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_49
作者:BY 不经语      更新:2020-08-11 22:17      字数:4526
  道你太多的隐私,你想封我的嘴吗?”

  涂苒说:“是我一时没忍住把老板当做情绪垃圾桶,我怕被人炒鱿鱼。”

  李图大笑:“为了让你安心,我只能紧着贵的多吃点。”

  不知不觉过了晚上十点,李图开车送她回去,夜空里纷纷扬扬又飘下雪花,附着在街边渐渐暗灰的旧雪上。

  车子进了小区,拐入涂苒娘家所在的街道,远远的路灯下有一人在慢慢踱步,待离得近了,才看清是小石头他爸。涂苒心里诧异,又见陆程禹身上穿着她那天给买的大衣,很合身。只是他没系围巾也没戴手套,那衣服看起来也未必有多保暖。涂苒知道他一向不喜欢穿着太多,这么冷的天顶多是外套里面添件薄毛衫。今晚的风还大。

  车缓缓开过去,陆程禹站在前面看着他俩,倒像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李图说:“在等你呢?”

  “是吧。”

  李图又说:“想下车?”

  “是的。”

  李图笑笑,最后问了句:“他爱你吗?”

  涂苒一愣,霎时就觉着那个字眼过于陌生,让人听起来又无比膈应,不由跟着笑起来。

  李图却敛了笑,认真的瞅着她。

  涂苒沉默,对于将才那个问题,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李图忽然挂了倒档,车子直直的退向路口,转弯过去,迅速开出小区门口,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涂苒抓着安全扶手:“李图?”

  李图看着前面的路:“哦,帮你耍耍他。”

  “可你这样看起来就像落荒而逃。”

  李图抿着嘴,没答话,一直看着前方路面。

  涂苒说:“请你停车,我要下去。”

  李图慢悠悠的说:“我这会儿,很不高兴让你下车去。”

  涂苒看着他:“对不起,我今晚喝多了点,别介意。”

  “你喝的是白开水。”

  “那么是你喝多了,我不会介意,你赶紧停车吧。”

  李图没理她,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弯到路旁渐渐停下车子,侧头看向她:“心疼了?你可真没出息。”

  涂苒没说话。

  李图又说:“感情问题处理不好,你知道原因在哪儿吗?”

  “在哪儿?”

  李图撇嘴:“不告诉你。”

  涂苒横了他一眼,下车,使劲甩上门。那车风驰电掣般从她身边冲过去,卷起一摞雪花。涂苒松了口气,拨弄着被风吹得胡乱游荡的头发,这才看清自己是被人扔一野地方了,前无公交站后面也没有出租车的影子,她只得一步一个脚印往回去的方向走,比较不幸的是,今天穿了双鞋跟倍儿高的皮靴。起初她还有些冷,心里一着急,也顾不上脚痛,步子迈的快了,没走多久身上就暖和起来。她想,李图说得对。

  包里的电话在响,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拿出来接了,却是李图这小子在那头嬉皮笑脸,“喂,”他说,“要我回来接你么?你要是不回家去,我就过来接你。”

  涂苒没力气应付他,直接挂了电话。过了会儿李图又打来,全都被她拒接。在路上折腾了近个把钟头,终于看见小区大门的影子。

  万籁俱寂,雪还在下,路灯也依然明亮,只是灯下等待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涂苒在路灯下呆呆的站了一会儿,越发觉得自己蠢。她慢吞吞往家走,到跟前了才掏出钥匙开单元门,钥匙串叮叮当当的响,里面的声控灯就亮了,涂苒看见坐在台阶上的人一愣:“你怎么还在这儿啊?找我有事?怎么不去家里等呢?”

  陆程禹仍是坐在那儿看着她:“你最近每天都回这么晚?”

  涂苒去按电梯:“也不是,今天是晚了点,出了点状况。”

  陆程禹问:“什么状况?”

  涂苒想了想,没答话。

  对方就站起身来走近她,言简意赅:“你不是未婚女性,你还有儿子,记得?”

  电梯门开了,涂苒拦着门没进去,回过头来瞧他:“一般白天我照顾,晚上我妈看得多些,我也不是每天这么晚回,你不用担心你儿子,我妈照顾他还是很周全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陆程禹站得离她更近了些,皱眉道,“又抽烟了?”

  “没,是别人抽烟,熏着有味儿了。”

  “那也是二手烟。喝酒没?”

  “没。”

  陆程禹点点头:“太辣的油腻的也不要吃,外面的东西不卫生。”

  涂苒说:“我知道。”

  陆程禹说:“石头现在喝配方奶粉是不是多了点,才这么小,还是要以母乳为主。”

  涂苒说:“产假休完了我得上班,喂母乳不方便,这样慢慢搭着喝,以后断奶什么的不会太难受。”

  陆程禹想了想:“半岁以后断比较好,你辛苦辛苦,可以事先……嗯,挤在瓶子里搁冰箱里存着……”

  涂苒淡淡地“嗯”了一声。

  陆程禹看着她:“敷衍我没用,这事儿对孩子很重要。”

  涂苒笑笑:“不如这样,你养头奶牛得了。”

  陆程禹想也不想:“牛奶没有母乳容易消化。”

  涂苒说:“深更半夜的,你还想在电梯口和我讨论多久母乳和牛奶的区别?”

  陆程禹看上去也不爽:“我还是那句话,事情很多,你得抓重点,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孩子看好,抚养孩子需要责任心。”

  涂苒边说边走进电梯:“我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远远比你要多,我很有责任心。”

  陆程禹神情疲倦,站在外面没走,也没跟着进来,像是考虑了一会儿,才道:“以后早点回,要不我会一直在这儿等,除非你希望我早早的过劳死。”

  涂苒没答话,趁着电梯门阖上的瞬间,她冲着外面的人戏谑的撇了撇嘴。

  涂苒回到家,蹑手蹑脚的去王伟荔房里看儿子。小家伙肤色白,睡着的时候眼皮上淡青的小血管隐约可见,眼睫毛又密又长,小鼻梁挺直,软软的小嘴乖巧的半抿着……这一切,使得初为人母的年轻女人抱起她就不愿丢开手去。

  涂苒还在欣赏呢,王伟荔睡眠浅,立时就醒了。涂苒忙说,妈你睡你的,我把孩子抱过去了。

  王伟荔“嗯”了一声:“才给他换过尿布……小陆今天过来了,你又不在。”

  涂苒没说话,小心翼翼抱起孩子,却看见孩子手腕上挂着一串白色贝壳,不禁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王伟荔瞄了一眼:“多半是他爸拿来给他玩的,取下来吧,小孩儿细皮嫩肉的,别给划着了。”

  涂苒安顿好儿子,洗漱完了,就躺在床上细看那串贝壳,每一粒都细小光润,其间都被人小心的钻了孔,再用细绳一颗挨一颗的仔细串好。涂苒心里一动,又试了试,儿子戴着大了许多,她自己套在手腕上却是正好。

  jq(七)

  某天下午,陆程禹上了台手术,做完已是晚上七八点。有位平时挺活跃的小护士猫出去给大伙儿买晚饭,端回小几斤生煎包和烧麦,分到陆程禹碗里时,那小姑娘一瞅没剩多少,借机就全倒进去,结果他碗里堆成山,后面却还有好几个饿鬼等着分食。众人哄笑:原来我们都是沾了某人的光。

  小姑娘不好意思,躲到一边。陆程禹倒是不以为意,匀了些给旁人,自己留了几个,他最近吃得不多,饥一餐饱一餐已成习惯。这会儿但凡有家室的,或者家住附近的基本能回去都回了,余下蹭饭的就是些小年轻。

  工作场合才丁点大,每天见着的都是穿白大褂的同仁,愁眉苦脸的病人,怀疑一切的病人家属,精致冰冷的器械,胸腔里缺乏活力的器官,以及剪不断理还乱的医患纠纷,是以,两性间的玩笑就成了一种调剂,不然,白大褂底下裹着的还真是木头疙瘩了。

  陆程禹吃着生煎包,就想到了涂苒。自从她生完儿子住回娘家,他是鲜少能吃到一顿像样的家常饭菜。不算苛刻的说,涂苒的厨艺勉强能够得上七十分,如果是百分制的话。但是她勤快,三天内的菜式基本不重复,而且荤素搭配少盐少油,挺健康。陆程禹边吃边想,觉得还是给她八十分好了。

  头天夜班,第二天白班,那晚原本没精力折腾过江去,可他还是去了。车被人借走,他打出租,桥上没堵,一路挺顺畅,他在驰骋的出租车上睡着了,到的时候司机叫醒了他。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累。搞这行的,基本上累是常态。他先去看儿子,没看多久,因为儿子到了睡觉的点。他溜达到楼下等老婆,好不容易见着人了,也没说上几句话,因为老婆回得太晚。

  还好,他先前睡了一觉,

  他那天犯傻,就是不信邪,不信自己等不回她。后来看见她的时候,她正舒服暖和得坐在别人的车里。那车比他的车好,贵个十二、三万的样子。

  可是,如果让他每天这么折腾的跑来跑去,要么干脆辞职去做药代,他有好多同学、朋友、同事顶不住各方面的压力改行了,不少转去做药代的,挣的钱比他多,日子也比他过得轻松惬意。要么,指不定真的会过劳死。

  涂苒认为陆程禹没有夸大其辞。他就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为了儿子,他大概什么都做得出。为了监督不够合格的孩子他娘,他顶有可能逮着空就往这边跑。因此她决定收敛点,至少在近几天里避免晚归,主要是不愿听他的唠叨和要挟。

  第一天,她基本没怎么出门,他没来。

  第二天,她推了工作上的应酬早早回家,他没来。

  第三天,她回晚了,他来了。

  涂苒原本还暗自庆幸,因为在家附近既没看见陆程禹的车也没瞧见他的人,于是心里渐渐放松又隐隐失落。她从来就觉得自己是个矛盾的人,但是并没因此而多想,人性里本来就交织着各样冲突,她是这样,陆程禹也是这样,世间所有男女都会如此,绝无特例。

  天气不好,温度偏低,小雨夹雪,一路上静得很。

  身旁忽然有人轻巧地按响一声汽车喇叭。

  那人将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骄躁到吓着旁人,又足以让她回神。

  涂苒这才看见路边的树影下泊着辆车,先前光线不明使她有所忽略。待她回身站定了,陆程禹已经摇下车窗,对她简短的说了句:“上来。”

  雪下得不大,雨丝零落,陆程禹还是觉得她应该打把伞。先前老远就瞧见她,从她走进小区大门那会儿开始。涂苒穿得不多,咖啡色大衣,暖色调的大围巾裹在肩头,头上带着顶绒线帽子。衣带束腰,更显得腰细腿长。她把小半张脸埋在软融融的围巾里,看起来不够暖和又有些儿疲惫,尽管如此,她仍是在这种天气里头慢吞吞的散步。

  他叫她上车,她便上车了。

  车门打开,冷空气飘忽而入,带进几缕清冽幽香。

  陆程禹忽然有点儿不适应,这味道和医院里的药水味大不相同,并不能使他提神,反倒让人在刹那间觉着一丝恍惚,好在干干净净的,并非什么烟味酒味。

  车里温度适宜,涂苒取下围巾,露出未施脂粉的脸颊和光润润的一截脖子,象牙白的肤色在周遭深沉色彩的衬托下亮得晃眼。她摘下帽子,绒线上粘着雪变成水珠,有几滴甩落在他的手背上,悠凉一片。涂苒把微湿的头发捋到一边,露出带着细小耳钉的耳朵,她习惯性的摸了摸耳钉,动作随意轻柔一如既往。

  陆程禹认为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他伸手把领带扯松了些。

  随即,他打心底觉得,眼前这人又瘦了,下巴颏儿没了前段时间的圆润,脸色也不算太好,于是他想了想,说了句话:“你累不累啊?”可惜对方一听见这话,神色又隐约变得防备起来。

  他观察了许久,似乎她一直有这个习惯,但凡他开口说话,她的眼神就有所改变,变得专注而提防,这情形跟某些病患家属差不多,总是在怀疑,又勇于去猜测,怀疑医生的专业能力,怀疑他们不够尽心尽力,怀疑他们为了挣钱瞎开药,怀疑他们话里有话是变着法儿在要红包……整个过程延续着,直到双方都有所戒备小心翼翼,最终使正常的交流变成人际关系中的薄弱环节。

  只是,当她面对别人的时候又还好。

  不出所料,涂苒的回答一丝不苟:“今天是我同学找我有事儿,前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