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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香小陌      更新:2021-01-27 05:08      字数:2493
  他坐板凳席,可并非教练不重视他或者瞧不上他。潘飞与周遥这两位神级替补,黑白双煞,就号称朝阳一中校队的超级“第十二人”和“第十三人”,不到关键时候还不放出来呢。

  周遥自己,能顶球队里的一个助理教练,指挥新进校的孩儿们进行三对三战术对抗,做赛前热身。

  “周遥,上吧。”教练一挥手臂,“就给你最后二十分钟。”

  场面混乱无序、比分僵持的时候,需要打地面渗透了,需要有人在中前场挑大梁组织配合的时候,周遥就上了。他上去就连续晃动过人,中路直接带球突破,被犯规便是前场的任意球他赚的就是任意球。

  周遥往回遛达几步,整理球衫袖口,露出手腕上的红绳。

  抬头瞄了几眼,就凭借肉眼和他的经验,测一测人墙、门将与球门三者之间的位置角度,随即三步助跑,干脆利落地起脚。

  香蕉球。

  致的弧线,炮弹般的速度,刁钻的角度。

  哗圆月弯刀绕过人墙,球就进了。

  “啊这也太轻松了了吧!”底下的人惊呼,“在场上散步踢着玩儿呢!”

  “知道那人谁吗?”旁边有人煞有介事,煽动气氛,“知道那是一中校队的谁吗?”

  认不清球衣号码的新生们都在打听,这帅哥是谁啊。

  “那是周遥啊!”老江湖们绘声绘色如数家珍,描述这段流传在校园内的关于足球少年的传说,“小巴乔,就是特别的牛逼。都没见过他踢定位球么?他的任意球命中率,比得上咱们学校篮球队的5米线罚球命中率了!踢仨他进俩,踢十个他能进七个!……”

  就是这么轻松和自信。

  周遥把双手举过头顶,很有范儿的,向看台上他的啦啦队和迷弟迷妹团鼓掌致意。

  然后抬起左腕,亲了脉搏间那根红绳。

  下场之后,潘飞削他脸一下:“啧,小巴乔,看把你丫牛得。”

  周遥一乐:“老巴乔了,老了,大腿上都有皱纹了,踢不动了!”

  他们俩人不同时上场,同时上就好像欺负低年级的小朋友。

  如今再出现在球场上,周遥已经非常成熟,淡定,场上无论“打架”还是“被打”,都轮不上他了,彻底退出“约架”的傻逼年代,那都是当年不懂事的年纪瞎闹。偶尔亮相,闪一下光茫,就晃瞎一群学弟学妹们的眼……

  友谊赛结束,意犹未尽,校队几个哥们儿还一起约了打球,打排球去。

  “瞿嘉今天又没来看你踢球?”潘飞跟周遥隔着排球网子,张开手准备拦网,顺便聊天,“好久没看见小嘉嘉了,我都有点儿想他了。”

  “我也想他了,”周遥脸就沉下去,“不知道找谁浪去了!”

  潘飞瞅他一眼……开玩笑呢?

  “瞿嘉,他,能找谁浪?”刘春雨站在扣球位,“就没,没见过他浪么。”

  “初中就一个校,这么多年,我没见过瞿嘉跟谁特别好!”潘飞张开手臂拦飞了一个球,让大春春去捡球,转过头继续聊,“当初他为什么拒绝我们班夏蓝?夏蓝多漂亮啊,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拒绝,他傻帽么?”

  夏蓝多漂亮啊。

  全年级公认的漂亮、成熟、身条儿性感。

  瞿嘉傻帽么?也不傻。

  夏蓝再好看,有我好看么?

  周遥闷着头,叉着腰,心里也挺不爽的,挺不是滋味。

  他就没心思和他哥们儿打排球,一挥手,含糊地找个理由撤退,拎着球包扭头就走了。

  真的一个暑假都没怎么见人影儿。瞿嘉假若能用功念书发奋图强,拼高考成绩,为两人的前途未来努力上进,就算对得起这些年的坚持。

  然而瞿嘉这号人,一匹野马……周遥就不信,这人能是在家用功啃书做题呢。肯定不是。

  往家里打电话经常就无人接,呼了短讯永远不回复。周遥那时找过几个地方,甚至去到那个数学补习班侦察情况。最后,还是在晚上,去了豪车围堵娇客云集的“杰杰”。

  他好久没去那地方,因为瞿嘉都好久没去了。瞿嘉以前跟他亲密的时候,半威胁半认真地说过:不准你再去“杰杰”了,那儿变态多,好多人喜欢漂亮男孩儿,老子不高兴了,不许你再去。

  周遥仍穿着球衫,大裤衩,戴一顶棒球帽,与歌厅里来来往往的那一群浓妆艳抹妖男艳女就格格不入。别人都带妆,他带了一头汗,这嘈杂的地方好像已经属于若干年前的回忆了,他和瞿嘉确实都不该再来这里。

  “把水放那里边啊,”服务生与他擦肩而过,“里边,里边!……水呐,你搬过来没有?”

  周遥愣了一下,搬你个头啊?

  白小哥从吧台里抻出头,一看:“他不是送水的那个。”

  周遥这打扮,看着就像附近水站过来送饮水机桶装水的小工。

  “你找那谁呀?”白小哥对周遥笑一下,摆头示意,“他在呢,在唱歌呢。”

  周遥往那台上看了一眼,不高兴着呢,仍然忍不住看了第二眼。台上的人帅气依旧,两条大长腿很随意地相搭,拨弄着吉他琴弦……

  瞿嘉还是那副玩世不恭表情,一身糙货打扮,穿着黑色跨栏背心和黑色牛仔裤,声音带有微哑的沙砾感,偶尔对台下观众笑一下。就像周遥刚从哈尔滨回来,初次重逢时候的那样子。

  但周遥回来好久了。

  他们已经“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了,瞿嘉极少还会穿成那样。那一刻恍惚了,仿佛时光倒流。

  你的味道,卷进那根烟。

  思念最后,吸进了肺。

  你的眼神,刻进我掌心。

  怕醒来后,痛掉了胃。

  有时想你,想到止不住。

  怕岁月悔改,想你想到作废……

  瞿嘉就弹着吉他,歌词略颓废忧伤,唱的竟然就是周遥那一霎那的心声……老子想你想得都快废了!

  昏暗光线下,两人隔着不停挥舞手臂的观众人群,远远对视。

  周遥那时很确定,瞿嘉一眼就看见他了。

  他哪怕在脑袋上套个桶装水大罐子进来,瞿嘉也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他。

  周遥后来在歌厅侧门,小巷子里,终于等到瞿嘉出来说句话。

  瞿嘉对他点个头:“待会儿还有一场,你找我干吗?”

  “还有一场?”周遥愣住了,“都几点了你不回家啊?”

  “忙。”瞿嘉已经在往回走,眼皮发沉心不在焉,“你还有事儿么?”

  “……”周遥犯愣,可能因为傍晚憋雨而感到胸闷,说话发喘,“嘉,我找你好几天了,怎么了啊?你问我有事没事?……你有事儿吗?你都干什么呢?!”

  瞿嘉顿住,看着他:“我没干什么,我来唱歌。”

  周遥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