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作者:拾玖景观      更新:2020-03-13 20:48      字数:6176
  村里人都听说了。

  那些被家里圈着,不得出门的大闺女、小媳妇也想去瞅瞅。

  看看村东头的冬娃娘都上识字班了,自己为啥不行?她还是个和离的,都能大大方方地出门,自己凭啥要窝在家里?

  崔大婶子说了,如今是新社会了,妇女都得了解放,以后不能再做个“睁眼瞎”了。

  于是,这一个下午,庄户院里闹着要去上识字班的,可是不少。

  还都拿着冬娃娘做榜单,搞得那些封建家长们哑口无言。还有的,干脆跑去找崔大婶子,让她出面来说服爹娘,好同意自己去上识字班。

  见此情景,崔大婶子喜上眉梢。

  这还真让曹组长给说对了,冬娃娘就是个活典型啊,对村里的影响可真大啊。

  第二天上午,徐甜甜和凤芝,带着冬娃准时来到了章家祠堂。

  一进屋,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坐了半屋子人。

  与昨日空荡荡地情景,成了鲜明的对比。

  见前面已没空地了,仨人只好在后面找了个位置坐下。

  上课时,叶先生也换了一套教学方法。

  今儿人太多,上课时间有限,无法教大家写名字了。于是,他在黑板上端端正正地写了十一个大字:“我是中国人,我爱我的祖国。”

  一节课,学八.九个字。

  虽然不多,可贵在坚持。

  以后,上午和下午都要开课,一个月下来就能学好几百个字了。

  这一堂课,气氛十分热烈。

  叶先生教得好,底下的闺女和媳妇们也学得认真。

  到下课时,有几个大闺女还舍不得走。

  让叶先生教她们写自己的名字,说回家了好好练练。崔大婶子在一旁,乐得简直合不拢嘴,差点忘了回家吃饭。

  直到小孙子跑来喊她,才想起来该吃下午饭了。

  今儿的派饭,正好lún到她家。

  于是,热情地招呼着工作组的同志,赶紧过去。

  说儿媳妇在家里做了杂面饼子,烧了一大锅咸汤,正热乎着呢。

  *

  虎头村的女人们动员起来了。

  可男人们呢?

  还是死气沉沉的一片。

  年纪大的,说自己老了不想学了。正当壮年的,说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忙得脱不开身来。年纪轻的,说要下地干活儿。年纪小的,说要去河边割草放羊。

  总之,各种借口。

  曹组长只好叹口气说:“虎头村的老乡们,这思想觉悟还有待提高啊!看来,基层的工作可得抓紧喽!”

  吃了饭,他召集了组员们碰了个头。

  又把农协会长等几名积极分子叫过来,一起想想办法。希望能找出一个像徐翠翠那样的典型来,好给大家带个头。

  农协会的会长叫章启良,是章氏一族“启”字辈的。

  他家里挺穷,可脑子倒是好用。

  只见他眼珠子一转,就想到了自己的堂叔章存林。这人可是虎头村的能人,靠着一双手挣下了一份家业不说,还是军属。

  若他出面,影响一定很大。

  于是,曹组长和章启良就去村东头,找到了章存林,想让他带个头。

  章存林呢,识字不多。

  可对文化人一向敬重,觉得自己再多学点也是一桩好事。现在正是农闲时节,那就卖曹组长和侄儿一个面子吧?

  于是,满口答应下来。

  徐甜甜和凤芝听说后,在灶屋里抿着嘴直笑。

  这下可好,一家人都聚在识字班里。

  以后,有得热闹了。

  *

  这天黄昏,村里的几位闲人像往日那样,聚在村头聊天儿。

  就在这时,听到虎头镇那边传来了一桩趣闻。

  说是今儿上午,县城里的一位车把式赶着一驾马车,准备拉着一家三口出城返乡。可刚走到城门外,就被几个叫花子给拦住了。

  为首的那人,披着一条破麻袋,梆梆地敲着莲花落儿。见车上那对年轻夫妇穿着洋装,抱着个婴儿,还拎着一摞点心匣子,就好奇地询问主家的去向。

  听那位年轻男子说,是携带妻儿衣锦还乡,这叫花子张口就要赏钱。车上的那位年轻主家,给了一百元(一分钱),那人竟然嫌少。

  于是,那几个叫花子死皮赖脸地拦着马车不让走。

  车把式心知这城外的叫花子可不好惹,都是成群结队的,打不得也骂不得,只能下车说好话。可不知咋的,那几人竟是油盐不进,死活不肯让道。

  这边急着赶路,那边却硬生生地拦着。

  车上的这对年轻夫妇,只好下来说理。

  正在僵持着,就见那为首的一挥手,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团烂菜叶子,一下子砸在了那位女子的身上。

  只听“啪嗒”一声,烂菜叶子炸裂开来。

  顿时屎niào横流,臭气熏天。

  那女子尖叫一声,沾得身上脸上都是,显得狼狈不堪。

  一旁的年轻男子,怀里抱着个婴儿,倒是安然无恙。

  可媳妇成了这副模样了,哪里还能见人?

  只好让车把式给拉回城去。

  可车把式嫌臭,不愿意拉。

  最后,那男子好说歹说,又加了钱,车把式才捂着鼻子,把他们给拉了回去。

  对这桩趣闻,村里人听听也就图个乐子。

  心说,这叫花子也太孬了吧?

  这是谁家的小媳妇,这么倒霉啊?

  第19章 卜一卦

  *

  村东头的章存林也听到了这桩趣闻。

  他并未多想,以为是那对年轻夫妇惹了叫花子,被人家捉弄了而已。虽然臭气熏天的,可人并未受伤,也拿人家没办法。

  可章老爷子却坐不住了。

  启铭今儿本该回来,可一直等到下午也没见到人影。他不禁犯起了嘀咕,那边是咋了?不会是有啥事吧?

  可即便有事,咋连个招呼都不打?

  难道是没找到捎口信的?

  可天刚一摸黑,又听老大说起了这事。

  心里愈加不安起来。

  想着不会这么巧吧?

  可又不愿往启铭和淑娟身上扯。

  结果,思来想去,弄得一晚上也没睡好。老伴还以为他上火了,说明儿一早给他炖个jī蛋羹消消火。

  可章老爷子却是有口难言。

  他心知这事不好去打听。

  本来,乡里乡亲的不过是当一桩笑话听听,也没人在意是哪家的儿子和媳妇?他这么一打听,岂不是惹人怀疑?

  本来没影儿的事,也给套在自家头上了。

  可搞不清缘由,心里又着实难耐。

  这么一来二去的,还真上火了。

  *

  到了第二天。

  吃了晌午饭,章存林一家搬着凳子,去了识字班。

  惹得四邻乡亲们,都兴奋起来。

  说他家可真是追求进步,看看一家子都是文化人。

  也有几个和存林老哥同龄的,也跟着去瞧了瞧。

  见一屋子大闺女小媳妇,倒是热闹得很。还有那位俊气的叶先生,一口官话,教得的确好,比镇子上的先生qiáng多了。

  于是,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