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瓦是一个杀手，有时候一些超自然政治体会雇他，有时候你可能会看到街头突然停了一辆面包车，然后车门打开，下来几个蒙面歹徒，对你扫射。不管是否成功，都会在一分钟之内离开，只留下一堆弹孔和狼藉。”

  “我记下了。”玛丽说，“邦达耶夫雇了克莱瓦吗？还是其他吸血鬼？”

  “我不确定，克莱瓦是雇佣兵，可能在为任何付钱的人工作。”我说。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尼克插嘴。

  “你别信了，电台信号不稳。”

  “没关系，不会影响电台。如果邦达耶夫家族想要篡权夺位，那么一定会有一些迹象，向我们这些外人都有所察觉了，白廷内部就没有什么反应？”

  “你是说……”

  “古铁雷斯家族没有居安思危的意识吗？我觉得古铁雷斯也有所行动，他们做了什么？”

  邦达耶夫试着把古铁雷斯赶下去，这点我已经知道了，我只是依靠一些很隐晦的线索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那么位于白色宫廷内部古铁雷斯也能知道，而且古铁雷斯家族正位于统治地位，要知道这些应该更容易。想到克里斯的反应和作为，我大概猜到了，由于某种我不知道的原因，克里斯现在成了古铁雷斯的代言人，克里斯所做的就是古铁雷斯要做的。

  “那么克里斯为什么要怎么做呢？也就是说，为什么古铁雷斯要救人呢？”尼克问。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当然，你在用我的电台。”

  “古铁雷斯是幕后推手，如果古铁雷斯的权威受到邦达耶夫的挑战，那就暴露了一个事实，古铁雷斯必须公开反抗，以维持权威，古铁雷斯不想掉下去，对了，既然你能听到，我为什么要说呢？”

  “克里斯在帮助古铁雷斯，古铁雷斯有两个目的，第一是保持自己的统治地位，第二是支持议会和密云团的休战。克里斯的父亲是高级议会的成员，而高级议会的主要动向也是和平谈判，克里斯的所作所为可能是高级议会的意思吗？”

  “有这个可能，议会想休战，也不希望有人杀有天赋的人，而古铁雷斯支持停战，邦达耶夫想要通过猎杀从业者来破坏停战谈判的举行，所以议会确实有可能和古铁雷斯合作。”

  “古铁雷斯和议会都不想让别人知道互相合作的事。”我说。

  “也许只是克里斯自己的行为，不能代表整个议会。”

  “对，我必须考虑这点。他让我看到墙上的照片，他知道当我看到的时候，会很好奇为什么有人看到他和失踪的女人在一起，为什么他不和我说话。他是在故意引我去调查，给我提供了一些线索。”

  “旧的问题还没解决，有出了一堆新的问题。”

  “卡斯，我必须提醒你，是我在开车。”玛丽提醒道。

  我发现右脚正踩在一个假想的油门上，左脚踩在一个不存在的离合器上。

  “现在的情况是，克里斯在帮助古铁雷斯，安吉莉卡是邦达耶夫，黑披风和乘客可能是在帮助坎贝尔。我们为了避免邦达耶夫统治白色宫廷，就必须阻止他们，这就间接的帮助了古铁雷斯，只要我们救人就是在帮古铁雷斯。不管怎样，我还是要救人。”

  “那么邦达耶夫就在那些女人身边。”

  “所以快收索信号。”我说，“你用电台也这么困难吗？”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尼克说。

  “早就应该接通了，已经这么近了。”

  “你的近就是一公里外？这是市区，开车只比你跑步快一点。”尼克说。

  “玛丽，如果你看到有一个皮肤黝黑的、穿芭蕾舞装的女人飞快的跑开了，把车从她身上开过去。”

  玛丽露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当然，我会用高速公路的方式踩油门。另一个问题，如果干掉了邦达耶夫，黑披风和那个谁？乘客，他们还是会跳进来。”

  “一次只做一件事，有信号了。”

  我闭上眼睛，收起魔力，开始呼唤莉莉――如果莉莉现在已经找回了精神自我，希望她能醒着听到我的话。我散开我的感观，让自己变得更敏锐，首先来的是汽车发动机和汽油味，然后是两种状态相差很大的心跳，一种是正常的人类心跳，另一种是如同风吹树叶般的精灵心跳。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感觉到来源于自己的任何声音，但我尝到了一种苦味，并不让我反感，就像一杯淡茶。

  芝加哥夜晚的灯光不规则的照在我紧闭的双眼上，灯光闪烁着，城市的血管流淌着，各种声音从我身边掠过，它们很快，也很响。随着一阵气流擦过车体表面，一切都消失了，当我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熟悉的咒语即兴变化时，我嘴里的苦涩完全消失了。

  当我们第一次凝视彼此的灵魂时，莉莉是一个充满自信、乐观、积极向上的女生，当她在食人魔从身边走过，还能沉重冷静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有一颗比外表更坚强的心，她没那么容易倒下。

  在痛苦的海洋中冲浪的人渴望过麻醉自己，但这样的人却更容易保持清醒，甚至一直清醒下去，因为这样的人知道，如果自己选择了麻醉，那就沉下去了。

  成长就是受伤，然后克服它，等你的伤好了，你就可以前进了，你很可能会再次受伤，但每一次你都会学到一些东西。

  每一次，你从痛苦中走出来的时候都会更坚强一些，在某个时候，你会意识到痛苦比咖啡更有味道。放弃一些东西是一种空虚的痛苦，就像失

  去一个重要的人。

  死神和高塔。

  迈步向前，走出你熟悉的领域，走出安全的地方，走向未知的世界。有几个巨大的、痛苦的漩涡把你卷进来，颠覆了你的所有计划，粉碎了你的所有期待。有因失败而产生的尖锐的痛苦，也有因成功而产生的不知所措的痛苦，虽然成功给你带来你想要的，但它也给你带来你不想要的。希望破灭带来的痛苦是残酷的、尖锐的，寻找其他痛苦的人，给他们你的爱，在他们成长和学习的过程中享受他们生活中的快乐，这些甜蜜的小痛苦。有一种持续不断的同情之痛，你会叹口气，站起来，这样你就可以站在受伤的朋友身边，帮助他们分担他们的痛苦。

  如果你真的非常幸运，你会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堪称完美的时刻，一个胜利的瞬间，或幸福，或欢笑，同时这可能是最后一刻，但仍将陪伴你的一生。

  每个人都对痛苦感到沮丧，因为他们忘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痛苦是为活着的人准备的，只有死人才感觉不到。痛苦是生活的一部分，有时候它是很大的一部分，有时不是，但不管怎样，它是一套拼图的一块，它是深奥的，也是伟大的。

  痛苦代表两件事，它可以让你知道你还活着，它淡去了，然后改变你，有时候它会让你变得更聪明、更坚强。不管怎样，痛苦总会留下印记，生活中发生在你身上的没一件事情都会在某种程度上涉及到它。

  给莉莉的形象加上痛苦并不是想象恐怖和暴力的过程，这就像一位艺术家给画混上了新的色彩，给画面增加了层次和深度，尽管画面明亮，但并不细致，也不真实。因此，我把我认识的那个女孩的形象带了进去，在我要去找的那个女孩被迫面对的痛苦中又加上了一点，她回到了一个她已经离开了两年多的世界，发现自己需要挣扎着面对生活，不愿意依赖于任何人，也不敢信任任何人，除了我。她以前一直都很依赖我，而我依赖于贝利亚，当贝利亚杀了她，我杀了贝利亚。当《兰克沙诗集》的信息流传开来，一个被称为铁面人的强大巫师把莉莉身体修复，把灵魂重新塞回去，修改了莉莉的记忆，影响她的精神。铁面人把莉莉复活了，逼她做那些让她做自己不喜欢做事情，她没办法原谅自己曾经做过的事，铁面人还控制她、折磨她。在她终于鼓起勇气，想要告诉我一切的时候，铁面人要杀了她，我让克莱门特救她，她终于摆脱了铁面人，又被一个叫安迪的精灵女人控制。当这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她还是要四处躲藏，议会还在通缉她，也许她不知道，我一直设法把议会的监察人支开，试图保护莉莉。

  她一个人在城市里，和其他人不一样，她与

  众不同，挣扎着生存，努力的建立新的生活，试图翻掉过去的一页，试图在恐惧的丛林中开辟出一条道路。

  你知道的，生活，恶魔与战车。

  莉莉的形象在我的印象中越来越深刻，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有概念。没有简单的方法来描述它，但你知道的，真正优秀的画家能做到，可以滑动的意义、思想和理念，变成一幅画，即使他们不能确切的告诉你是怎么绘画。

  莉莉的形象获得了阴影、缺陷、色彩、个性、力量、风格和饱和度。我不知道她这段时间具体经历了什么――但我知道的足够多了，而且我还可以对更多的事情做出还算合理的猜想。当我专注于那个形象的时候，那个形象吸引了我，就像我曾经专注于那个柔弱的莉莉还没有意识到的形象一样，我伸出手，用我的思想去触碰那个画面，把温柔的生命注入其中。

  当我说出那个真名的时候，那是我们年纪还小的时候，在我内心的深处，她在自由意志的支配下给了我真名――莉莉·科赛·凯撒。这就像给了一幅画的生命，一幅画完成了，画家的作品的最后一笔画好了。

  莉莉的头向前低着，头发凌乱的披散着，完全没有掩饰她极度疲倦和绝望的表情。

  “莉莉。”我小声对她说，我不小心真的说出声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我把更多的意志力投入到我的思想中。

  莉莉抬起头来，环顾了一下房间，她的形象慢慢清晰了起来，她在一个光线充足的房间里，脸部轮廓不清晰，大部分都是朦胧的白，然后她又低下了头。

  她的思绪在我的脑海中回荡：‘我一直相信我能有所作为，但我没有办法，我永远也不能改变什么，在现实生活中不是这样的，真主啊。是傲慢让他们付出了代价，相信我能保护她们，还不如让我自己扣动扳机，不过这样做太软弱了，我只是坐在这里，把事情安排好，这样我就不会失败，我不去尝试，我不用担心任何事，我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担心，我所要做的就是坐着。’

  我一点也不喜欢莉莉的想法，我的内心身处在尖叫。

  ‘莉莉！’

  她又抬起头来，慢慢的眨着眼，随着她，的思想的清晰，她的嘴唇在动。“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一个一生都在逃跑的女人，被利用，被打败，被当成工具，被当成玩具，我宁愿他们在我离开之前结束这一切，也不愿意把他们拖下水。”

  她闭上嘴，我隐约的听见她的思想在呼唤。‘卡斯？’

  突然间，我听到了一些其他不同的声音。

  “就这样吧。”她低声说。“现在快结束了，我再也没有用了，只要坐着等着，我就再也不会受伤了，不会让别人失望

  ，一切都会过去的，我可以休息了。”

  听起来不太像莉莉的声音，在细节上有一些差别，听起来就像有人在模仿，很接近，很像，但不是，有太多的小差别。

  我明白了，这就是邦达耶夫，吸血鬼在她的内心低声诉说着绝望和悲伤的想法，就像古铁雷斯低声诉说着欲望和需要一样。

  她受到攻击了。

  ‘莉莉·科赛·凯撒！’我在内心喊道。‘我是克尔塔·卡斯·卡利欧，我命令你听我说！听我的声音，莉莉！’

  一阵令人震惊的沉默，接着莉莉的思想之声，在问：‘卡斯，是你吗？’

  那个模仿莉莉的声音问：“怎么回事？”

  莉莉的目光突然转向我，几乎对视，房间变得清晰起来，空气中充满了蒸汽，她的一只手腕被割破了，正在流血，水被染红了，她的脸苍白得可怕，但她的眼睛还没有涣散。

  ‘莉莉！’我吼道。‘你受到了精神攻击，安吉莉卡是邦达耶夫！’

  莉莉睁大了眼睛。

  有人在我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尖叫道：“卡斯！”

  当我的意识重新会到我身上时，整个世界都在旋转飞掠，我在一阵晃动和声音的冲击声中醒来，车停在旅馆停车场上，两扇门都开着，玛丽一只手拿着枪，另一只手抓着我的外套，使劲的把我往车外面拖。

  尼克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卡斯，醒了。”

  “我们到了……莉莉！”

  “接通了吗？”玛丽问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