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竟是忘了。”

  胤祯眯着眼睛看着两人，又在说着他不知道的话。早知道还是得把胤祥那家伙给拉来，明明只是普通的伤寒包得跟个粽子一般，害他差点以为真出什么大事。

  胤让两人落座，温凉坐在胤身侧，听着兄弟两人对话，安静地吃饭。如果话题没涉及到温凉身上，他决然不曾分出半点注意力。

  若胤祯想说，自然会说。

  胤不是那种会强迫温凉一同来进膳的人，他们二人彼此间也很少刻意如此。胤传来的口信特地提及了胤祯，自然是个不大不小的提示。

  胤祯自打上桌后的确一直在注意着温凉，然他那种目不斜视的模样，让胤祯深以为没有旁的事情能够让他分散注意了。

  难道这些膳食那么好吃？

  胤伸手拍落胤祯刻意的举动，轻笑道，“我都帮着你把先生请过来了，你这般支支吾吾是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胤祯翻了个白眼，有个这么时刻扯后腿的兄长，还真是好极了。

  ……

  最终胤祯还是摸到了他想要看的佩刀，温凉与胤两人站在门庭前看着胤祯在下方试刀，道，“爷心情不好？”

  胤看起来并没有异样，然温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胤微讶地看了眼温凉，随即说道，“的确是有些事情，不过尚且还能处理，左不过需要时间罢了。”其中最重要的仍旧是德妃的打算，其他事情虽艰难，到底步入正轨，总有能拾完的时候。

  温凉淡淡点头，以为此事便算了结。半晌，胤复又开口，“先生可曾想过以后的事情？”

  胤声音轻缓，带着温和，似是个随意提起的话题。

  “某本是打算在爷……之后，便退隐离开。”温凉面不改色，安然言道，“某并非治世能臣，只是有着些许谋算罢了，能有助益便是难得。日后只会相形见绌。”

  胤低低笑出声来，看着温凉道，“先生若真是如此，那便真的是妄自菲薄了。”

  温凉才智过人，并非只有诡谋，更有治国理念。然这些常被温凉所忽略，更从不显示。胤眉心微蹙，对温凉的心思有了几分猜测。

  “某并非妄自菲薄。”

  温凉的话语刚落，胤祯便凑过来，把佩刀交给绿意放回去，“四哥，皇阿玛果然偏心，这可比旁的顺手多了。”

  胤道，“你自可以同皇阿玛请求一二。”

  “可别了。”胤祯摆手，“到时候再把我丢回去上书房，我这脸皮可还要着呢，总不能让我同弘晖一起上学。”

  他嘟哝着说完，又和胤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胤祯此次前来便是千方百计想着看那把刀，看完了便没有其他的事情，潇洒地走了。

  胤和温凉的气氛本来有些凝滞，在胤祯来了又去后，又恢复了常态。只见胤无奈地说道，“先生本不该把此事告知我。”

  温凉知道胤的心态，这般和盘托出，明晃晃地给胤留下可趁之机。

  “某以为爷不是这般人。”温凉淡定地说道，“且爷关心则乱了。”

  胤停顿半晌，失笑道，“先生说得不错。”

  温凉说的乃是“本打算”，其中值得商榷的东西便太多了。胤心情舒畅，没有再开口涉及此事。在他看来，在于温凉而言，这便是莫大的进步了。

  温凉凝眉，身侧胤明显缓和下来的气息流露出温和的模样，难道刚才哪句话让胤高兴起来了？

  康熙四十七年，轰轰烈烈的户部整顿直到九月才告一段落，雍亲王爷以着铁腕手段肃清了此事，惹来哀鸿不断，然不为所动，彻底清理毒瘤。

  康熙帝大为赞赏，又钦赐诸多赏赐，便没了动静。

  起初有人以为皇上是借此在敲打雍亲王，若真的看重雍亲王，这一出怎会只有无足轻重的赏赐，而没有其他真正落到实处的权势。

  然很快便有人反应过来。

  康熙帝并没有回温凉的佩刀，也并没有提起此事的意愿。

  万岁爷当真只是忘记了吗？

  思及此处，有人猛然打了个寒噤。

  自古以来，先斩后奏的权力一贯是给钦差大臣，以出外有所不利，特此给予钦差的权力。然真正用到的人甚少，基本只作威慑，到了清朝，皇帝常赐给钦差大臣以“王命旗牌”和御赐宝刀，以代表皇帝身份。

  然这等权力在任期结束后，自是会被皇上所回。

  康熙帝此举意味深长，发人深思。

  雍亲王府，小院。

  温凉站在屋内看着摆放在墙壁上的两把佩刀，两把形状各有不同。

  其上佩刀享有“先斩后奏”之权，常颁给钦差大臣以做不时之需。

  其下佩刀宽大，刀背以雕龙装饰，鲨鱼皮鞘，大气威严。

  乃御前侍卫常用佩刀。

  此刀常为人所忽视，然其享有御前斩杀之权。若用此刀，不需缘由，不用奏请，可格杀勿论！

  这刀不为人所知，无明面痕迹，然随着当初梁九功钦赐而来的箱子下，却含着这柄佩刀。

  刀柄刻有小字寥寥，乃“帝钦赐温凉”五字，伴着王命旗牌悄然递到温凉面前来。

  ☆、第八十一章

  温凉举着酒盏站在廊下吹风，屋内的喧嚣热闹透过打开的窗户飘来,带着靡靡之音。

  胤祥从屋内出来,靠近温凉时,身上也带着浓重的酒意。他作为这里头的弟弟，总是被灌酒最多的那几个。眼下能逃出来，也是因为里面正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胤祯身上，胤祥便非常没有同情心地趁着这个时间从里面出来了。

  “先生觉得无聊？”他轻笑道，回首看着里面正同胤说话的胤，声音温和,并未被酒意浸染。

  温凉垂眉看着手里的澄清的酒液,淡声言道，“只是有些倦了。”

  温凉此言并非作假，前夜为了整理这些年存留下来的东西,温凉到后半夜才睡下，然后雍亲王府便接到了东宫的邀约。

  拜帖上邀请的人不只是胤一人，同行邀约的还有温凉。

  按照礼节,这么突如其来也的确算不得什么常事,且东宫近来行事有些激烈,这宴席颇有种鸿门宴的错觉。然这当下,不论是胤还是温凉,都不打算去刺激太子那敏感的神经，眼下被太子盯上的人是胤,还是无需去触霉头。

  果不出人所料,哪怕东宫如此,前来参与的阿哥依旧无一缺席，连和太子关系最差的胤也不例外。

  胤祥站在温凉身边含笑说道，“的确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然这些年我等很少这般接触，太子殿下敢放手此事，定然也是经过了打细算。不论是我等还是皇阿玛那边，应该都经过盘算了。”言下之意，康熙帝也是知道今日有这么一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