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98
作者:乱鸦      更新:2020-07-30 06:33      字数:4601
  理会轻尘的问题,他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茶已经凉了,他亦不在乎,随意潇洒地一饮而尽。

  如果她要去自己想去的地方,他无名自然会支持孟丫头的每一个决定。

  想清楚了?

  轻尘摇了摇头,神色有些为难,她就是想不清楚,所以才要将一切都弄明白。

  见轻尘摇头了,无名微微一愣,眉目微敛:“为何这副为难之色?你犹豫了?”

  “犹豫?”轻尘皱了皱眉,她刚才是表现出了犹豫的神色了吗?

  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无名悠悠然地勾起了唇角:“为何犹豫?”

  “我有些害怕羊肉和羊奶……”轻尘扭捏了半天,终于脸色微窘地支支吾吾地说了出来。

  她孟大将军从来没说过害怕什么,如今却害怕羊肉和羊奶,贪念唇齿之快,岂不是丢脸?

  果不其然,无名一愣,手中一僵,险些将手中的那杯茶都给打翻了,下一秒,如轻尘所料,无名肆无忌惮地轻笑出声,肩膀抖动着,最后将藏在他衣襟里呼呼大睡的小白鼠大人给吵醒了,小家伙一骨碌爬上了无名的肩头,黑溜溜的眼睛明显写满了糊涂,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笑了。

  轻尘脸色一沉,别过脸去。

  无名终于敛了笑意,漫不经心地将衣摆上的水渍扫去,他将茶杯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放,高大俊挺的身姿停留在了轻尘的面前。

  头顶忽然一暗,轻尘微微挑眉,无名的一只大手就已经揽上了她的肩,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就如同第一次见面时那样不曾变过,当时爹爹刚刚战死沙场,轻尘初接掌孟家百万大军,她在山中摆了两壶清酒,一动不动地坐在崖顶,青丝坠地,崖顶的猎猎狂风吹打在她纤瘦的身体之上,然而她面色沉静,坚毅刚强,不露一丝悲痛之色,就那么在深山之中坐了数日,他无名才不得不对这样一个倔强却又率性的女子感到好奇,两人在深山中饮酒对剑,君子之交,他从未怜惜她是一个女儿身,但却下意识地小看了她,事实证明,多年来,他帮她,早已不是为了兑现当初答应她的十年辅佐之约,他是将她看作了真正可以值得相交的君子挚友。

  如今挚友心有所属,他自然不会对她有任何阻挠之意,他愿意出山,纯粹只是很好奇,这样一个女子,能够将事情做到什么程度罢了,他对什么黎民百姓天下大业可没兴趣,这丫头要是愿意抽手了,那他可得大醉三天以示庆祝,自己也好光明正大地撒手不管了。

  “孟丫头,生活已经重新开始了,此孟轻尘非彼孟轻尘,诸事小心。”无名一手搭在轻尘的头顶,轻轻地揉了揉,眼带宠溺,慷慨淡笑,让轻尘一时有些失神,要知道,无名可没这么对她说过话啊,让她一时有些不适应起来。

  看她这反应,无名笑了,他白衣翩然,宽大的衣袍轻轻一拂,向外走的身影,如同腾云驾雾般潇洒恣意,让轻尘不禁怀疑,他会不会走着走着就飘起来了。

  “吱吱——”

  下方忽然传来的吱吱声拉回了轻尘的视线,她低下头去,只见那只色老鼠方才分明还趴在无名的肩头,此刻却正抓住她的衣摆,这段时间小白鼠大人的生活太过安逸了,体型也比先前圆润了些,动作更是笨拙,竟吱吱吱地惨叫着,因为它每向上爬一寸,就会向下滑两寸……

  “无名!”轻尘皱眉,她可不想带着这只色老鼠。

  “白驹是个聪明的孩子,孟丫头就麻烦你了。”无名的身影早已远去,那慷慨带笑的嗓音却那么清晰入耳。

  “吱吱——”小白鼠大人扑通一声摔到了地上,听到无名的声音,他哧溜一下站了起来,坚定地点了点头,那小得意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

  什么叫她就麻烦它了?无名是不是说反了?

  轻尘脸色一黑,没有理会小白鼠大人,她阔步地走了出去,抬头望望天,晚霞满天,又是傍晚了。

  身后传来小白鼠大人惊悚的吱吱叫声,它的四肢粉嫩短截,跟在轻尘身后追出来,十分吃力。

  夜幕降下,整个咸阳城却灯火通明,此次不废一兵一卒便城门大开,咸阳城非但没有因起义军入城而显得丝毫萧条之景,反倒更加人声鼎沸,只因再过两日便是寒食节,届时要禁火三日,每年在寒食节快到的时候,咸阳城里反而会更加热闹。

  轻尘站在酒楼靠穿的位置往下看去,此时夜还不算深,酒楼里的生意很好,楼下说书的先生惊堂木那么一拍,立即就能听到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和催促他快些说下去的声音传来,街市上人来人往,王公贵胄家的公子小姐依旧各自有各自的乐子,丝毫没有因为统治阶层发生的巨大变动而受到丝毫影响,卖灯笼的,卖胭脂的,卖包子的,到了现在依旧不肯收摊,热闹非凡。

  轻尘懒洋洋地靠在窗沿,唇角噙着弯弯的弧度,任由晚风迎面拂来。

  “主子,炎凌来了。”白素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轻尘收回防空的思绪,转过身来,扫了眼正四脚朝天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小白鼠大人,她也走到桌边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又在对面的空位上倒了杯茶,等着炎凌进来。

  炎凌经过的地方,四周一定依旧冰冷肃杀,让人不寒而栗,他从正门进入,扫了眼站在轻尘身后的白素,冷声道:“出去。”

  白素皱了皱眉,说话虽不似炎凌般不客气,但口气中的争锋相对之意却是那么明显:“你不是主子,白素似乎不必听你的命令,很抱歉。”

  炎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然敢对他说这种话,他脸色一沉。

  轻尘好笑地看着两个人不冷不热却在半空中劈哩啪啦不曾停歇的交锋,见炎凌的脸色沉了下来了,她这才挑了挑眉开口。

  清越的声音响起,宛若泉水叮咚,沁人心脾:“白素,你先下去吧,炎凌的剑虽然封了,可万一出鞘,就是我也救不了你。”

  “是,主子。”白素自然知道轻尘话中的玩笑之意,抿着唇退了下去,经过炎凌身边时,还凉飕飕地瞪了眼他,炎凌的面色更加难看了。

  炎凌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毫不客气地将轻尘所倒的那杯茶饮尽,这一回,他的手中拿着的不仅是那柄被包裹起来的赤红剑,还有一柄通体青润,与赤红剑颇有几分相似的青玄剑。

  啪的一声,青玄剑被放在了桌上,轻尘一点也不诧异,她接过十年不曾触碰过的青玄剑,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剑身上的纹路,然后挑起唇笑了:“谢谢你,炎凌。”

  能够找回青玄剑,想必炎凌一定花了不少的功夫,再加之他的赤红剑已经不再轻易出鞘,其中波折可想而知。

  “你已经决定了?”

  炎凌很少主动开口说话,他冰冷的声音响起,口气中没有丝毫的疑问之意。

  “嗯。”

  “我明白了。”

  明白了?明白了什么?

  轻尘眨了眨眼睛,一头雾水。

  ……

  关外边城,这里胡汉交接,又处边境,置身其中,可以听到各式各样的语言,各式各样的腔调,及时是见到了不同穿着的胡人和中原人,或是见到了五官明显不同的人坐在一起或待在一起说话,那也一点也不足为奇,这里本来就是各路商人经过之时会做停留的地方。

  岩止他们一行人进入酒楼之时,虽然他们都身穿着十分低调寻常的服饰,但那气宇轩昂的模样是再低调的服饰也掩盖不了了,别说那位身得英俊绝伦,五官深邃,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了,就是跟在他身后的那几位不苟言笑的爷,各个看上去也都不像平民百姓,这可吓坏了酒楼的小厮和展柜了,虽然待在这个边境城镇待久了,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但拥有如此尊贵威严的震慑气场的客人还真是少见,就是再没眼力,他们也知道这几位客官可是怠慢不得的。

  且不说那几位爷了,就是这匹马……啧啧,那眼神,桀骜不驯,高傲得很,任谁也不敢轻易靠近一分,就被被这匹黝黑的骏马给踢个半身不遂了。

  后院之中,小厮打扫过后便不敢再擅自进入了,因为那几位爷就住在里面,他们可不敢擅自进入打扰。

  莫守在房门之外,漆黑冷峻的身影在这夜色之中,仿佛也要融为一体了。

  王与容和大人已经在里面待很久了,莫得脸上虽没什么表情,可眼里的忧色却是那么的明显,整张脸都紧绷着,一言不发。

  自打那一夜,王的衣摆衣襟之上都沾染了刺眼的血腥回来,莫便明显感到了哪里有些不对劲,王回来后便下令三日后启程回匈奴,行程如此之赶,有些出乎莫的预料之外,到达边城以后,竟然在这里见到了驾着克拾拉赶来的容和大人,莫心中的疑虑便更深了。

  容和大人能够顺利在这么短时间内赶到这里,既然是有克拾拉在,那就一点也不奇怪了,可克拾拉从来不轻易让人骑,这一回竟然愿意将容和大人带到这里来,那一定是王的命令。王为何要突然宣容和大人来这呢,容和大人虽是匈奴的军师,可他同样也拥有纵观匈奴,无人能够比拟的医术……

  莫非……

  屋室之中,烛火正在向上跳跃着,光线明亮。

  岩止将上半身的衣袍重新地穿上,神色淡漠,依旧俊朗如斯。

  容和正在收拾他已经多年不曾拿出来过的金银十二针,收入包裹中之后,才在放在一旁的木盆之中浸了浸手,整个屋室之中都是不浓不淡的药味。

  “岩止大人,幸亏容和来得及时,不过,容和惭愧,您背上的伤虽无大碍,但侵入体中的毒素却顽强得很,虽已将其逼出,但已入体数日有余,此后只怕……不过,我会再想办法,请您放心……”容和浸过了手,银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若有所思。

  岩止淡淡地抬起唇,英俊的脸上没有丝毫忧色:“管好你的嘴巴,我并不希望你那些出神入化的金银针最后会被迫用来缝住你的嘴。”

  容和笑眯眯地行了个礼:“岩止大人多虑了。”

  他可不敢自找苦吃。

  ……

  哗啦一声,那扇闭合了许久的门终于打开了,莫侧了侧身,只见王从里面走了出来,并无任何异样,而跟在后面的容和也依旧笑咪咪的,从他们脸上根本看不出丝毫端倪,莫的目光淡淡地从容和手中所拿着的布包中扫过,他顿时面色一变,这是……

  “王,您的身体……”

  岩止高大的身影忽然一顿,眼锋一扫,莫怔了怔,立即低下头来,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莫知罪。”

  “走吧。”岩止淡淡地收敛眸光,语气亦是淡然,高大的身躯阔步行入了夜色之中,今日已是第三夜,那个小女人……可知他在这里等她?

  ……

  边城之外,夜风呼啸,幽暗的月色笼罩着大地,暗夜之中,高大的骏马之上,男子的身影端坐着,犹如天神降临。

  “王……”莫不明白,按照原定计划,他们今夜是要离开大秦的疆域回匈奴的,可眼见着月色越来越浓烈,王却始终不曾下令出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岩止大人?”容和笑咪咪地眯起了眼睛,望向那漆黑一片的前方,空无一人,真是有意思,今夜只怕要过去了,岩止大人所等待的那个人,只怕不会来了吧?

  耳边的风呼呼吹着,冰冷刺骨,卷得他的衣袂翻飞。

  岩止的眼神越发幽暗,越发冰凉,他蓦然垂下眼帘,神色冷峻,终于,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下令出发。

  就在此时,漆黑的夜色之中,似乎有咚咚咚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岩止的心头一震,抬起的那只手也僵立在了半空,渐渐的,他忽然眯起了淡绿色的幽眸,唇角似有若无地,正渐渐绽起一道惑人心神的弧度。

  她驾马而来,任风吹乱了她身后的青丝,纤瘦俊逸的身影坐在马背之上,姿态是那么的潇洒,让人动心……

  岩止轻轻地勾起了唇角,那弧度,越来越深穗……

  卷三:王的宠妃 102 全都不会

  远远地,轻尘便见到了他,起先还只是一个看得并不真切的模糊的轮廓,近了,越来越近了,轻尘忽然觉得心中有些紧张,仿佛空气中都飘来了他的气息,夜色中他的身影越来越清晰,今夜的夜风很张狂,很肆虐,扰乱人的心神,吹得他的发微扬,衣袂也微微飘起,端坐在马背上,黑衣如墨,眼眸黝黑得如这浓浓的夜色,温柔得迷醉了人心。

  勒马而停,轻尘跳下了马背,扑通扑通,胸腔里剧烈震动着。

  她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