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第107部分
作者:浅吻转角爱      更新:2020-11-20 20:30      字数:11509
  第405章 转型

  只是问过了这一句之后,德蒙斯与露丝雅的脸上都带着微笑,他们觉得双方之间确确实实有着合作的条件与便利。

  不为别的,就为他们俩位在与虹军贸易上的绝对优势,要知道一个很清楚的事实,那就是他们曾经垄断了全部的虹军军火贸易。

  即使是在宁波开港之后的初期,德蒙斯与露丝雅依然占据着军火与工业品贸易的百分之七十,但是伴随着新竞争者的不断进入,他们在这个市场的占有率很快下滑到百分之六十。

  这百分之六十还是因为某些洋行由于无法直接与虹军进行军火贸易,不得不把自己的货物交给德蒙斯与露丝雅代理,让他们获得了额外的超额利润。

  只是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德蒙斯与露丝雅的贸易额总量虽然不断上涨,但是越来越多的洋行获得了与虹军直接交易的权利,以致于他们的市场份额越来越下降,而且从长远看,这是不可扭转的方向。

  进入今年以后,他们联手起手的贸易额已经下滑到百分之五十以下,而且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还在继续大幅下降,根据最新的统计,他们只占有了不到百分之四十的市场。

  但是谁也不敢小看他们的联手,要知道整个军火贸易最重要也最有利润的武器与工业设备市场仍然掌握在他们的手里,而且虹军对他们有着特殊的照顾,价格与利润都比其它洋行有适当的上调。

  但是现在露丝雅与德蒙斯却清楚得知道,那只是过去的辉煌而已,接下去在湖州的建设才是这个国家真业的商业机会,而且谁抢下这一单,往往后面还有着成百上千的商业机会。

  比方说,虽然虹军没有提及铁路建设,但是根据传统的经验,煤矿建设必然要上马煤矿专用铁路,而这条专用铁路的轨距、机车、铁轨以及其它设备的供应商,将会成为整个东方国家铁路事业的标准。

  要知道,光是轨距,就有标轨、窄轨和宽轨的不同选择,而窄轨之间又有四种不同的标准,比方说法国人最喜欢用在殖民地的七六二毫米窄轨,现在已经有很多代理人推行自己的设备,甚至准备压低利润了。

  要知道,这么一个大国,根据欧洲的经验是需要几千公里甚至上万公里的标准铁路,而专用铁路市场的规模,也足以让一个欧洲企业经营一辈子了。

  至于其它类近的市场,如高炉,如机床,都有相近的例子,谁拿上这一单,后面至少跟着几十单甚至几百单的大单子,而德蒙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应当具体细分我们之间的市场,不应当简单地进行价格竞争,当听说这个消息以后,我就知道虹军的事业将统治整个东方……”

  之前虽然从柳畅那里获得了大量的超额利润,而且对虹军十分看好,但是德蒙斯仍然质疑着虹军统治整个中国以及东方世界的可能性,毕竟有太多的变数可能发生。

  但是虹军的煤铁大会战,却标志着这支军队的眼光远远超越了任何一位东方世界的皇帝、军阀与督抚们,只要给虹军一年时间,虹军就象日本的某些地方政权一样,建立起标准的工业体系,能生产接近西方标准的武器、钢铁与其它工业品。

  之前就有一个让西方人为之吃惊的例子,那就是日本的岛津家,这些日本武士简直创造了奇迹,他们在没有几个西方人协助的条件下,组建起了东方世界第一个工业区,其中包括西方化的武器工厂、蒸汽机与钢铁厂,大部分的工业资料来源于这些日本武士所接触的西方书籍,他们照着书上的记载实现了一次小小的工业革命。

  只是很可惜,这个工业区仅仅是一个日本小军阀的个人努力,而这位军阀的健康情况很值得担忧,而他的领土而太小了些,不值得西方人投资。

  但是柳畅却不一样,他具备了一次工业革命的全部条件,他占据着四五千万人口的广大地区,这些地区虽然缺乏矿产,但却是中国传统的粮食、茶叶与丝绸产地,有着惊人的财富,足以支撑一个农业国家向工业国家跃进。

  更重要的是,煤铁大会战代表着这位柳将军有着惊人的眼光,他的军队勇敢善战,虽然和欧洲的一流军队有些差距,但是西方在远东兵力投入的局限性,代表着他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是不可战胜的。

  而露丝雅则直白地告诉德蒙斯:“您应当知道,法兰西人对柳将军有着不小的敌意,关健就在天主教问题上,但你和我都不介意宗教问题吧?”

  “不止是法兰西人!”德蒙斯的情报更准确一些:“法兰西在中国沿海顶多只能部署几千人而已,而且他们投入到中国战场的话,至少要半年以后,关健是俄罗斯人……”

  事实上虽然法兰西在缓慢地进行着工业化,但是通讯和其它条件的局限,让法国人在远东进行着一场大规模战争时有心无力,而英国人显然对于出售工业品已经相当满意了。

  德蒙斯就告诉露丝雅:“现在俄罗斯沙皇对于中国的关外领土表示过度的关心,他们企图从政府那里获得一块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以弥补他们在克里米亚战争中的损失……”

  “但是柳将军是他们最大的敌人!”露丝雅对于整个中国战场的战局表示乐观:“今年之内,柳将军将拥有十几万能征善战的军队,即使在海上遭到了禁运,他们仍然能生产出大量的步枪、火炮与军用品。”

  “你确认这个事实?”德蒙斯笑着说道:“之前他们生产了一些西方世界已经淘汰的武器,比方说击发步枪,比方说一些小型火炮,但是这些武器的生产完全依赖从上海和其它渠道购入的半产品与原材料,严格来说,那只是组装而已。”

  “建设一个工业体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但是让他有个基础,只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如果有西方人的帮助的话,那会更快。”

  对于露丝雅的回答,德蒙斯非常满意:“露丝雅女士,你是见过我最聪慧的一位女性,您说得没错,这场会战将改变很多东西,俄国人与法国人现在不动手的话,半年以后,他们即使动手也改变不了事实了。”

  “事实上,我希望法国人与俄罗斯人能与我们的主顾动手!”露丝雅告诉德蒙斯那代表着什么:“那将是上千万英磅的利润!”

  “说得太妙了!”备蒙斯回答道:“不过现在也是上千万英磅的利润,我将以尽可能合理的价格向柳将军提供他所需要的一切工业设备、原材料与任何需求。”

  “事实上我觉得您想得太简单了!”露丝雅提出了另一种观点:“比方说虹军如果自己能生产击发步枪的话,即便价格比外购的要高一些,产量也有限,他们也不会从我们手里继续大批量购买击发步枪,除非是刻不容缓的军事需要,因此这既是一个大订单,在某种意义上将减少我们手上的低级订单。”

  他用“低级订单”来形容手上的某些军事物资,比方说燧发枪、小型火炮,事实上现在虹军已经大幅度降低了这些物资的采购,但是接下去的话,除非是极其迫切的军事需求,虹军一般不会在这些物资下订单,而是转向自己的工业--即使自己的军事工业产量低、价格高,但只要保持最基本的质量,虹军就肯定会扶植自己的重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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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同您的观点,事实上现在购买这些低级产品的不是虹军,而是一些清朝官员了。”

  这是不争的事实,伴随虹军在战场上越来越发扬洋枪洋炮的优势,清朝官员也不得不购买了大量的洋枪洋炮来武装自己的军队。

  有人曾有这样的观点,就是洋务运动根本不能称之洋务运动,根本是被推着缓慢前进,完全没有运动的状态,倒是之前清军镇压太平天国,由于时关存亡,倒有一个运动的态势。

  放在现在这个形势下,确确实实有这么一回事,无论是僧王、胜保还是和春,在虹军的洋枪洋炮面前吃过大亏之后,他们都开始大量采购洋枪洋炮,只是由于财力与其它关系,他们现在采购是虹军已经开始淘汰的燧发枪等旧式西洋火器。

  甚至连曾国藩与胡林翼也比历史上更早地考虑西洋火器,而虹军的工业基地初步建成之后,低级工业品的采购还要继续下降,甚至会影响到某些半成品的采购量。

  但是对于露丝雅来说,这无疑也是机会:“您应当清楚,对于我们来说,这既是挑战,也是莫大的机遇,对于这一场工业会战,我们不能仅仅满足于设备与材料提供商的身份,而应当主动参加进去,我准备与柳将军合资经营一家大型工业公司,您的意见是?”

  “您所说的,正好是我想说的!”德蒙斯答道:“我之所以找您来,就是想这么干!”

  第406章 黄文金

  两个人一拍即合,都准备赚取来的一部分利润与柳畅合资,那这样接下去的话,他们的生意不再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只要虹军的势头步步走高,他们就有着长期而稳定的利润来源。

  因此露丝雅也挑白了说:“德蒙斯阁下,你准备投资哪一方面?”

  德蒙斯笑着说道:“既然柳将军准备在湖州建设重型工业基地,这样的话,我可以投入资金建设湖州到杭州的铁路……”

  好大的手笔,露丝雅带着微笑说道:“这湖州至杭州的铁路,没有几百万两白银恐怕是搞不定吧?德蒙斯伯爵你家大业大,也未必能拿出这么多银子来。”

  德蒙斯笑了:“对我来说,几百万是拿不出来,二三十万,轻松得很,只有柳将军同意我办这条铁路,我立即就替他在上海筹集几百万银圆。”

  这个语说得夸张一点,但是凭借德蒙斯自己手上的资本,加上柳将军的许可状,德蒙斯至少能在上海筹集到这条铁路的启动资金,甚至还能筹得更多。

  要知道,现在上海有不少冒险家手里都有多余的资金不知道具体投向,而铁路已经在西方世界证明一种高回报的投入,特别是象杭州至湖州的铁路,这条铁路联连了中国两个最繁华的地区,只要经手人不要捞得太狠,办事又能得力,铁路一通就可以等着坐着收钱。

  但是露丝雅也有自己的看法:“听说铁路是冯家的地盘,你准备与冯大少唱对台戏?”

  “不,冯大少虽然拿到了办铁路的专利,但是中国这么大,那么多铁路他那里修得过来,他既然有心无力,也不阻止我来修铁路啊!”德蒙斯信心十足:“我相信我与冯文镒阁下之间,一定能达成最合理的协议。”

  现在冯文镒光是建立电报线路都觉得资金紧张,更不要说是更费钱的铁路事业了,而且他看中的第一条铁路是杭州到宁波这一条黄金线路,如果湖州到杭州的铁路通车了,对于冯文镒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而德蒙斯关心的是露丝雅会在什么方向投资:“那露丝雅小姐您选择什么方向?”

  “我,我只是对化学工业有一点小小的兴趣而已,除此之外,我愿意在服装业与柳将军保持一如既往的合作”。

  德蒙斯不得不承认,露丝雅这个女人的胃口不比自己小,别的不说,光是一个化学工业,就知道有多少家大型工厂了,这些工厂又能替露丝雅贡献多少利润,而服装业同样是一个高回报的产业。

  根据德蒙斯自己的粗点统计,在去年一年,光是从宁波港进口的英国棉布就增加了三倍之多,而伴随着即将到来的工业革命,可以想见棉花与棉布将是整个中国最渴求的物货,传统的土布将被一步步淘汰出中国市场。

  只是虹军已经建设了一些服装业的相关工厂:“您对制衣业的兴趣,似乎与柳将军有所冲突吧?据我所知,虹军已经拥有不止一座制衣工厂。”

  “不,中国纺织业的需求将改变世界!”露丝雅很有自信地说道:“这是我最好的机会……”

  ……

  “德蒙斯与露丝雅阁下都有意愿与我们展开进一步的合作,而不局限于代购一些工业设备与原材料?”

  柳畅笑着问道:“您想投资铁路事业?而您想投资化学工业与纺织业?”

  “不是投资,是合资!”露丝雅立即找出了柳畅话里的错误所在:“我们可以拿出几十万银圆投入到合资工厂。”

  “你们这几十万银圆,也是从我这里赚过去的。”柳畅试探着讨价还价:“可是合资协议一旦签订,我每年或许都要损失十几万银圆。”

  “但是您所收获的不仅仅是友谊而已。”德蒙斯回答得很巧妙:“有我们的合作,我们将会在几个月之内开工建设一条铁路,许多座大工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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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畅回答道:“以现在我们虹军的财力,也能办到这一条,要知道,几十万银圆对现在的虹军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柳畅是有资格说这样的话,现在拿下了杭嘉湖加上苏常两府,这是全天下最富庶的地区,即使是太平军占领了这些地区,都扩充出几十万军队来,更不要说虹军不象太平军那样,把大部分的钱用来修一堆王府。

  要知道,光是一个李秀成的忠王府,恐怕就花了百来万两银子,让接受后的清朝官员都惊叹不已,因此柳畅在经济上可以说是非常宽裕的。

  但是露丝雅也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您如果与我们合作的话,将会得到整个西方世界的支持,列强将视您为最开明的君主……”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英国人和其它列强都千方百计寻找着在中国的商业机会,但是进度缓慢,柳畅笑了:“我需要的不是仅仅是支持而已,如果可以的话,我更愿意上海能尽快完成中立化的转变,如此两位能办到这一点的话,我可以给两位一份特许状……”

  “什么样的特许状?”德蒙斯知道这一份特许状肯定非同一般,但是柳畅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

  “沪杭铁路的特许权,上海到杭州铁路的特许……”

  德蒙斯差一点就跪下来亲吻柳畅的脚印了,这是何等的奇迹啊!上海到杭州铁路啊!

  露丝雅则是问了一个问题:“能否延伸到苏州甚至是南京?”

  “那就要看你们的努力了!”

  “谢谢!”露丝雅在柳畅的脸上印上了一吻,宣布这一场谈判已经达成了初步协议,接下去德蒙斯与露丝雅都需要回到上海去准备前期工作,选好合作伙伴,确定技术方案,并筹集建设所需要的巨额资金。

  只是德蒙斯与露丝雅刚刚离开的时候,柳畅就得到了一份坏消息:“武昌失守,韦志俊率军突围而走……”

  “这么快?”柳畅小小地吃了一惊:“原本以为韦十二能在武昌多坚持几个月,没想到这么快就退走了。”

  而周秀英报来情报的同时,也同来了疑问:“检点,江西战局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了,武昌一失,九江危急,我认为第一师还是尽快入赣为好……”

  虽然柳畅已经下定决心尽快入赣,但是第一师之前还要完成攻占苏常的扫尾工作,同时在常州府进行大约一周的休整与补充,毕竟第一师这次苏常战役的损失也接近了一千人。

  因此武昌一失守,整个江西战局就显得危机四伏,因此周秀英主动提出:“湖州及广德附近的治安作战,有我们骑兵旅就够了,预备旅的先锋也已经抵达湖州……”

  “不!第一师依旧向广德方向展开,不但借给你一个星期,还可以延长两三天,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最多只能借用两个星期。”

  看起来,江西战局急在眉毛之上,但是他还是相信霍虬和楠溪旅的老战友,他们即便打不下整个江西省,但是守住已有的地盘应当是没问题的。

  何况只要九江不失守,江西的局面就稳如泰山,个别州县的易手不致于影响大局,而林启荣怎么也是太平天国史上的强人,历史上他坚守九江一直到一八五八年,现在第一师在湖州附近拖廷一两周磨合一下部队不致于影响大局。

  而此时,林启荣却渴望第一师能尽早入赣。

  “两位,不管风云如何变幻,我林启荣都是东王一手提拔起来,我既不负天国,也不负东王……”

  他的话掷地有声,只是他对面的韦俊却是愁容满面:“你投了柳绝户倒不是大问题,可是你让我怎么办!”

  他本名韦志俊,人称韦十二,是北王韦辉昌的弟弟,这次武昌虽然失守,但谁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处置挑不出毛病。

  只是现在这位太平天国的勋臣却喝了一口冷酒:“柳绝户的两个王娘,一个是东王之妹,一个是翼王之妹,都与我哥有着血海深仇。”

  韦俊这句话才落,对面一个赤着脚的广西汉子站了起来,这人一身黄袍,却极是英伟:“翼王都能容得下你韦十二,难道他柳绝户就容不下你韦十二了!”

  这人是小池口的守将黄文金,真正的广西老贼,在太平天国战争史上他几乎是无役不从,清军的奏报一次又一次将这个广西老贼重创或是击伤,有时候是虚报,有时候是真重创了这个广西老弟兄,但是没过一两个月,黄文金这人又活蹦乱跳地出现战场上,继续成为清军最头痛的对手。

  直到天京失守之后,黄文金仍是死死地据守湖州这个太平天国在浙江的最后据点,屡屡重创来创的清军与洋枪队,只是天国的气运到这个时侯也确实尽了,幺力天王一到湖州,没过多久黄文金就死了,或说病死,或说是战死。

  总之黄文金死的不是时候,结果幺力天王到湖州的时候尚有十几万兵马,士气尚好,黄文金一死人心就涣散,一个月十几万兵马就尽数崩溃,幺力天王与干王先后被俘,如果黄文金不在这个关健的节骨眼死去,天国的国运说不定还能维继一段时间。

  但不管如何,黄文金都是天国极有份量的大将,他直接说了:“十二,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我何去何从,都得看翼王了!”

  第407章 杨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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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文金这话一出,韦俊不由又喝了一口冷酒,他借酒浇愁:“是啊……咱们就只能看翼王了,对翼王……我真是恨不起来啊!”

  算起来,翼王石达开与韦俊有着杀兄之仇,韦俊现在这个落魄处境,缘因大半都在翼王杀了韦辉昌身上,他说话的语气都擅抖着,但是最终还是说了这句“恨不起来”。

  “听说天京这次要争究武昌失守的责任,还是翼王替你顶下来的!”林启荣在一边帮腔:“国家气运,就寄于翼王一身,可是翼王到现在连一个军师衔都没有……”

  到现在为止,首义八王,除了天王洪秀全之外,只有翼王石达开尚存,天王洪秀全又是个不爱理庶务的人,天国文武,只能把希望寄于石达开身上。

  只是到现在为止,石达开虽然得了“圣神电通军主将”的头衔,但是却没有关健性的军师头衔,同样也没有拿到军师的权力,在朝中受洪秀全两个异母兄弟牵制太多,因此林启荣让整个场面气氛都冷却下来了,好一会黄文金才说道:“如果再折翼王,这国家气运……这国家气运不堪设想啊,启荣,你与柳绝户联络过没有,他那边怎么回复你?”

  林启荣与柳畅已经有直接来往,柳畅开价不低:“柳畅柳检点已经答应我,如果我过去的话,让我干一个旅长。”

  “旅长?旅帅?”黄文英对于虹军的建制搞不清楚:“在天国是个小官,也不对,那霍虬据说是江西督军兼旅长,这是个什么职位。”

  林启荣答了一句:“文英,折冲御侮,身经百战是你的长处,但是你营中也应当多备些读书人,知晓世事才是,虹军之中有师旅之制,集百战精锐于其中,现在整个虹军不过是一师三旅而已……”

  黄文英却是关切地问道:“那一旅能统领多少人?”

  “霍虬是老虹军,他那一旅大约六七千人。”

  “少了些,你在九江至少有两万人啊!”黄文英答道:“我过去当一个旅长差不多,你过去就低了些!”

  “虹军与我们天国,师旅之中必是百战精英,你在小池口,除去牌尾女行,能有多少人?何况你的牌面,和人家的百战精锐差得远。”

  太平天国将老弱编入牌尾馆,又分男行女行,战时一并行军,平时声势浩大,往往一出动就数万之众,但是真正会战,能派上场的兵力有限得很,后期更是官多于兵,头等精锐部队也闹出五十余人真正能战者不过六七人而已,李秀成集十三王二十万人围攻曾国藩,不但解决不了五万湘军,甚至招致大败。

  因此林启荣就说了:“我在九江这两万人,带过去能编一个旅就不错了,说不定还要与你联手才能编一个旅……”

  黄文金口直心快:“那岂是少了许多声势,我在小池口可有五六千人……”

  “可是清妖八营,你可有多少胜算?”

  “不成,不成……老弱妇女多了些。”黄文金实话实说:“可是壮个声势也好,不过虹军现在只有一师三旅?”

  “没错,一师三旅,另有独立步兵团一二十个,师有万人,旅有五六千,每团有两千人,皆是百战精锐……”

  黄文金当即下了决心:“启荣,你告诉柳绝户,我是广西老弟兄,给个团长嫌低了点,听说他也是广西老弟兄,能不能替我也争取一个族长,我愿意居于启荣你之下!”

  黄文金的条件林启荣觉得可以争取争取,而现在他把视线转给了韦俊:“韦十二,你是什么想法?”

  “我的家业比你们都要大,众至数万,至少也得是一个旅长。”韦俊答道:“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我绝不与杨辅清、杨雄满那批人共事!”

  杨辅清、杨雄清这些人都姓杨,又与杨秀清同排了“清”字辈,但这些杨氏国宗并不是杨秀清的手足兄弟,而是他认的干亲而已。

  这些杨氏宗亲虽然出身贫寒,但在天京内仗着杨秀清的权势横行霸道,可是为杨秀清制造了不少多少敌人,而在天京事变之前,杨秀清却把这些杨氏国宗都派出去在外领兵,固然为自己在天京事变败亡种下了原因,却把保全了这批人。

  林启荣很直接地答了一句:“不好办!”

  韦俊也很直白地说道:“我能容得下杨秀清,也能容得下他妹子,但是他身边那批干兄弟的气,我受不了……你如果要与柳绝户谈,就说清楚,只有能满足这两条条件,我才会考虑过去的事情!”

  黄文金摇摇头道:“韦十二,你这是何必了,我现在之所以想要个旅长,也不过是想替自己手下这帮兄弟找碗饭吃,也能替十四找条出路。”

  他说的“十四”不是韦俊的弟弟韦十四,而是黄文金的一个侄子黄十四,人称“小老虎”,在太平天国是出名的少年猛将。

  对于黄文金来说,他们这些广西人干的谋国之事,因此特别注重最可信的血缘关系,象杨秀清、石达开这些人因为没有可用的兄弟子侄,宁可认族人以任国宗,黄文金也不例外。

  只是黄文金,身边原本只有一个弟弟黄文英,这个弟弟虽然是黄文金一手养大的,可惜文武皆废,是出名的不能干,倒是侄子黄十四十分争气,黄文金被人称为“黄老虎”,而这个侄子因为勇猛不逊色于黄文金,太平军都称“小老虎”,黄文金更是把这黄十四当作自己的亲生儿子来看。

  只是话不投机两句多,韦俊不由又喝了一口冷酒:“那是你的事情,我和姓杨的混不在一块,柳绝户不肯答应的话,我自有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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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办啊!”那边林启荣已经说了个颇为震惊的消息:“现在杨辅清与杨雄清这批人都已经到了江西了……”

  韦俊不客气地说道:“他们在哪里?”“在景德镇……”韦俊斩钉截铁地答了一句:“不是他们避着我走,就是我避着他们……”

  ……

  景德镇。这座瓷城的主人们,显然失去了以往的豪情壮志,一走进军营,你就能闻到酒味与脂粉味,对于太平军的嫡系部队来说,这是一件极少见的事,以往只有与他们合作的花旗军与捻军才有这样的现象。

  大碗喝酒、大口吃两,一大群身名显赫的天国国宗现在脸上都带愁云,他们喝了几坛酒之后,终于有人一拍桌子,大声问道一个大麻子:“辅清,我们都听你,你说该怎么办?”

  被问到的麻子大名杨辅清,他是广西桂平人,咸丰元年参加太平军,与杨秀清本来没有关系,但参加太平军两人关系越来越亲近,最近干脆认作了同姓兄弟,成为杨秀清的股肱,而在这一堆杨氏国宗之中,又以他杨辅清资历最深,能力最强。

  杨辅清也喝了一口酒,苦笑道:“东王在的时候,以为他能成事,都是我们这帮兄弟替他打下来的江山,可是没想到,他一去,咱们兄弟就成了丧家之犬,想不到啊……我杨辅清又不是东王,凭什么叫你们听我们的!”

  事实上,他们这些杨氏国宗,本没有什么关系,能结合在一起这全都是因为杨秀清要多添臂助,到处与人结成同姓兄弟的关系,只是杨秀清一死,他们就只能流亡在外,根本不敢回朝。

  那下面有一个颇有份量的国宗杨雄清当即说道:“辅清,你兵最多,主意最多,我们就把事情定下来,你不同意,还是不行!”

  又有国宗杨友清说道:“雄清说得好,辅清,咱们虽然不是同父所生同母所产,但自从与东王结成了同姓兄弟,就是一家人了!你就说个实在话,现在霍虬的兵已经拿下了广信府,直逼饶州府,咱们在景德镇,总要拿个主意吧!”

  杨辅清把酒杯一摔,却是又抓起了一坛酒往桌子上一掷,酒水浇了一地:“兄弟们,若是想干一番大事的话,都先给我把这酒戒了,军营里的女人给我扔出去,东王虽然不在了,但是他定下来的规矩,咱们得守着!”

  杨雄清笑了:“没问题,这不就是大家日子过得太苦,放纵一下,要成大事,我们都听你的!听说翼王在天京来信了?”

  杨辅清在这群杨氏国宗可以说是首领,而且带兵最多,因此说话也没有多少顾忌:“没错,翼王在天京来信,请我们带兵回朝。”

  杨雄清当即问道:“辅清,你的意思如何?”

  杨辅清一脸麻子笑得狰狞起来:“翼王不是想我们回朝去,是想我们手下这几万人回朝才对。”

  现在这批杨氏国宗手上有着三万多兵马,其中还有许多东殿旧部,虽然东王一去,军心涣散,但毕竟这两三万人一举一动都关系到整个江西战局的变化。

  杨辅清这么一说,杨雄清却不同意:“七麻子,翼王……翼王是个好人啊!”

  七麻子是杨辅清发迹之前的外号,这些年来已经很少有人叫这个名字,杨辅清当即勃然大怒:“翼王是好人?难道我杨辅清就不是好人了,咱们这两三万人听翼王的,都回朝去?”

  第408章 心乱

  杨雄清也不客气:“辅清,我们都知道你有主意,可是你不能不明不白,就把我们这两三万人都拖给柳绝户了!”

  杨友清在一旁说道:“长妹是我们的亲妹子,我们自然疼爱,可是霍虬那边开出的条件不行,他只肯给我们编两个步兵团,按他们虹军规矩,一个步兵团顶多就是两千五百人,两个团五千人而忆,我们有三万多人,这么多人怎么解决去路!”

  杨雄清的胆气也壮了:“没错,咱们是两三万人,不是两三千人,而且广西老弟兄与两湖老弟兄也有两千多人,这样的实力怎么只编两个团。”

  “呸!”杨辅清也不客气:“你们不肯听我的意见就蛮干吧,不过到时候可不要后悔,我的要求也低,我一万人马我可以交给霍虬,但是给个团长就行了!”

  “你是什么意思?”

  之前摆不平就是人事的分配,大家都是太平天国份量极重的人物,即使现在现在落难,但也是掌兵万余至数千人的大人物,不管怎么样,手里的本钱是确确实实,有这么两三万军,天下何处去不得。

  因此杨雄清就是一句话:“你的意思是把咱们这三万人都卖给柳绝户,让你换一个区区的小团长,七麻子,你也太没士气,一个小团长而已。”

  “一个团长,有两千五百精兵,足够了!”杨辅清站了起来:“谁愿意跟我去找霍虬的?”

  没人响应他,一群人看着杨辅清的眼神象看一个疯子,他杨辅清现在有上万兵力,居然跑去霍虬手上当一个小小的团长,他们可不愿意受这样的气。

  杨雄清却敏锐地发现杨辅清这一刻有恃无恐,仿佛是手上有什么底牌,他当即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七麻子,有什么话就拿到台面上来说,你如果讲的有理,我跟你干!”

  “跟我干?”杨辅清的麻子脸这一刻显得十分凶恶:“不跟我干的,恐怕只要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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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啥?”杨雄清问道:“难道我们这三万多人还足不自保吗?”

  “咱们这三万人,能不能与湘军三万人相提并论,能不能与僧格林沁、胜保的三万人相提并论!”

  一提到僧王与胜保的名字,杨雄清就明白过来了,想必是东南发生了什么剧变,他当即说道:“咱们天国最精锐的扫北军,也是败亡于僧格林沁与胜保这两个妖头的手上,咱们这支队伍人数不少,但是新附太多,比不上!”

  “那好!”杨辅清冷笑道:“胜保、僧格林沁加上和春统率的江南大营战兵五万,自丹阳南下,与柳绝户第一师万余战于滆湖之畔,知道结局怎么样?”

  看到杨辅清得意的样子,在场的杨氏国宗自然知道僧格林沁与胜保、和春显然是吃了一场大败仗,而且还有可能是一场掺败,但是杨友清抱着一点侥幸说道:“僧王有精骑万余,纵然不胜,也不至于吃了大亏吧?”

  “嗯!”杨辅清瞄了这群异姓兄弟一眼:“僧王精骑一万五千,匹马不得北归!”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胡说八道!”

  “那可是马队啊!”

  虽然知道八旗与绿营马队的实际战斗力,但马队就是马队,怎么也是超越步兵的存在,而杨辅清现在说出一个恐怖的事实:“这不可能……”

  杨雄清大声说道:“是啊,一万五千马队,那可是一万五千,匹马不得北归,这大清朝要完了……”

  他们的眼睛睁得雪亮,相互之间都是不可议信的目光,即使不算僧王与胜保的部队,江南大营也是与太平军交战多年的部队,怎么可能败得那么轻松。

  而且根据杨辅清的说法,这一仗清军出动五万人,而虹军不过是动员一万人而已,最后的战争结局又是如此地出于人的意料之外。

  杨辅清冷冷地说道:“要跟着柳绝户干,那不简单,那边军纪极严,而且自有一套制度,我们过去不是什么国宗了,而是个小团长小营长,谁愿意跟我干的!”

  上一刻大家看着杨辅清的目光还向看着一个疯子,而现在大家已经明白了,杨辅清作出的选择是最正确的。

  这一群杨氏国宗,本来就对太平天国没有多少忠诚,他们出来打江山不过是求个功名富贵而已,而在太平天国战争的末期,他们也纷纷做了墙头草投效清军,只有杨辅清这个辅王虽然弃军出走,却还抱着复国之念辗转于风雪之间。

  因此他们已经换了一种观点:“杨辅清,你才一万人,怎么能拿走一个整团,我们三万人才编了两个团!”

  “团长可以给你,但是营长顶多给你一个!”

  “七麻子,大家都是替柳绝户卖命,凭什么你作团长!”

  “辅清,这两个步兵团怎么分,大家好好商量。”

  大家在这一瞬间已经完全转变了想法,虹军在丹阳附近击破了僧王、胜保与江南大营的主力部队,也就是代表着接下去他们已经无敌于东南,他们既是吸了一口冷气,却是抱定了投效虹军的想法。

  要知道,五万清军被虹军一日击破,景德镇这三两万太平军又能在虹军的攻势之下坚持多久?是一天还是两天。

  “大家莫着急!莫着急!”正在大家争议的时候,却有人站了出来:“具体怎么改编,不如听听我的意见!”

  “你是谁?”

  大家对冒出来的这人表示质疑,但是下一刻他就说出了自己的来历:“本人江西省长石景芬是敢,诸位来我故乡作客,我没好好款待诸位,那是照料不周了!”

  一听说石景芬,大家都静了下来,这位石景芬就是江西景德镇人,大家没少祸害他的故乡,只是现在大家有着共同的立场,石景芬与杨氏宗亲都愿意避而不见,而是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