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你饿了吗？”

  “不饿。”苏怡却没半分失落，甚至觉得庆幸。要是杜阳说出那句话来，她更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好。

  “哦，那就好。”杜阳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他懊恼得恨不得抓自己的头。他忍不住要质问自己，抓贼的胆量去哪儿了？连说句话都不敢了。他亲过苏怡，更亲密的接触也有了，现在那句普通的“我爱你”却说不出口了。这是怎么了！

  他的鼻尖萦绕着苏怡身上的淡淡药味，不知道怎么地觉得非常好闻。只要说一句，他就可以……他这么想着，微微转过头时，却碰见苏怡若有所思的表情，那句“我爱你”显得这么不合时宜，几乎立刻就胎死腹中了。

  她在想周尧？他一时没忍住那yīn暗的猜忌，几乎是一瞬间脱口而出：“你在想什么？”

  这话一出口，杜阳几乎要鄙夷自己了，这种胡思乱想让他看起来就像一个深闺怨妇，但没说出“你在想周尧吗？”这种话，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

  苏怡回过神来：“噢，我在想……”

  话音未落，忽然车子一个急刹车。猛烈前冲的力度，bī得她整个人往前面撞，头重重地撞上了前方的座椅背垫。

  她几乎立刻用手护住了头，缓冲了下，倒也没受什么重伤。杜阳微皱着眉，有些担心地看着她的额头：“你没事吧？”见她点点头，这才微松了口气，又看向司机：“怎么了？”

  车子正从一个小胡同出去，才走到一半就忽然刹车，确实诡异。

  “怎么了？”司机yīn阳怪气地学了一声，满心不爽，禁不住大骂：“草！那前面有个小孩躺在那儿！估计又是讹钱的主儿！”他骂骂咧咧地下了车，甩上车门。等看清躺在地上的不过是个假人，他就更恼了。虽然不是小孩讹钱，可好端端来这么一出，耽误了不少时间，他火气反而更大，一手抓起了假人往地上一砸：“哪个傻bī这么玩儿呀！”

  就在这时，苏怡忽然感觉到一股新的冲力，再次冲他们袭来。静止的车子被撞动了一下，直接朝着毫无防备的司机冲去！

  那骂声骤然消失，司机的身影在车前一晃，忽然就不见了。这场景触目惊心，苏怡心里清楚，司机大概被压在lún子底下了。

  等那冲力消失，她和杜阳齐齐往后看去，只见一辆车跟在后面，那车头撞得凹陷了一小块，还掉了漆，而那跃跃欲试的汽油声呼啸着，似乎准备发起第二次冲击。开车的人蒙着一块黑布，戴着墨镜，包得严实，几乎认不出人来。

  苏怡却觉得非常眼熟，正想再细看，忽然杜阳一个闪身护住了苏怡：“蹲下！”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那车子“轰”地撞了上来，这一回的冲力更大，似乎存了心想要他们的命。

  在杜阳的保护下，苏怡毫发无损，却听见上方传来低沉的闷哼，似乎背部撞上了椅背，有些疼。苏怡捏住他的手，眼睛望着杜阳。

  两人再次有了非比寻常的默契。

  她低声默念着“一！”，杜阳同时手往后一把打开了一点车门。

  而此时身后的车子开始飞快地往后倒车。

  “二。”杜阳一把抓住了她的行李袋。

  车子的汽油声和发动机开始发出巨大的呼啸声。

  “三！”

  随着这一声响亮的声音，两人同时朝着车门方向利落地一滚。下一秒，那飞速旋转的lún胎已经径直朝着他们的计程车，凶猛地撞击了过来！车门同时打开，司机顺势滚了出来，尔后飞快地往反方向跑。

  苏怡也想跑，可一来她的义肢不听使唤，二来，从车上滚下来，被杜阳一压，剩下那条腿疼得要命，几乎起不来。

  “嘭”一声巨响！

  车子直接被撞飞了，以一个巨大的抛物线，重重落地，连续几个翻滚，微跳了一寸，轰然落地。

  “快跑！”眼看着车子马上要爆炸了，苏怡心急如焚，使劲推着杜阳让他快跑，自己咬牙爬了起来，艰难地跟在后面跑。杜阳不由分说地一把抱起了她，“走！”

  两人赶在最后一秒脱离了危险，烈焰在身后炸开，整个小胡同升起半人高的浓浓火焰。杜阳闷哼一声，背部升起灼烧般的痛苦，他却一声不吭，咬牙抱着苏怡大步往前走。

  苏怡看他额头上冒出大滴的细汗，猜到大概是被火苗擦到，“是不是灼伤了？”

  杜阳没提及自己的灼痛感，却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苏怡，你知道我刚才一直在想什么么？”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抱着她的手臂依旧是温柔有力的。

  苏怡听得莫名其妙，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他就说：“我想跟你求婚。”他墨黑的眼睛，充满了各种浓厚的情绪，担心被拒绝，渴望得到她，各种念头混杂在他的脑海里，以至于他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我想跟你结婚，我说，一辈子。我能保护你，我来保护，有我你不用害怕任何事。我们两个人可以有一个家，带着你的孩子们。房子的事我来解决，现在这个房子不够大，但是我有积蓄……”杜阳一路说下去，规划理性而认真。

  这段话很朴素，听在苏怡的耳里，却比任何话都动人。

  “可以吗？”

  苏怡望着眼前的杜阳，灰头土脸，漂亮的脸上还蹭了些泥，她却觉得这张脸非常迷人，看得她没法不心动。她不想再去想那些压力，她只想和他在一起。

  “好。”她伸出了手，用力地抱住他。明知道危险，也忍不住一再靠近的关系，不就是爱情么。

  不远处的角落里，走出一个修长的人影。周尧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布和墨镜，冷眼旁观看着这一切。眼光落在苏怡的脸上时，只觉得心脏剧烈地跳动。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她。光彩照人，笑容灿烂。就算他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样子，看见她的脸也能懂个七八。

  他其实也想问一句，为什么不是我？可是看到苏怡幸福的表情，他又觉得他不想知道答案了。

  她幸福就好。 周尧这么想着，微吐了口气，转身走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