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2 章
作者:莲静竹衣      更新:2020-03-12 04:52      字数:5596
  一罪。再者,宫妃与外臣私相授受也是属实,此二罪,但这一桩,她虽是主犯,长公主也是从犯。除此之外,私藏龙袍或者蛊惑叛乱查无实证。而单凭这前两项罪名,昭妃便可死可废。”齐佳裕德拍了拍手,轻轻掸了掸落在前襟上的点心皮,站起身仿佛要起身离去。

  “就这样走了?”孝庄有些失神儿。

  “你也不必再沮丧,虽然眼下没能如你的愿,一鼓作气办了那两位,但也算敲山震虎了。如果他们没有僭越之心,自当就此谨慎、知道进退,那归政皇上便是自然而然的事;反之如果他们真有不臣之心,则必会加紧部署、变本加厉,如此一来,你也好抓着把柄再做文章。”齐佳裕德说完,便向外走去,也不跪安。

  她在经过苏麻喇姑身边的时候,面上微微一笑,还拍了拍苏麻的手臂,虽然没有再说什么,算是安慰。

  接着,面sè又恢复了往昔的冷淡肃穆。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形,不管是孝庄还是苏麻,都陷入了一种无可奈何的迷茫之中。

  第八十章 生死关头现真情

  次日辰时初刻,康熙至乾清门听政。

  在经历昨夜那场惊心变故之后,再次临朝,看着文武百官、亲王贵戚们跪拜在地口中山呼“万岁圣安”,康熙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甚至不敢去看那几位昨晚参与殿审的亲王、郡王们的眼睛,他觉得在这些人的心里一定是在暗暗鄙视自己这位无用的“天子”。

  于是,整个早朝期间,笼罩在乾清门内的正是一种蕴着千钧之势的平淡。

  今日,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竟无一人奏报,是真的无事可奏,还是说他们明白即使奏了自己这个“儿皇帝”也是无从左右结果的?

  难道自昨夜一局失利之后,自己已然一败涂地了吗?

  康熙不禁气馁,也许作为帝王,自己终究是少了些勇气。可这勇气决定着太多人的生死。都说一将成名万骨枯,一将况且如此,一国之君若成就千秋霸业又如何,注定要积多少冤、历多少劫、染多少血呢?

  少年天子的目光对上安亲王岳乐,从他的眸中康熙读出些许的安慰。是了,那是一种将睿智隐藏在平淡中的深意。年轻的皇上读懂了,于是他重又打起jīng神,炯炯龙目对上鳌拜与遏必隆。

  此时,皇上心中倒很是有些期待。今日,他们会有何种反应呢?

  鳌拜似乎也在等待这个机会。见皇上的目光注视着他,他便出班启奏:“苏克萨哈所犯罪行件件清楚明白,如今已然审清,就请皇上御览钦准。”

  鳌拜将折子呈上,顾问行接了过来呈到圣前,康熙打开之后扫了一眼,面sè已然微变。好个鳌拜,可知自己昨夜刚刚在生死间走过一回,如今却急着要置苏克萨哈于死地。虽然自己也不喜欢苏克萨哈钻营摇摆的品性,但他好歹也是朝廷重臣,当朝次辅,也曾深受先帝信任,何须如此赶尽杀绝?况且鳌拜的折子中还罗列了苏克萨哈“对上怨望,不欲归政”等二十四款罪状,以大逆论,要将其与其长子查克旦皆磔死;余子六人、孙一人、兄弟子二人皆处斩,籍没;族人皆斩。这也太过了。

  康熙斟酌半晌之后方才开口:“苏克萨哈以额驸子入侍禁廷,承恩眷,历官议政大臣、领侍卫内大臣、加太子太保,班行亚索尼,虽论事动辄龃龉间或有罪,但罪不至此,亦不至诛灭子孙。况其又与鳌卿辅有姻连,朕更加不忍……”

  康熙话未说完,鳌拜已愤然振臂疾呼:“莫说与臣有姻连,就是血脉相息,臣又怎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枉纵。如此常怀狼子野心不臣之人,必要立诛方能显我皇上之隆威!”

  他嘴上说的什么已然不再重要了,再冠冕堂皇,亦是无端打断了皇上的圣训,再慷慨激昂,亦是在振臂咆哮朝堂,只是在场众人,却无人提出异议。

  康熙的心,han入深潭。

  面上依旧含着三分融融的笑颜,龙案下面的手已然紧握成拳青筋尽bào,耐着性子听他说完那一长串的说辞,只轻声说道:“鳌卿说得太快太急,朕一时不甚清楚明白,故要仔细斟酌,今日就议到这里。”

  眼见鳌拜又要造次,圣上已然起身,顾问行立即诵道:“皇上退朝,百官跪安!”

  乾清门高大的丹陛连着洁白的高台甬道,走在上面,少年天子的愤怒已经无所遁形。从这里,信步往北走去,一路直行,经过东西十二宫,由长信门入慈宁门。终于,他还是来到了慈宁宫。

  “这是皇上自酿的苦酒,再难喝,皇上也须自己喝了。”太皇太后这一次没有为皇上准备浓郁的nǎi茶,也没有降火宜人的清茶,只是一杯苦酒。

  康熙一饮而尽,确是苦涩辛辣。

  “无论如何,苏克萨哈之过并不致杀子灭孙、牵连族人。”

  太皇太后一挥手,猛然将那酒杯拨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康熙大惊。

  “皇帝还是没想明白!”太皇太后厉sè痛心,“在皇帝眼中,这至高无上的皇权是什么?”

  康熙自记事起,还从未见过太皇太后如此失态动怒,无措间,老老实实聆听教训:“孙儿请皇玛嬷教诲!”

  “这不是哀家能教的,皇帝回去自己好好想一想。就只一句,皇帝不是判官,凡事不能以论个对错、正反为目的,须知在很多时候这对错对错、反正反正皆可为皇上所用。”

  “皇玛嬷?”康熙迷惑。

  “鳌拜在你眼中可是周公?”太皇太后问。

  “断然不是。”康熙回道。

  “可是王莽、司马懿?”太皇太后再问。

  “间或?”康熙微微一顿。

  “那在天下人眼中又是什么?”太皇太后又问。

  康熙迟疑。

  “在天下人眼中,他不是周公也非王莽、司马懿之流。可若是有一日,他成了周公,你应如何?他若成王莽,你又如何?”太皇太后缓了又缓,“疮大疮小出头就好,你且让他闹去,什么时候闹到天怒人怨,你再出面拨乱反正必是人心所向、水到渠成。至于苏克萨哈,原本就是他的错,他想退政保命就是不忠,否则或在朝堂之上还能有些作为,如今是他先断了自己的活路。这一子,咱们必得弃了。”太皇太后说完这一长串的话以后,忧心忡忡地看着孙子,“这朝堂上驭臣之道很像下棋,人人都爱吃子,孰不知弃子比吃子的学问还大。”

  “弃子?”康熙细细思忖,仿佛渐渐明白,只是心中又有些悲凉。回想自己这一路走来,倭赫父子、汤玛法以及追随者,还有那不附权贵的王登联、朱昌祚、苏纳海,如今再加上苏克萨哈连同子孙族众,这些弃子之痛,他也受得够多了。

  然而不知今日之后,是否还有明日。如此弃而复弃,自己这个天子是否会有无从可弃之时?

  “弃是为了诱敌深入,同时还要再布新子,如此虚实交替,才能成局。”太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