个带着冷峻和愤怒的人身体一颤,软软的就此重新跌回到了床上。

  她很快的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那一掌她打的不算太重,估计不出十分钟就会醒过来。

  所以她将新的床单撕扯了下来,然后再一次的将他捆绑完,这次捆绑的力度远比第一次更为用力。

  甚至绳子也变粗了很多。

  为的就怕他失控之后,自己无法压住他。

  聂然将绳子绑好,又为他擦了把脸,还没坐下来,就看到霍珩紧闭的双眸微动了几下。

  还没等她上前,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人,眼睛“唰”的一下睁了开来。

  这时候的他,眼底已逼出了几缕血丝,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上去很是冰冷。

  他扯动了一下自己的手,发现自己又再一次被禁锢住时,他怒声地道“快放开我快放开我”

  聂然知道,加倍的药物的作用让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此时的霍珩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可她还是尽量轻声的安慰,“你冷静点,冷静点,霍珩”

  他挣扎着,撕扯着,说道“我不是霍珩,我不是”聂然脸色微变,还没来得及伸手捂住,就听到他又混乱地摇头否认,“不,我是霍珩,霍珩是我,我是霍珩是霍珩”

  他这样来回的反复,别人可能不懂,但聂然明白他话里的含义。

  每天逼迫自己清醒,不要被霍珩这个身份所吞噬。

  又每天重复去提醒自己,霍珩就是自己,不要被人发现。

  这样周而复始的提醒、逼迫,让他早已变得混沌复杂却又根深蒂固了起来。

  这就是卧底。

  只有在最阴暗的地方才能提醒自己是正义的那一方。

  孤独而又危险。

  聂然听着他一遍遍的重复着自己是霍珩,自己又不是霍珩,心里微微酸楚。

  十几年了,一个人这样熬过来。

  即使在这种失去理智的情况下,他的潜意识里还是认定自己是霍珩。

  这种坚韧的心性,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能打磨出来的。

  强压心头的心酸感,聂然重新抓着他挣扎的手,说道“你清醒点”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到底是事儿你说,我是谁为什么我是,我又不是我好痛,我的头好痛”霍珩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脸上已经没有一丝隐忍,除了痛苦就只剩下痛苦。

  聂然不断地安慰着,“你冷静点霍珩”

  “我冷静不下来,我我好痛给我吃吧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被折磨的已经失去理智的霍珩终于忍不住开口祈求地讨要药物。

  聂然抓着他手,一声声地道“你承诺过我,要撑下来的你说过,要改变我的”

  霍珩不断地摇头耳朵里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哀求。

  聂然看着向来温润如玉的翩然君子,现如今为了自己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愧疚、心痛齐齐涌现了上来。

  “你说我为每一份恩情都会用尽全力、拼上性命也要偿还,现在我欠你一次,你是要让我赌上命,陪你一起去死吗”

  这句话让躺在床上的霍珩猛地身体一僵。

  好像是将他从无望的深渊中拽了上来。

  他下意识地看着聂然说道“不可以你不可以死你要活下去,你不可以死”

  “那你就撑下去,你一定要撑下去”聂然抓着他的手,对他认真地说道。

  但,药物的控制太过强大,他理智的清醒不过短短的两三秒,就开始变得再次混沌了起来。

  嘴里不停地碎念重复着,“你不可以死,你不能死我不允许你死医生,快救她救她她流了好多血好多血我要等聂然醒过来,我一定要等她醒过来”

  “我是霍珩霍珩就是我我是霍启朗的儿子我就是霍珩”

  “撑下去,我承诺过她的,我撑下去”

  霍珩那些无意识的念叨,每念一句,聂然心头就颤上一颤。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情。

  只知道,眼眶发热,鼻子酸涩不已。

  一种情绪在她周身游走,却找不到发泄点。

  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让他如此念念不忘至此。

  “机会我的入学考试机会”霍珩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嘴里还不忘那句入学考试

  在那一刻,从未有过情绪占领了理智的聂然没有任何犹豫地握着他的手,说道“我给你,我给你机会,只要你撑下去,这场考试我就算你过了,好不好”

  “过过了我过了”霍珩的大脑还未转过弯来,等念叨重复了好几遍,又再一次的清醒了过来。

  在看到聂然坐在床边,握着自己手的时候,他急忙挣开,催促着,“你走,你快走”

  “你快走开,我这个样子太可怕,你走吧我本来就没在奢求入学资格,现在现在这个样子,肯定要被取消了你走”

  聂然听着他那话,心里不是滋味到了极点。

  被甩开的手再一次的紧紧握住,“没有,没有取消,只要你能平安的熬过去,我就让你直接入学。”

  “没没骗我”霍珩不敢相信地眨着眼睛,用一种迷茫地眼神看着她。

  聂然摇头,“没,没有我说话向来算数”

  霍珩嘴角还未扬起一抹笑,加倍的折磨再次袭来。

  这一次远比其他的都厉害。

  他整个人剧烈的颤抖,连话都已说不出来。

  聂然看得出来,他这是彻底发作了。

  如果不及时,他很有可能承受不住,自我了断。

  聂然眼明手快的用剩余的床单塞入了他的嘴里,可在抽出时没来得及,一下子食指就被他给咬住了。

  “嘶”

  他咬得极狠,没有防备的聂然当场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都说十指连心,最不是指腹,可那疼痛也丝毫不减半分。

  她的眉头在那一瞬间,拧紧了起来。

  可尽管如此,聂然也没有硬拔出来,她怕霍珩会到时候在拉扯之中,误咬到自己的舌头,索性就硬忍着,不啃一声地被他咬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霍珩的力道还是不见有丝毫的松懈。

  血,从牙齿见缓缓流出,慢慢滴落在了嘴里。

  血

  怎么会有血

  这是哪来的血

  整个房间就只有他和聂然,没有第三个人,那这个血

  血液的血腥味像是刺激到了霍珩,让他硬生生的再次猛地醒了过来。

  果然,在看到聂然隐忍的神色后,才发觉自己做了什么事,当即就松了口。

  “聂然”他的神色极为震惊,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失控的时候伤害了她。

  “没事。”聂然抽出了自己的手,上面那清晰的牙印很深,血从皮肉中不停地流出,她毫不在意地擦在了衣服上。

  “对不起”

  “拜托,做我们这行的,受伤是很正常的,更何况我哪一次受伤没比这个严重,就那么点点小伤而已。”她故作轻松地安慰着。

  可这并没有让霍珩的愧疚有些许的好转。

  聂然还想继续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门外一阵细微的响动,她神色一凛,低声地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随即一跃翻身,直接压在了霍珩的身上。

  “咔”门,从外面推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