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99
作者:乱鸦      更新:2020-07-30 06:34      字数:4645
  得自己的脚下都是虚空的,这一路上她拼命地狂奔,到了这,自己反而却磨磨蹭蹭慢慢吞吞地向他走近,好像只要再走快一点点,她就再也没有机会思考了,到时候有一些让她十分陌生的心情会吞噬她的理智。

  岩止坐在马背上,浓黑的眉毛微微上挑,这个小女人这么磨磨蹭蹭的动作让他有些微微不悦,但喜悦的心情已经胜过了一切,他看到她驾着马朝他飞奔而来,那一瞬间,她是极美的,像是纷飞的燕,他愿做她停歇的港湾。

  不,是永远将她锁住,不让她再逃离的港湾。

  腰间一进,轻尘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下一刻,她便已被岩止刚劲有力的大手给捞了起来,往上一带,带到了他身前的马背上,轻尘闷呼了一声,才没大声惊呼出来。

  “都怪我没将你管好。”岩止的下巴抵在轻尘的头顶,低下头在她的发丝上轻轻地一吻。

  嗯?

  “我……”

  轻尘抬起头,却见到岩止幽深的眼眸里那妖冶的淡绿色正恣意流淌着,他性感的薄唇带着邪肆的笑,轻尘默默地咽了口口水,脸颊上火烧火燎地,她就知道!走太快,一定会被某种她无法驾驭的情绪吞噬光她仅存的理智!

  她胸腔里那颗讨厌的东西越来越放肆了,轻尘窘迫得脸色刷地一下就红了,缩了缩脑袋,希望岩止没有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东西。

  岩止蓦地一笑,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拉开,轻尘的眼前一黑,已经被岩止给裹进了他的斗篷之中,身体靠在他的胸膛前,鼻尖萦绕的气息都是有关他的!

  “克拾拉,我们该出发了!”就连岩止说话的声音听起来都那么的慷慨激昂,可见他是多么的身心愉悦啊。

  “嘶——”克拾拉感到背上多了个身无几两肉的重量,顿时兴奋地抬起前蹄在半空中蹄动着,听到岩止的命令,欣喜地嘶叫着飞奔了出去!

  克拾拉?

  轻尘刚才整个脑袋都一片空白,心里紧张得要命,哪里还有功夫注意到岩止身下的这匹黝黑的骏马就是克拾拉?

  以克拾拉的速度,那风绝对是凛冽得可以将人的面颊刮得生疼,但轻尘现在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因为岩止的斗篷已经将一切都阻挡在了外面,即使冬天已经过去了,可明明还是寒冷的春天,此刻轻尘却觉得热得很,整张脸都在发烫,而岩止的一只大手却紧紧地贴在她的腰间,隔着那厚重的斗篷,她依然觉得像火一样燃烧得她不自在!

  克拾拉毫无预兆地飞奔出去,一眨眼就已经没影儿了,只留下暗夜之中,容和与莫等人面面相觑,待回过神时,顿时快马加鞭地追上去,否则一定会被克拾拉甩出一大截的!

  ……

  出乎轻尘预料的是,当她被岩止揽下马背时,他们不过才从边城出发两个时辰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算克拾拉再神速,也不可能那么快到匈奴王城的。

  天已经有蒙蒙亮的势头了,轻尘一路上从咸阳飞奔到了边城,疲惫不堪,待在岩止的斗篷之中时,那温暖得要让人闷出汗的温度使得她整个人昏昏欲睡,岩止的大手始终紧紧地圈住她的腰身,才没有让她直接从马背上坠下去。

  整个西域已经熬过了那个漫长的冬季,此时一眼望去,竟是无边无际的辽阔的草原,直蔓延到远处,与低垂的天幕相连,因为时辰还早,整个草原都被一层茫茫然的雾气所笼罩,竟是别有一番景致。

  放眼而观,不远处的地方,一座一座白色的毡篷拔地而起,和她以往在匈奴或是在东胡所见到的帐篷都不一样,那些白色的篷子都是寻常牧民所居的样式,很保暖,也很简单,装点在碧绿色的草原之上,就像天空中一团又一团软绵绵的云朵。

  只是……这里分明不是大贺城啊,甚至算不上已经进入了匈奴的国界,为何能在这里看到这么多穿着匈奴服饰的牧民和他们的毡篷?

  “岩止,我们不回大贺城吗?”轻尘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岩止。

  那一个“回”字顿时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好效果,岩止的心情明显更加愉悦得很了,他轻轻地牵起轻尘的手,眼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了她肩膀上的伤:“不急。这里已经是匈奴的地界了,我们将在这里休息两日再启程,在你的伤好转形势进入佳境之前,我们不会将行程安排得太紧。”

  这里已经是匈奴的地界了?!

  轻尘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她的耳朵自动地捕捉到了这几个关键的字眼,其他什么也没听进去。

  岩止淡笑,他并没有将在他们中原大秦正经历动荡的时期,自顾不暇之时,匈奴帝国已经在开疆拓土,扩大牧地,南并楼烦、白羊河南王,悉收秦前所夺匈奴地的事情告诉她,也难怪这丫头此时会露出这样惊讶的神情了。

  还是这么早的时辰,就有妇人已经投入了一天的忙碌之中,星火点点,飘来了薄饼的香味,她们的男人和孩子都还没起来,也有个别早起的孩子已经把牛羊给赶出来放放风,然后躺在草地上继续睡回笼觉。

  轻尘不禁为眼前的场景感到些许诧异,她在匈奴生活了十年,每年冬季过去以后,哪一次不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模样?她不由得开始有些钦佩岩止的统治才能了,他果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匈奴王,大大改变了这一困扰了匈奴人世世代代的问题,他不愿意屈从于任何人,自然也不会愿意他和他的子民屈从于残酷的大自然。

  “是单于大人!”

  不知是哪个孩子惊喜的呼喊出声,整个还在沉睡之中的草原忽然从一日之际醒来了,岩止的到来似乎成了他们在这一天里遇到的最欣喜的一件事,这个部落里人丁兴旺,尤其是小孩众多,热闹非凡,部落里的老人和每一户当家作主的男人听闻岩止来了,都纷纷来谒见他,周围着挤满了兴奋好奇的小孩,他们在外面探头探脑,似乎都很好奇他们匈奴伟大的单于大人长什么样子,据说单于大人是无所不能的,简直就是天上的天神,不知道天神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和他们不一样,他们一个传一个,一个呼唤一群,一时间竟然吵闹得很。

  妇人们得到了自家男人的呼喝声,忙着宰杀牛羊,把去年风干的腊肉取出来,要做丰盛的食物献给伟大的单于王。

  “我以为天神都是三头六臂的……不过,嘿嘿,单于大人一看就知道是天神,虽然没有三头六臂,可是哪有普通人能够生得比单于大人更好看呢?”

  “看到了吗,单于大人的眼睛和我们不一样,真好看,我也想要有这样的眼睛……”

  “单于大人像我们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在猎场上徒手杀死了一只猛兽,我听我阿爹和阿爹的阿爹都这么说的。”

  “如果长大了,我能够嫁给单于大人……”

  “可曼!你是男人,怎么能嫁给单于大人!”

  “我……都怪我的妹妹,她每天都这么说!我刚才是说错了而已!”

  “哈哈哈哈,可曼,哈哈哈哈哈,你可真笑死我了,哎哟,我的肚子都笑疼了……”

  轻尘简直要被这突如其来跟翻江倒海似的阵势给吓到了,这些牧民们无一面露畏惧惊惶之色,有的只有满脸的喜悦和崇敬,她从来不知道,岩止竟是如此地受爱戴……

  全程岩止都牵着她的手,这让轻尘感到颇为不自在,她并不是不习惯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可他们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暧昧的意味,尤其是那些探头探脑你推我挤的小孩们,他们见到岩止牵着她的手,正公然讨论起她来了。

  “咦?单于大人身旁的女孩,和我们长得也不一样。”

  “难道她和单于大人一样,也是天神吗?”

  “你们看,单于大人牵着她的手,单于大人看她的眼神是多么的温柔啊,真让人嫉妒。”

  “可曼,可别告诉我们这句话又是你妹妹说的!哈哈哈哈……”

  “不准笑,我是说实话,她一定是单于大人看中的女孩,也许将来会成为单于大人的妻子……”

  “那又怎样,单于大人不是已经有妻子了吗,可大家都说单于大人一次也没有宠幸过她……”

  “那不一样,我刚才已经说了,单于大人看那个女孩的眼神是那么的温柔,他还牵着那女孩的手呢,她一定是单于大人心爱的人。”

  “那么,她真的是天神了?”

  “嗯,就算不是天神,那也一定很厉害,她可是单于大人心爱的人。”

  周遭这些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准确无误地闯入了轻尘的耳中,虽然他们说的都是匈奴语,可从轻尘白皙的脖子耳后根都在渐渐转红的迹象看,她一定都听得懂。

  “这些没规矩的狼孩子!”见他们的单于大人身旁的这个女子白皙的面孔上正烧得通红,正与岩止交谈的身为部落中一名大家长得老者顿时故作严肃地喝斥了一声,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吓得顿时噤声了。

  “孩子们总是充满好奇心的,他们并无恶意,由他们去吧。”岩止淡笑着开口,丰神俊朗,嘴角带笑,丝毫没有半点不悦之色,相反地,这些孩子们口中的话甚至还取悦了他。

  见他们所敬爱的单于大人都这么说了,孩子们可不再怕他们的大家长,做着鬼脸一窝蜂撒欢了似的簇拥了上来,将老首领和大人们都挤到了一边,他们围绕住了岩止,你推我搡的,似乎都恨不得能够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轻尘皱起了眉,岩止却伸手将轻尘给拥进了自己的怀里,让她受伤的左臂靠近自己,以免这些孩子们一个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伤口。

  “单于大人,感谢您圣明的统治,让我们远离了寒冬带来的寒冷和饥饿。”一个带着毡帽的匈奴男孩故作老练地说着。

  听他这么一起头,男孩们更是一个比一个踊跃,故作沉稳地想要毛遂自荐:“尊敬的单于大人,我每日每夜都勤奋刻苦地学习武艺,力图向您看齐。”

  “还有我还有我,将来我要做单于大人身旁的侍卫,用生命来效忠您,我保证!”

  被挤到一旁的大人们只能无能为力地站在一旁,这些狼孩子们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可他们敬爱单于大人的心情却是发自肺腑的。

  ……

  傍晚来临的时候,草原上已经生起了篝火,这些孩子们仍然簇拥在岩止和轻尘身边,一个也不肯离去,见单于大人没有反对,他们的大人们也只好不远不近地跟在外面,大人不比孩子们的天真无邪,他们虽然也敬仰着伟大的单于大人,可君主毕竟是君主,大人们的脸色不免挂上了担忧,生怕自己家的狼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做出一些不该做的事,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得罪了单于大人。

  谢天谢地,到现在为止,单于大人总是那样的好脾气,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们还没有捅出娄子。

  直到夜幕降临了,篝火向上蹿得老高了,被克拾拉远远甩出了一个白天的路程的容和和莫等人才抵达这里,他们一到,便见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一幕,王和那个中原孩子被一大群孩子们簇拥在了中间,围着篝火坐着,这个部落的孩子们的数量真是多得惊人,大人们则神情紧张地站在外围。

  这是怎么回事?

  王可不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看来王的心情果然是一反常态的愉悦,是因为那个中原孩子……不,那个孩子早已不是一个孩子,被一堆孩子们围在中间,才让人顿时感觉,原来她已经出落得是一个足以让男子动心的女子了,王的愉悦,是因为她的缘故吗?

  “莫,我以前怎么不知道,那个孩子长大后会这样动人?”容和将马交给了旁人,他双手环胸,笑眯眯地勾起了唇角:“岩止大人可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那红艳艳的篝火照耀得每一个人的笑颜都是那样灿烂无比,在那些笑颜灿烂的孩子们之中,那个中原女子的脸上却是一片沉静,尽管如此,在火红的火光映衬下,她纤瘦的身姿,精致如瓷的容颜,墨黑的发,殷红的唇畔,无论怎么看,都是美轮美奂。

  莫冷冷地扫了眼容和,没有说话。

  “莫,难道你没注意到吗?昨夜那个孩子出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美丽的剑,那可真是个好东西,被她拿在手里,还真像那么回事。”

  莫依旧沉默,但他的视线却捕捉到了先前的确不曾注意过的那把剑,那剑……青玄战剑,此剑的主人只有将门孟家人……

  莫眉头一凝,黝黑的眼睛泛起了一沉凝重的严肃,看得容和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睛,懒洋洋地耸了耸肩,似笑非笑。

  远处的篝火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崩裂的声音,孩子们对不怎么爱笑的孟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