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回 宫中巧遇
作者:甄斯文      更新:2020-11-16 01:20      字数:31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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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府这桩落胎的丑事随着琳姨娘的离去、柳絮被提升为姨娘,才渐渐平息下来。

  随着节气的改变,白日渐渐变短,立秋、中元节才刚刚过去,中秋节又来到眼前。

  甄宝人掐指算算日子,自上月十九号古月真人返回三清观后,就一直没有联系过她。唉,也是这个坑爹的时代,通个信息都困难,如果能有个电话啥的......

  毕竟人家是师傅,不能一直怠慢着。再说秋芸还住在观里,不知道情况如何,总不能撒手不管了。

  于是又在早请安的时候,甄宝人瞅个机会,向老祖宗和大夫人请示去三清观一趟。理由是现成的,要去给师傅请安,并谈玄论道。

  老祖宗二话没说先准了,大夫人颇有点不情愿,但再不情愿也得准了不是,总不能公开和婆婆唱反调。

  第二天一大早,甄宝人正吩咐秋芝把上回馨大姑娘送来的罗坑茶带上,准备去孝敬师傅,却听外头春雨说:“姑娘,大夫人屋里来人了,说是古月真人来府了,请姑娘过去一趟呢。”

  甄宝人怔了怔,怎么这么巧?刚说去看她,她怎么就到了?天啊,不会是秋芸出事儿了吧?想到这里,赶紧带着秋芝来到大夫人的院子。

  刚走到偏厅门口,耳边听见古月真人说:“……伯府真是教导有方,没想到二姑娘对道教经典也有这么深的研究,比你家七姑娘不遑多让,善哉善哉。”

  又听二姑娘谦逊地说:“真人过奖了,只是平日无事,翻阅了几本经书,谈不上研究,更不敢与七妹妹相提并论。”

  甄宝人一听,忍不住哑然失笑,想来这阵子二姑娘在闺中,定然是下过苦功夫,以期在她口中的老道姑面前博个好印象。

  这想法真是幼稚可笑。

  先不说,事事走在人家的后面,又怎么可能有出头之日呢?再说了,她哪里了解古月真人的为人?自己和她不过是互相利用,否则,如此唯利是图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收一个伯府的庶女当什么俗家弟子?

  她边想边走进偏厅,发现偏厅里只坐着二姑娘和古月真人,却不见大夫人的身影。

  看到姗姗来迟的甄宝人,二姑娘带点责怪地说:“七妹妹怎么才来?真人等你很久了。”

  一张口,就是一副教训人的口气,甄宝人懒的理她,上前对真人行礼。“师傅,近来可好?徒儿这厢有礼了!”

  古月真人拉起她的手仔细看了看,颇有深意地说:“嗯,宝儿长高了也长胖了,愈发光彩照人,与前阵子不可同日而语了。”

  她的言下之意,甄宝人你记住了,若没有我这个师傅,你的日子可不会这么滋润。

  甄宝人心领神会地笑了笑,眼波一闪,说:“师傅教诲,徒儿怎么敢忘呢?方才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去三清观看您老人家的,不想您今儿就来了。”

  古月真人心说,你这个鬼灵精,哪里是想去看我,分明是惦记着你那个丫头呢!表面还得装出慈爱的口气说:“宝儿,你也不必常过来看我,我每月风雨不阻要进宫里两趟给太后、皇后讲经,顺道过来看看你就是了。前些日子已来过京城一回,原想着来看看你,只是出宫时晚了,我便直接回观里去。今日来的早,先来看你,晚点还要入宫,你也拾掇拾掇,随我去吧。上回太后提起你了,问我怎么不把新收的小徒弟带进宫里去呢?”

  二姑娘一听,这个老道姑居然是来带七丫头入宫的!怎么什么好事都轮到她了?心里那叫一个嫉妒恨。

  她哪里知道,甄宝人听到进宫两个字,却是心里一怵,碍着二姑娘在场,不好问话,只能苦笑着说:“徒儿遵命!”

  二姑娘派人去禀过大夫人,自然再无不行的,甄宝人虽然心头犯着狐疑,也只能先跟着古月真人出门。

  但凡古月真人每回入宫,只能带一人进去,所以这次只能把秋芝先留在府里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古月真人的马车,甄宝人开口就问:“真人,我那个丫鬟秋芸在观里可还好?”

  古月真人斜睨她一眼,说:“我一直认为你是个精明的,这事儿却做的实在不怎么样。你居然让她在天清寺雇的马车直接坐到观里,诚王叔随便派人查查,不就知道了?他若是闹到观里要人,我也不能不给。所以,那天她来的时候,我当众赶走了她。果然没几日,她族兄就跟诚王府的人找上门儿来了,四周一打听,听说果然被赶走了这才作罢。”

  什么?秋芸当天就被赶走了?那她会去哪儿,会不会被抓了回去?甄宝人没想到这一桩,又不能当面埋怨真人,立刻脸色大变。

  古月真人看出她着急了,瞟了她一眼又说:“哼,就知道你是个多心的,人是没在观里,但你师父我岂能辜负了你?她没事儿,被我送到另一个地方藏着了。”

  “哦?是吗?”甄宝人转眸带点怀疑地看着她。

  古月真人挑挑眉,莫测高深地说:“怎么,我的话你都不相信了?啧,啧,亏我拿真心待你。你是我徒弟,她是你的人,少不得要照拂一二。再说,就诚王叔那个德性,我也实在是瞧不上。”

  她说的话倒是冠冕堂皇的,甄宝人却不肯相信。

  她心里十分清醒,古月真人可不是个什么大善人,无利不起早。虽然可能确实看诚王叔不顺眼,但是当着众人的面先赶走秋芸,随后又偷偷摸摸将她安排到其他地方,其中定然要额外费一番心思,至少要扫除痕迹。

  自己和她不过是名义的师徒,骗骗别人可以,如果让古月真人费心费力将秋芸藏起来,还要担着得罪诚王的风险,那自己的面子未免有点儿太大了。

  再说,她们的师徒关系不过是场交易,交易完了也就完了;虽然互相欣赏,但各有利益,不可能象真正的师徒一样同心同德。

  相信古月真人肯为自己牺牲,甄宝人还没有自信到那个程度。

  她的直觉,古月真人肯将秋芸藏起来,定是另有所图,但未必肯告诉她真实的目的。但为了秋芸的安全,甄宝人还是不得不追问:“师傅,请问秋芸现在哪里呢?她可安全?”

  果然,古月真人默然片刻,若有所思地看着甄宝人。“你这个人倒也有趣儿,明明是个冷酷无情的人,满脑子的算计,可是对自己一个丫头却又十分义气。甘愿得罪了诚王那个恶人,很有可能惹祸上身,你认为值得吗?”

  甄宝人微作沉吟,说:“真人应该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句话吧?我们每个人,身边总有一些事,一些人,是不能拿值得与否来计算的。比如说真人您,为了宫里的赵皇后处心积虑,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您问过自己这句话吗?”

  古月真人垂下眼眸,半晌,幽幽地叹口气,说:“她当然不一样,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甄宝人静静地说:“我也愿意,因为她曾为我以身犯险,不问生死。”

  古月真人感慨地看她一眼,一声叹息。

  余下的时间,两人陷入各自的情绪之中,默不作响,车厢里落针可闻。车外的热闹因此而越发地清楚,卖饼小贩的吆喝声,赶骡子大爷的挥鞭声,酒楼小二的招呼声……声声分明,不需要想象,便可以感觉到市井里那种泼辣辣的生机。

  但这份生机却无法感染车厢里心思各异的两个人,在一片沉默中,马车走进了东华门。

  马车到这里,就不能再进去了,于是两人下了马车改乘软轿,太监依次往里通禀,尖尖细细的声音感觉象是绷得极紧的琴弦,稍不留神就会绷断了。

  甄宝人心不由己地紧张了。

  一刻钟后,轿子停在慈宁宫的丹墀前,甄宝人和古月真人下了轿,抬阶而上。

  刚到大殿门口,太后贴身的大太监从大殿里出来,笑着说:“真人请稍待片刻,这会儿太后娘娘正和安王爷说话呢。”

  安王这会儿在慈宁宫里?甄宝人心里一惊,全身的汗毛齐唰唰地开始敬礼,每一寸肌肤都不由自主地绷紧了。

  古月真人多年修炼,观人观气,立刻感觉到甄宝人的异常,诧异地转身看她一眼。却见她一扫先前的从容不迫神色,乌溜溜的眼珠里透出一点戒备的神气。

  正想问她怎么了?又恐惊动殿里的太后娘娘,只得先作罢。

  两人就这样默默无声地站了大概一盏茶功夫,突然听到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跶跶跶地从里面出来。

  这大殿里的宫女和太监走路都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个个都悄无声息,显然这会儿正往外走的是安王爷。

  甄宝人下意识飞快地抬头瞥了一眼,果然是他。

  安王今日着了亲王的服饰,头束紫金冠,身穿暗紫色金龙补子常服,腰束玉带,愈发衬得他面如冠玉,神采飞扬。

  他一眼就看到垂首敛眸肃立一侧的甄宝人和古月真人,眸光微闪,脚步一滞,径直走到古月真人面前说:“真人您久等了!这是又到了给太后讲经的时间了么?”

  古月真人手掐三清诀一礼,笑着说:“王爷,您客气了!正是到了讲经的时间。”

  安王的视线随之转到甄宝人那颗微垂的小脑袋上,微作沉吟,故意发问:“真人,这就是你新收的弟子甄七姑娘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