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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维维兔      更新:2021-02-01 22:47      字数:2470
  他先滚下去拾好自个儿再来伺候。

  阐福寺随行的奴才们皆先退下整理仪容。

  魏七硬着头皮上,低声差使一众奴才替皇帝更衣脱靴,净面奉姜茶。

  皇帝一口饮尽姜茶,抬眼皮子瞧了一眼不远处的魏七。

  他正在掸大氅上沾着的雪花,黑狐皮珍贵,不能长时间浸在水中,恐坏了皮毛。

  动作是细致而又利落的,眼睫低垂,嘴角微抿,面容严肃,神态专注。

  皇帝心中最后的一点疑虑也打消了。

  他暗笑自个儿多疑:一个小奴才罢了,哪来那么多顾忌,兴许只是感念朕的恩德,想着要报盛眷。

  内侍端来盛着温水的铜盆子,替皇帝除了靴袜净脚后,又端着铜盆退下。

  御前的内侍顶了贴身伺候的空缺,捧了朱漆托盘上前,里头摆着白绸缎长袜并黑缎为面,白缎为底的明黄草龙花纹方头吉靴。

  却一时只停在圣上跟前,并不敢动。

  魏七将黑狐交与下头人去烘热,手中空下,往皇帝那头一瞥,大惊失色。

  怎的叫圣上光着足干等!

  几个原先留下的贴身内侍皆手中有事,宫女也正在理吉服,御前内书房当差的从前没做过这档子贴身事,是以不敢贸然替皇帝着靴。

  其实大多是装着正忙,先前托侍卫送大氅那事圣上现下仍未提起,又瞧不出个喜怒,众人不敢做出头鸟。

  魏七悄声疾行几步上前,取了长袜将皇帝赤着的双足捧了,动作轻柔,两三下便套好。

  皇帝睁眼,方才想事入迷,突觉脚上传来温热的触感。

  抬眼便瞧见他半跪在跟前,恭顺轻柔地为自己着靴。

  白面覆汗,秀气的鼻头带小颗水珠,眉清目秀,神情认真却地叫人觉着有些陌生。

  他手指微动,抬臂。

  魏七正小心翼翼地替他将仅剩的一只吉靴穿上,这事他做的也不多,是以格外仔细。

  月白色自眼前扫过,面上突被粗糙微凉的指腹抚摸。

  魏七狠打一个哆嗦,缓缓抬眼。

  皇帝的目光无波无澜,印着茫然的一个魏七。

  他掌中玉佩的流苏垂落,扫在魏七的脖颈间,痒得人心直颤。

  后者垂眼,并不敢动。

  一触即离。

  皇帝淡声道:“朕手凉。”

  哦!原是手冷。

  魏七脸面突涨红,两下穿好吉靴,起身朝立在后头的内侍道:“劳你去拿两个汤婆子来。”

  “。”

  劳你?皇帝暗自觉着好笑。

  直到魏七捧着描金的大红雕莲花纹汤婆子递至他跟前时,天子才有些愕然。

  魏七不动,天子也不动。

  一时无言。

  未几,皇帝接过,捂在手中。

  确实很暖,只……

  他低头,颜色艳得有些过了。

  吉服更毕,起身朝外头走。

  “去重华宫。”

  快至开笔的时辰。

  “起驾--重华宫!”魏七学着安喜嗷了一嗓子。

  可他这一嗓子嗷得只是形似安喜,却不能神似。

  声音清越,太过使劲儿且紧张,到后头便有些破音。

  皇帝忍住,勉力维持他身为帝王的威严。

  安喜等人听见动静,忙至偏殿出来等候。

  “安喜留下,一把老骨头跟去碍眼。”

  “。”

  皇帝的眼神往身后扫:“魏七也留下。”

  “。”

  怎的又叫我留下?真不让伴驾么?

  御驾又离去。

  只留下两人大眼对小眼。

  魏七突道:“安爷新年大吉,魏七愿您长命百岁,福如东海,万事如意。”

  安喜又气又乐:”你不给咱家寻麻烦,咱家便万事如意罗。”

  魏七噎住,忆起自个儿这大半年来惹的事,呐呐道:“小的知错,小的对您不住。”他耳朵都烧红了。

  又道:“小的替您做了两双靴,手艺粗糙,还请您莫要嫌弃。”

  安喜听他悄无声息地便替自个儿做了两双靴,心下舒服些了,轻哼一声,将此事揭过:“你近来倒是沉稳,替咱家省了不少事。”

  魏七立马便笑脸相迎:“是安爷您教得好,小的只是时时跟着您学,却也只偷着了一二分,万万不能与您相比。”

  这两日他得了不少赏赐,占足了风头,恐叫安喜不舒坦,是以连忙讨好。

  安喜哪有不舒坦,若换作旁人他自是要不快,可魏七又不比旁人,他是龙榻上躺过的,且现下又知分寸,圣上喜他多些有什么稀奇。自个儿一把年纪,又不能……

  咳,安喜清嗓子,莫要岔远了。

  近两个时辰后,御驾回。

  众人接驾。

  趁着得空皇帝入内书房批这两日积下的折子。

  未几,下头奴才来报,道闲安王求见。

  安喜立在后头,眼皮子一颤,心中不安。

  皇帝道:“宣。”

  “。”

  外院闲安王正向领路的内侍打探消息,他作贼一般,低声问内侍:“哎,本王问你。”

  “王爷您说。”

  “这些日子咱们圣上可有……”他越发压低了声儿。

  “哎呦,我的爷,您快别说了。”

  内侍低语,心中急得慌,原来是跟前这个不着事的王爷惹出来的。

  “您在外头逍遥,不知咱们近几月来日子难过,您那本东西,可是叫一个内院的奴才丢了命。”

  内侍愁眉苦脸,有苦却难以道尽,却不好明着多加埋怨。

  闲安王大惊,还欲再问,内侍却如何也不敢多言了。

  第63章皇家闲王

  没了的那个能说,得宠的这个万万不敢提。

  及至内书房前,两人噤声。

  闲安王入内,于黄花梨木翘头案前三丈远处停。

  “臣弟闲安请皇兄大安,皇兄万福金安,新岁大吉。”不叫圣上倒叫皇兄。

  魏七立在墙角边,觉着这位闲安王同圣上的关系倒有几分亲近。

  “嗯,起罢。”皇帝掷朱笔,抬眼瞧下首人,“赐座。”

  “谢皇兄恩典。”

  闲安王于案头下方右手边的太师椅入座,魏七前行自入内的内侍手中托盘上托起茶盏,只稍稍一闻,便道:“龙井,王爷请用茶。”

  他从前是御前侍茶,这挡子事现下正好交由他来。

  皇帝瞧了一眼,记得他从前在此处御前侍茶时并未多说这一句。

  其实只因魏七也侍茶不久,尚不知晓闲安王的喜好,恐他不爱饮龙井,特提了一句罢了。

  然闲安王再不喜也不会说出来,这可是御前,自然皇帝喝什么他便跟着喝什么。

  声音虽低却悦耳,带少年人的清冽,不似从前常听到的有些尖刻的嗓音。

  闲安王也瞧了一眼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