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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维维兔      更新:2021-02-01 22:47      字数:2481
  大氅。

  心下总觉着不对劲。

  大氅!圣上未披走!

  哎哟!怎会落下了。

  魏七大惊失色,现下外头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圣上若只着吉服即便是在銮轿中也难有要受冻的时候。

  若是万一凉着了,大过年的还得请御医来折腾,且必定会惊动老祖宗,麻烦可就大罗。

  魏七扯了大氅去寻人。

  几个贴身内侍也是无措,有人道:“是圣上不愿披大氅,应觉着罩在外头挡着吉服,登寺祈福显得不够庄重罢,且那会子还未下雪,风也不大,圣上习武之人,想是不怕冻。”

  “圣上不怕冻是一回事,可万一冻着了那便不好,咱们谁能担当得起。”又有人反驳。

  其实皆是在等魏七出头,这样的事儿他们还是莫要插手,得办得不美,头一个被问罪,左右圣上现下宠着魏七,叫他去办再好不过。

  几人低声商讨两句。

  魏七不爱再听,心道:多大的事儿,派人快马加鞭送去不就完了。

  他起身,草草包了大氅,又塞了汤婆子进去捂热,叫人寻了外头留守的侍卫来见,说明境况,托他快些将东西送至御前。

  侍卫知晓这人身份,爽快应下,道一定快些送到,还请他放心。

  魏七反倒有些别扭了,心道:我有何放心不放心的,只不过怕被问罪罢了。

  第62章赤子伶俐

  留下来的侍卫首领向草草手下吩咐几句,亲自背起包裹,疾行出宫,出了神武门,跨上通体黝黑的高头大马,于漫天风雪中一骑绝尘,一路飞驰至北海阐福寺关岳山下,此刻距离宫也不过才一盏茶的时辰。

  关岳山已叫大雪覆盖,白茫茫一片,再瞧不出春日里的青翠模样。沿途遇重重关卡,来人只一亮腰牌,守卫之人皆识得乾清宫腰牌,立即放行。

  半山腰阐福寺内钟声绕梁不绝,香火缈缈。

  寺内正殿,大雄宝殿中,西侧穿着蓝布素僧袍的和尚们跪坐在暗黄蒲团上,身前摆朱红木鱼,佛经脱口,声音齐而整,庄严肃穆。

  御驾小半个时辰前至此,方才天子一入阐福寺,外头便开始下雪。瑞雪兆丰年,帝亲临皇寺不久,便有如此吉兆,实乃真龙天子。

  朝间臣子,皇室宗亲皆跪地请安,贺帝新年之喜,道佛祖普度世人,能慧眼识人,得此圣明君主乃大楚之福。

  皇帝听了只一笑,似是并不在意,若佛祖能渡世人,还要朕这人间帝王作甚,他的虔诚只是做与旁人看的。

  此刻住持大师正替帝净手施礼。

  安喜候在殿中东侧,遥遥望着门外,真真是万里裹素白,茫茫然天地啊。

  他又瞥了眼不远处的皇帝。

  月白色(浅蓝色)祭天吉服朝服上绣龙纹及十二章纹样,裳绣正龙两条、行龙四条,披肩处绣行龙两条,袖端绣正龙各一条。日、月、星辰、山、龙、华虫、黼、黻等十二章纹样遍布衣与裳,五色云纹作配。

  吉服下的天子肩宽身长,仪态威严,十二旒冕遮盖下的面容冷厉,眼神深邃,凌然不可犯。

  只是吉服虽端庄气派,却不能御寒,愁人。

  该派人回宫去取那黑狐大氅来。

  安喜唤身旁候着的王福贵,低语几句。

  不一会子便有一个内侍躬身自人群中悄声而出。

  只是片刻复又折返。

  “安爷。”内侍躬身轻口唤。

  “怎的又回来了?”安喜有些诧异。

  “回您的话,乾清宫那头来了人,说是受魏爷托付,特送来些衣物,以备不时之需。”

  安喜却是未曾料到魏七竟如此心细果断,此事瞧着虽只是一桩小事,然到底惊动了乾清宫守卫。

  若是处理得不妙,哪儿出了差错,没准便落着一个私自调用差谴天子禁军之名。

  他叹息,往皇帝那儿瞟了一眼。

  怪道这位咬着人不肯松,确是讨人喜欢啊,是托付,不是嘱咐,更不是差谴,加之其身份特殊,并不仅仅只是个四品的御前贴身内侍,圣上若是知晓心中也难熨帖罢。

  “东西下,好生招待来人,送些吉祥之物相谢,劳他冰天雪地里跑一趟。”到底是他的疏忽,未料到这天说变便改,即便圣上不愿,也应带上才是,出宫事多,一时落下了那件黑狐大氅。

  “。”

  “送来的是何物?”

  “回您的话,奴才急着像您回话,未曾细瞧,应当是那件新做的黑狐大氅。”

  “嗯。咱家知晓了,你去罢。”

  “。”

  安喜手中拂尘往臂弯里一搭,妥当了,又了却一桩事。

  他摇头叹,小子伶俐,可惜。

  抬头望佛,释迦摩尼镀金佛身高三丈有余(十米多),宽一丈,面容慈悲,宝相庄严,俯视众生,佛身下帝王进香。

  只望圣眷能长久些罢,安喜念经祈愿。

  小半个时辰后,事毕。

  众人齐声恭送,天子自正中的朱漆木门出。

  大雪拂面,冷风刺骨,吉服广袖纷飞,下摆摇曳,皇帝不动如山。

  华盖都未能遮挡这漫天飞雪。

  有内侍捧了包袱上前,王福贵接来,安喜打开一瞧,热气散开。

  两个镀金刻龙凤纹的铜汤婆子裹在大氅里,触手仍是灼热,安喜又是一叹。

  阐福寺虽是皇寺,然皇帝祈福后便要赶回重华宫开笔,往年俱是匆匆,住持大师修身清俭,是以只备了热茶,点好炭盆子候驾。

  圣上不喜用汤婆子这等女子才使的玩意儿,銮驾中也只燃着炭,且现下还停在山下的屋子里,若要烘热昂贵的黑狐大氅,却是不便。

  他小心取了大氅,抖开来,上好黑狐皮毛油光水滑,触手柔软,上前几步,踮起脚替皇帝披上。

  后者转头,目光平平,并未显露心中的诧异。

  “圣上,是魏七那小子托人送来的。”他复退两步,躬身道。

  顿了一瞬,又添一句:“雪落大不久,便送来了。”

  暖意包裹全身,大氅厚重,狂风都未能吹动。

  皇帝往后头瞧,只乍一眼,王福贵手里的包裹至少有三层,最里头还躺着两个汤婆子。

  “嗯。”皇帝只应了这一声。

  安喜不知他是否满意,还是,还是到底犯了忌讳。

  他偷偷抬眼瞥,众人跟前圣上面容分毫不变,实是瞧不大出。

  复垂首,却扫到天子抚理大氅里子的宽大手掌。

  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胸膛。

  御驾回乾清宫,魏七等人接驾。

  只不过是自乾清宫门外至养心殿的这一小截路程,皇帝的身上便落满了雪花。

  眉毛,眼睫均沾染白雪,更称其深邃面容。

  天寒事急,安喜都冻得直打哆嗦,皇帝瞧他那狼狈的模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