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回 赢了一局
作者:甄斯文      更新:2020-11-16 01:16      字数:3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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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宝人珍惜自己的小命儿,早已决意与这位古代的钻石王老五划清界限,因此闻言她后退一步,客气地说:“这位爷,您大概认错人了。我确实是第一次和您见面,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恕我不能告诉你我的姓名!”

  魏铭秀愕然,虽然眼前的姑娘与那日在梅林所见的女孩儿似乎有一点儿不同,应该是长大了一点儿,但这模样没错,尤其是那一双明媚的眼睛。

  那日在梅林中,就是她眼里的悲愤决然打动了他,这会儿却流露出睿智果敢,但一样动人心魄,单这双眼睛他就不会认错。

  魏铭秀想了想,心说这小丫头日子绝不好过。上一次梅林之中被人暗算,不是自己偶然回来取东西,她定会被活活冻死。

  迎春河边一别后几个月毫无消息,想来在府中不受宠爱,处境堪忧。这一次一照面又是被人暗算,大概她已不敢再和自己说实话。

  不过,他若想知道这些内幕,即使她不说,又有什么难的?因此他轻声说:“七姑娘,铭秀毫无恶意,完全是路见不平。想你如此,定有难言之隐,有急事莫忘来书局找我,我定会相助,我们后会有期。”

  甄宝人一时抱愧,低下头说:“谢谢您,但愿后会有期。”

  魏铭秀脸上掠过一丝微笑,冲甄宝人微微颔首,然后翻身上马,带着随从也追着薛晓白而去。

  一列人马很快地远去。

  平安还翘首看着,心不甘情不愿。

  甄宝人歉意地说:“平安小哥,还有两位侍卫大哥,辛苦你们了。”

  平安摆摆手,喋喋不休地说:“哎,辛苦谈不上,就怕到时候大长公主又怪少爷多管闲事,又要给他一顿板子,这挨板子差使就落到我平安头上了……姑娘你不知道,这平安的屁股呀,自打有记忆以来,就跟板子最亲热了,我家这少爷是无法无天的主儿,我平安就是这受苦受难的身子……”

  他大概十五六岁,声音还没有变好,听起来跟刮锅一样。配上那长吁短叹的口气,很是滑稽,甄宝人被逗的莞尔一笑。

  平安顿时舌头都打了结,脸颊发烫,余下的话尽数吞回肚子里,想了想,说:“姑娘你到车厢里侯着吧,等一会儿来了马车,我再叫你。”

  甄宝人忍着笑,点点头说:“好。”转身回车厢里坐着休息,一边揉着摔疼的小腿。

  一会儿,听到车轱辘声辚辚地由远及近。

  平安在车外大叫:“这位姑娘,快出来吧,马车来了。”

  甄宝人钻出车厢一看,来的是一辆很普通的油篷马车,估计这是薛晓白另外替她叫的。

  马车的门帘揭开一半,秋芝探头探脑,看到甄宝人,她眼睛一亮,大喊着:“姑娘,姑娘……”车刚停下,她就跳了下来,冲到甄宝人面前,攥着她的袖子,眼泪纷纷而下:“姑娘,还好你没事儿,可吓死我了。”

  “我没事了,你不必害怕。”甄宝人眼梢瞟到平安焦急地扭动着身子,“走,秋芝,咱们上车再说吧。”

  上了车,马车调了个方向,又往三清观走。

  秋芝又重复了一句:“姑娘,到底是谁干的?可吓死我了。”

  这才是正常的古代少女的反应,甄宝人想起自己方才的反应,确实是太过镇定了。怪不得魏铭秀会起疑,从前工作中有句话——细节决定成败,以后可不能再大意了,要时刻记着自己是一个十二岁的弱质少女。

  “没事了,秋芝,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秋芝抹抹眼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甄宝人,确定她确实没有受伤,这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气,说:“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姑娘可知道那个歹徒是谁?”

  甄宝人虽然不认识那个人是谁,但隐隐猜到背后指使是谁,只是这事不好多说,她也不想秋芝再问。“不知道,许是想打家劫舍的,怪吓人,不提也罢。”

  秋芝心想,若是打家劫舍的,怎么会知道伯府这么多的事情?但见甄宝人不肯多谈,只道她是余悸未了,也不敢再问了。

  两人回到三清观,那三辆华丽的马车早不在了,薛晓白等人也不在了。甄宝人向平安再三道谢,这才带着秋芝,仍回三清观。跟知事只说是马车在路上出了故障,还要在观里再住上一宿。

  甄家是三清观的金主之一,知事不敢怠慢她,仍然将她安排回尘洗山居。

  这一回,秋芝着实吓的不轻,吃饭的时候手还在打颤,翻来覆去地说:“姑娘,咱们还是找人去咱们山下的田庄里跟管事说一声,让他派个人通知大夫人接咱们回去吧。”

  三清观山下是个大村庄,京城里好多世家名门在这里有田庄。伯府在这里的田庄从前便是茶花的父亲当管事,茶花出事,许家被赶走,这田庄管事的差使落到谁身上甄宝人并不清楚。

  她仔细想了想,今日之事发生时已近黄昏,见过的人无非是薛晓白这一伙人,他们又不识自己的身份——当然,如果他们有心打听,还是能听得出来的。但是打听出来,估计他们也不会到处宣扬。

  救人是好事,若是救了一般人家的闺女也还好,但是救了一个名门闺秀,又不是联姻的对象,宣扬出去容易招来瓜田李下之嫌。只要自己不认,他们也不认,这救人的事情就是没有发生过。

  再说,今天这事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儿。大夫人和老祖宗本来就厌恶自己,通常厌恶一个人,便是她打个喷嚏,都是有错的。

  所以,如果这事情传到大夫人和老祖宗耳朵里,即使错不在自己,也会被认为“丑人多作怪”,没准儿又认为自己不自重招来的祸患。

  不如先隐瞒下来,即使将来再有风声出来,已是事过境迁。

  思量妥当,甄宝人说:“秋芝,你记住,今日之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果将来有人提起,也只说路上马车坏了,得一干贵人相助,人家若是问你贵人何人,你就说贵人施恩不望报,并没有留下姓名。”

  秋芝诧异地看着甄宝人,说:“姑娘,这如何使得,万一那歹徒又来了……”

  甄宝人打断她说:“三清观墙高院子深,每个门都有人看守,外人是进不来了。我平时又不出去,不会再有什么事的。”

  秋芝咬着筷子想了想,坚决地摇摇头,说:“姑娘,不行,这事一定得报大夫人。你若是再有个万一,我这条小命如何担当得起?”

  “秋芝,你若是报与大夫人知,这第一个要处置的便是你……”

  秋芝诧异地睁圆眼睛。

  “你想想,今日小道姑过来传话,说是府里有人来接咱们,你可曾问清楚?府里派人来接,即使不派行事稳重的老嬷嬷,也会派干练的媳妇来,我在轿里看不到,你却是一眼可以看到的……”

  泪水浮上秋芝的眼睛,她放下碗筷,跪了下来。“姑娘,是秋芝大意了,害了姑娘,姑娘请处罚我吧。”

  甄宝人拉她起来,说:“我不是要责怪你,你从前管着器皿茶具,与人接触的少,有些规矩不懂,更不懂人心险恶,情有可原,以后多长几个心眼就是了。”

  秋芝点点头,扯过手绢抹着眼泪。

  “若是大夫人知道了,这第二个要处置的便是我……”

  秋芝又一次诧异地圆睁眼睛,说:“这事与姑娘何干?”

  甄宝人微哂,说:“有关无关,还不是大夫人嘴里一句话。我在府里的处境你是清楚的,便是没错也要挑出三分错,何况这回是真出事,少不得要教训我一通,抄写女诫、禁足之类的,最坏的,可能还要禁足……”

  秋芝垂下眼眸思索片刻,抬起头说:“姑娘,我明白了,这事我绝不跟第二人说。”顿了顿,又羞愧地说,“姑娘,秋芝真是笨,什么也不懂。”

  “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多留心就是了。其实,今天你很勇敢,也很机智,先是发现那个刘大不对劲儿,训了他,逼着他露出真面目。后来你又找了贵人救我,我能回来,还多亏了你呢!”

  秋芝重重地点着头,看着甄宝人,又好奇又佩服地问:“姑娘,你明明比我小,怎么懂得这么多?”

  甄宝人哂然一笑,忽然地神思悠远,回想从前的十五岁,每天上学放学,背英文单词做数学习题,跟女生讨论隔壁班哪个男生最帅……对了,还因为父母不让自己玩游戏而怄过气,林林总总,怕是比秋芝还不如。

  满心惆怅,放下碗筷站了起来,走到院子里站着。

  秋芝识趣地没有跟出来。

  山风徐来,青黛色的天幕挂着一弯纤细寡淡的下弦月,却有星星满天。

  从前甄宝人生在大都市,长在大都市,只见过满城霓虹,哪里见过这般景致?心里隐隐得了一点安慰,这一刻自己孑然一身,无依无靠,至少自己还有头顶这片干净儿的星空。

  看了半宿,心里一片空明,这才回屋睡觉。

  第二天早课时间,还没起身,浑身酸痛,甄宝人在床上哎唷唷地叫着。

  秋芝帮她轻轻捶打,说:“姑娘,昨天大概摔坏了,要不今天的早课就别去了。”

  甄宝人犹豫了一会儿,坚定地摇摇头说:“不,还是去吧,也不多这一天。”

  强忍着疼痛,她仍然按时来到大殿,如往常一样,跪坐在偏僻角落里,跟着道姑们一起做早课。做到一半,感觉大殿外面有两道目光一直在看自己,不动声色地继续念经一会儿,等感觉不到目光的直射,这才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

  大殿外站着的是老祖宗跟前的另一红人孙嬷嬷和大夫人的心腹何嬷嬷,如果没有猜错,这两人才是来接自己回去的。

  这么高的规格,前所未有的待遇,甄宝人在心里笑了。从穿越以来,自己终于赢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