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这样，跟我们应该没多少关系吧，目前我们连走出自己的星球困难。』

  『可不是这样。一来，你们算是流火文明的延续，他们一直密切关注着你们；二来，你们的发展速度太快，隐约已经对该地区的平衡构成威胁。』

  『所以，他们要对我们下手了？』

  老人轻轻点了下头。

  『他们会怎么做，直接消灭我们，还是重启我们的文明？』

  『你们已经被重启过一次。』

  『你的意思是他已经给过我们机会，再来就是消灭，对吗？』

  老人再次点头。

  农秋一直沉默了许久，突然说道：『不对。』

  老人转头看向他，笑问道：『哪里不对？』

  『意志文明其实也是在参与竞争，并不违背物竞天择的规律，不管他们喊的口号多么嘹亮，实质不变，为了自身文明的发展。所以，这也是你找我们来的目的，抗争！』

  老人赞许地点了点头，『那你觉得该如何抗争？面对生死关，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努力冲关，九死一生；要么停滞不前，委曲求全。』

  农秋沉吟良久，『这个很难抉择。如果是个人，我会选择九死一生，但涉及到整个文明，就无法做出统一的决定。而且，先前说的，文明第一要素是延续，面对一个如此强大的对手，我们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委曲求全，苟延残喘，或许是最好的选择，这还得看对方是否给这个机会。』

  老人道：『如果对方一来就表现出将你们彻底灭绝的姿态，应对起来相对简单，是不是？一旦他们表现出暧昧的态度，你们就会从内部分化，他们或许不用亲自动手。』

  农秋似乎从老人的话中听出了预示。

  老人站起身，杰森从外面走进来，站在门口。

  『今天也晚了，几位先去休息，明天我们继续。杰森会带你们去到各自房间。』

  几人站起身，跟老人道晚安，离开之后，随杰森去到各自的房间。

  周玲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没多久，跑去敲开茉莉的房门，请求跟她一起睡，茉莉欣然同意，知道这个小女孩心里在害怕。

  飞鱼拉着大个来到农秋房间，但都保持着沉默，房间里有酒水，飞鱼觉得胸闷，便去开了一瓶，给农秋倒酒时，他也没拒绝，三人默默的喝起来。

  最后都喝多了，睡在了农秋房间的沙发中。

  第二天清晨，茉莉来叫农秋起床，敲门半天没人应声，自己开门进去一看，农秋已经不在房间，飞鱼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还流着口水。

  茉莉身后跟着的周玲看到飞鱼这不雅的睡姿，捂嘴偷笑着。

  离开农秋房间，茉莉透过走廊窗户，看到农秋正和t在楼下散步。

  茉莉拉着周玲飞快的下楼来，带着她一起开始跑步。

  大个正在不远处一棵树下打拳。

  茉莉和周玲跑步经过农秋和老人身边时，脚步不停地跟两人打了声招呼。

  老人微笑回应。

  农秋看着两位女孩远去的背影，问老人：『你叫我们过来，想必是有所指教，还请明示。』

  『文明之间的战争，比拼的从来都是科学和技术。』

  『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离这里最近的意志文明星际舰队，过来需要三年时间。』

  『来不不及，时间根本不够……』农秋摇头说道。

  一两年的时间，科技再突飞猛进，也是有限，何况要将它们运用到实际，需要相应体量的工业基础。对方又是不知高出地球文明几个等级的高级文明，这仗没法打。

  『你能帮我们吗？』农秋想了想，问老人。这座海底城市，能存在，且运营正常，必须有着足够的科技支撑，这些都比如今地面人类文明要先进，如果有这些成熟的技术加入，能增加几分希望。

  『意志文明并不知道我们也在地球，如果我们参与，只怕你们连与对方谈判的可能性都没了。』

  农秋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老人，认真地问道：『但你会帮我们。我想知道你的诉求是什么？不可能没有目的。』

  老人呵呵笑着，『说实话，我唯一能帮的，只有你。我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离开。』

  尽可能多的将人带入思维空间，然后跟萨鲁人一起逃离？

  还是真像飞鱼说的那样，试着把地球收进思维空间？

  思维空间……

  『你看中的是我的思维空间对吧？』农秋问道。

  老人没有否认，『更准确的说，你那个现在应该叫具象空间，因为它已经能与现实宇宙，进行物质交换。我所遇见过的文明，还没有谁有过这种能力。你有没想过，你这个空间，最终会进化成什么形态？』

  农秋摇头，他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他对待这个空间的态度非常的复杂，不是三言两语能描述清楚。

  熊教授曾为农秋提起过一个设想，他这样一位老知识分子，居然能有这样大胆的想法，让农秋为之侧目。

  他说：『你这个空间，可能是新宇宙的诞生。』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思维空间里，农秋的确开始无所不能，但在这里创造出来的东西，都是无实质的，一旦拿到现实世界，它就会化作虚无。现实毕竟是物质世界。

  哪怕说，宇宙的诞生是从一个爆炸开始，但那也是一个无穷大的点。难道这个点还能从现实世界寻找到？或者在思维空间无中生有？

  如果宇宙是这样诞生的，那么他农秋所生存的宇宙，是不是也是这样诞生的？进一步说，创造这个宇宙的『农秋』在哪儿？

  农秋认为这些太过玄幻，是主观臆想，所以，他觉得这太扯淡。

  『它只是一个神奇的空间，可能并不存在，只是我的一个幻想，更甚至，其实我并不在这，你也不存在。』

  老人呵呵笑着，『你就这么害怕承认它的存在？』

  『原本我只是一个低头看路，抬头看天，一无所知的人，现在你接二连三的告诉我那么多常人根本无法接受的信息，先是有了外星人，接着我们是外星创造出来的，再接着意志文明要来消灭我们，而且你还要我跟着你一起离开，什么都不做，这一切合理吗？』

  合理……？

  老人眉毛拧了拧，随后笑道：『我看我们有必要休息一下，你的思维有点混乱。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接着聊。』

  老人说完，拍了拍农秋的肩膀，转身背着手离去。

  农秋怔怔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