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挂黑旗去。”几个随员就都很“牛”地跟着站了起来。

  丁蕾也跟着站了起来，她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如此不讲道理。她微微地一笑，尽量用淡然的口气说：“这样一来，我们只好搬家了。”

  张大妈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问：“搬什么家？”

  丁蕾说：“我们是掏钱租房子，当然是想搬就可以搬。当然是哪儿的投资环境好，我们就朝哪儿搬。至于青云大厦，我们会跟他们解释明白的。什么时候郑老板请他的老爸郑副市长把这里的投资环境整治好了，客人在这里办公可以不受到干扰了，我们就再搬回来。”

  “你！”张大妈人老心里可不糊涂，不要听她口口声声地政府长政府短的，其实心里明白，她这个居委会主任，是根本就不在编的，硬要挤进政府的序列，也是宝塔格局的最最下面的一层。不要说是市长，就是个办事处主任要换她也是一句话的事。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去找青云大厦的事，而是直接来纠缠肖寒他们的原因。但是她真的忘了，“瑞达”是租的房，现在只要有钱，哪儿租不到房子？可真要是这样，自己拿不到钱事小，把青云大厦最大的顾客给赶跑了，那个叫郑什么的小子可不是好惹的，要是回去跟他老子一汇报，他老子再一个电话打到办事处主任那里，别再给自己安个破坏改革的名儿……老了老了，可是丢不起这个人的！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手里握着黑旗，愣在了那里。

  肖寒知道该自己出来说话了，就摆摆手，说：“张主任，你们都先坐下，听我说，好吗？” bookbao8 想看书来

  欲望之门 第四章（12）

  张大妈就听话地又坐下了。

  “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各级都在搞创收，虽说居委会是为居民服务的机构，但也都得食人间烟火不是？谁不想多发些奖金，回家去把日子搞好一点？对此，我们公司是充分理解的。我们也愿意拿出些钱来慰问慰问居委会辛辛苦苦为居民办事的领导和同志们。可我们公司是省委唐书记亲手树立的先进典型，”张大妈她们又是一愣，这一切，自然逃脱不过肖寒的眼睛，“我们只有给它增光添彩的义务，没有给它抹黑的权利不是？”张大妈她们眼睛里的希望之火熄灭了。刚才是副市长，现在，又跑出来个省委书记，这更像天上的神一样惹不起啦！肖寒故意把这停顿拉得很长。这些人成不了“瑞达”什么事，可要造“瑞达”的坏影响，却是什么招都有，也都敢使的。她们已经退了休，不要说是郑副市长，就是唐浩天肯出头，又能拿她们如何？所以，宁可破财，也决计不能得罪她们的。但又不能让她们觉得太容易，否则，尝到了甜头，以后天天来，任是谁也招架不住的。肖寒觉得火候到了，才开口说：“这真是一个难题，该怎么办呢？”

  大家都面面相觑。

  “我提个建议，大家看如何？”众人把目光齐刷刷投到他这里。肖寒既自我欣赏自己的谈话艺术，同时，也感到悲哀。作为一个拥有上亿元资产的大公司老板，有许许多多的业务等着他去处理，却又不得不把自己的时间和聪明才智花费到和几个退休老太婆的纠缠上。“我们公司给咱居委会捐一万元。但要说清，是捐，而不是罚。就算我们为美化省城做的一点贡献吧。”见张大妈她们喜出望外地点头，肖寒略一沉吟，说：“不过，我们有个小小的请求。”

  张大妈倒也快人快语：“有什么需要我们这级组织出面解决的，尽管说！”

  肖寒手一指，说：“你们得把黑旗带回去（这个自然。回头，我们还要用呢。众人都会心地笑）。另外，再给我们做一面“热心公益事业”的锦旗送过来（多给了五千块，而订做一面旗最多花一百块，划得来。行，我们回头就送来，还要组织人敲锣打鼓来送）。”肖寒一笑，心想当然是越热闹越好。等锦旗一送到，他要让吴雅然来写个报道。这样，对“瑞达”来讲，既打发了眼前这些人，又做了一条比掏钱效果还要好的宣传广告。

  把张大妈一行打发走，丁蕾佩服地对肖寒说：“老板这是变废为宝。”

  肖寒说：“算是无奈之举吧。”

  两人各回各的办公室。

  肖寒刚坐下来打开文件夹没多大一会儿，丁蕾又敲门走了进来。

  “老板，又有麻烦事了。”

  肖寒皱起了眉头。

  “是这样的，咱公司业务一部的石清元被阳光大道派出所给抓起来了。”

  “ 因为什么？”

  “昨天晚上在舞厅和人打架。”

  “你的意见是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阳光大道的辖区没有咱们的业务。平时，也不和那里的人打交道，没有熟人。只好到那里看情况再说了。”

  “你准备安排谁去？”

  丁蕾为难地说：“原来我想我和唐晓航一块去跑一趟，但派出所一口咬定非您去不行，说要换别人，干脆就别来了。”

  都是爷，没办法的事，走吧。

  负责处理这件事的是所长邢继民。肖寒和丁蕾推门进去的时候，屋里站着坐着挤满了许多人。肖寒挤进去，恭恭敬敬地先掏出一包红塔山撕开口递了过去，邢继民看也不看抽出一支丢在桌上。肖寒把烟放到桌子上，然后递张名片给他。邢继民像审贼一样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番，才爱搭不理地说：“你就是瑞达公司的老板肖寒？”

  欲望之门 第四章（13）

  “我就是。”

  “那好，先到外边等着吧。”

  丁蕾忙解释说：“我们公司的业务非常忙，有好多合同等着签，肖总的时间非常宝贵，可以说每分钟都在给国家创造着可观的税收，您看是不是能给予照顾一下……”

  邢继民不耐烦地把手在桌上一拍，脾气大发地说：“你当你们是谁呀？不就是连个正当职业都没有的个体户！有几个钱就烧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实话说，我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人，趁早到后面排队去，再啰嗦小心我以干扰公务罪把你们也给关起来。”

  “你……”丁蕾气得直想跺脚。肖寒伸手拉了她一下，这种人再气也不能得罪。然后，两人在众人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退出来。红塔山留在了那里，邢继民很老练地用手指夹着在桌上磕了一下，拉开抽屉丢了进去。

  肖寒和丁蕾只好无可奈何地站在门口干等。

  这时，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怯生生地走过来问道：“你们是瑞达公司的吗？”

  肖寒点头，“我是肖寒。”

  “哦，肖老板，谢谢您亲自来帮清元。”

  “你是她的什么人？”

  “我是他的女朋友，叫杨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杨雪望了肖寒一眼，低下头说：“昨天晚上，清元在我家吃过饭，两个人一块出来跳舞，本来也没什么事，谁知后来进来一个叫老黑的家伙，非要我和他跳。清元心眼小，我怕他生气，就不和他跳。谁知老黑是个混混，见我不答应，伸手就来拉我，嘴里还不干不净地乱骂，说在阳光大道还没人敢栽他老黑的面子。清元为保护我，就和他打了起来。后来舞厅经理就打电话报了警，再以后……就给关到这里来了。”

  丁蕾问：“老黑是哪个单位的？”

  杨雪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他。”左右看看，又压低声音说：“老黑和姓邢的是熟人。他一上班，就把老黑给放了。”

  肖寒有点急躁，说：“明摆着是老黑耍流氓引起的事，老黑都放了，为什么不放石清元？没有道理的。”

  杨雪嗫嚅着说：“我听见姓邢的笑着给一个人说，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有钱户，说什么也得叫他们掏点。”

  这么一说，肖寒反到平静下来了。现在，搞改革开放，是人人都想发财，又人人都仇视有钱的人。很显然，像张大妈一样，这个姓邢的也是想敲竹杠。怪不得，鸡毛蒜皮大的事，还非指名道姓叫他来不可！肖寒忽然想到了叶志文，这个人的关系广，说不定有熟人在这里。手机一拨就通了，叶志文就好像专门坐在那里等着似的。

  肖寒把事情的原委说了。

  叶志文想了想说：“我在阳光大道派出所，还真没有认识的人。不过，我和他们分局的人事科长老周很熟，我马上给他打个传呼，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没过多大一会儿，叶志文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告诉肖寒已经和老周联系上了，马上过来。还说，听老周讲，姓邢的人心有点黑，不破费一点怕是难以打发的。

  不一会儿，老周骑着一辆偏三轮威风凛凛地冲了过来。和肖寒见过面后，说声小事，跟我去吧。说完，大声嚷道：“让一下，让一下！”双手把众人朝两边一扒，挤了进去。过去给邢继民一说，邢继民马上站起来大声说道：“大家都先等等，周科长工作繁忙，时间宝贵，先把他的事说说。”说完，把众人朝那里一丢，从抽屉里摸出一盒烟，和老周有说有笑地到隔壁的房间里去了。bookbao8 最好的txt下载网

  欲望之门 第四章（14）

  肖寒等在外面，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一个每年上交国家税收上百万元的大公司老板的时间，还不如一个小科长的时间宝贵，真不知道该怎样看自己的社会地位。他想起绍相雨有一天讲的话：在过去中国这个具有几千年“官本位”传统思想的社会里，经商只是做官不成退而求其次的谋生手段，从来没有成为过有抱负的人的理想选择。肖寒面对今天发生的事忍不住心中慨叹：“钱再多有什么用呢？是没有什么人来尊敬你的。在中国，要想真正活得体面，活得有成就感，能够为老百姓办一些事情，就非走从政的道路不可！”

  就在肖寒站在那里心中焦躁的时候，老周和邢继民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前后不到五分钟，就把事情给解决了。一分钱没罚，人就给放了出来。在派出所门口，肖寒握着老周的手，再三表示感谢，并按照习惯方式，提出请他吃饭。老周说：“坐坐可以的，可惜今天是老丈母娘的生日，你和邢所长他们去吧。”

  肖寒一边嘴里道着遗憾，一边顺手从口袋里掏出500元钱塞到老周的口袋里，说：“‘领导’家的事，是不能耽误，等哪天周科长有空了咱们再坐。这是给老太太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的。”

  老周什么也没有说，笑笑跨上“偏三轮”一溜烟走了。

  “肖老板，我们今天去哪儿坐呀？”邢继民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地问。

  肖寒想邢继民肯定是已经得过老黑的好处了，否则，不会那么好心地给他出力办事。现在，又转过头来敲自己这一边了。常大顺的顺口溜里说的“‘大盖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真是再形象不过的了。虽然肖寒心里恨得牙根发痒，但知道邢继民这种黑白两道通吃的无赖是得罪不得的，反过来还得赔笑脸，“邢所长地面熟，吃的地方多，知道哪儿的菜好，您来定地方。”

  邢继民挠挠头，说：“这一片的饭店我全吃过，还真没有好的地方，菜不是咸就是甜，全都他妈的死难吃！咱不如跑远一点，到西郊开发区的青竹园渡假村去吃吧，那儿的菜和服务都不错的。”

  肖寒当然只有点头的份儿。

  邢继民又一拍脑袋，说：“对啦，咱不如把区工商局的局长老康也拉上，像你们做生意的，多认识认识这些人是不会有亏吃的。”

  肖寒当然只有说那是那是了。

  邢继民拉老康，才没有当中间人的意思呢！前两天，老康在火车站经商的黄金地段给他小姨妹安排了摊位，他是想借肖寒的“花”还这份人情。

  肖寒说：“听所长安排，晚上七点我到所里来接你们。”

  青竹园渡假村，坐落在开发区主干道旁边，迎面是一座高大气派的大殿式的仿古建筑，外部全部用青色的竹片装饰起来，显得既很有气势，又很别致。房子前面，是一座宽敞的停车场。停车场四周是一圈倒垂的杨柳，杨柳下面是墨绿色的冬青，冬青丛中，不远一盏欧式风格的玻璃灯，轻风吹过，柳丝拂动，整个给人的印象，是走进了别墅里，风格与天龙饭店完全迥异。天龙追求的是华丽、高贵，这里追求的是典雅、清静。走进竹饰的大房子，门口四个衣着古色古香的少女，极训练有素地躬身把他们让了进去。里面是让客人休息的地方，厚厚的红色地毯，发着深沉光泽的仿古家具，仿佛让人一脚跨进了中世纪西方贵族的殿堂。大家刚在椅子上坐下来，立刻上来几个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