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闭上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有了一抹了然：“看来，太后已经知道我知晓她的行动了。”

  老夫人，当然不是戚家的那个老夫人，而是当今太后。荔枝是这个节令不该有的东西，而谋逆也是不该有的。

  既然老夫人不想要荔枝，唯一的可能，就是她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究竟是谁给她透的口风呢？

  答案，只有一个。

  “是思梦郡主！”李衍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能出没于皇宫，又不招致人怀疑的，只能是思梦郡主。

  作为太后的母家，思梦独得太后喜爱，进宫的次数甚至比皇子的次数还要多，唯一能告状的，也只有她。

  “她现在倒是不怕两边不讨好了。”李落冷笑，“宁为玉碎，这个主意打得不错。”

  “六哥，我们怎么办？”李衍紧张，父皇的目的原本就是六哥，要是霖王不出手，六哥岂不是

  “知道了又如何？”李落提起笔，沾了些墨，“她只会想，一个小小没有实权的晋王，能有什么厉害关系？”

  “话虽这么说，可她定会忌惮。”李衍皱眉，看着李落下笔写一封书信，“六哥，这是写给”

  “给石鑫的。”李落没有抬头，“目前他算在霖王的手下。”

  “可是兵部尚书石鑫？”李衍有些激动。

  “是他。”李落道，“他是霖王首要笼络的对象。”

  “可是六哥，你你是怎么”李衍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明明六哥之前从不出门，现在为何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李落笑：“他是戚家那边的人。”

  戚家？不对！石鑫明明就和戚家不和，处处和戚家作对，怎么可能会是戚家的人？

  “戚家权势过大，若是让父皇知道石鑫与戚家交情甚好，怕是再不能容忍戚家。”李落解释道。这也算是戚家的一种自保手段了。

  在兵力上，有一个石鑫与戚家抗衡，皇帝多少有些安心。若是叫皇帝知道他们铿锵一气，怕是再也难眠。

  李衍看着李落将书信写好，寄了出去，仔细考虑后，方觉得妙。

  李落搁下笔，笑道：“这招，便叫做诱敌深入。”

  不管他愿不愿意造这个反，天时地利人和，自己都给他造好势，至于要不要跳这个陷阱，就看他的了。

  李落想，依照霖王的性格，他一定不会甘心错过这个良机。

  第332章画

  而且，被新封为恭王的三皇子，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可是六哥，我不明白为何戚家会帮你，夏溶月明明只是戚家的一个外女，按理说”

  “如果戚歌活着呢？”

  李落笑，转过身，招来一只白鸽，“小衍，戚歌还活着。”

  翠竹居，石鑫放走一只白鸽，细细看了一眼信件。

  然后，他立刻将那封信烧毁，吹开了烧剩的烟尘。

  “老爷，霖王求见。”管家敲门，在外头嚷道，“还是像往常一样么？”

  往常，石鑫对霖王都是避而不见的。

  可是今日

  “招待好霖王，我即刻就来。”石鑫理了理自己的衣冠，照照自己在铜镜中愈显苍老的容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该来的，还是要来。有些事情，是时候该分个胜负了。

  霖王在外头没有等多久，石鑫就从里间走了出来。

  “霖王殿下，今日怎么有时间来下官这里探望，真是叫下官受宠若惊。”石鑫快步迎了出来，行礼道。

  霖王起身，抱拳：“石尚书。”

  他从怀中拿出一只卷轴，递给石鑫。

  “本王此次来，是想请石大人给本王鉴定一幅画。”霖王脸上带着笑，坐回原位上。

  “哦？”石鑫表现出有兴趣的样子，展开那幅画，摊在了霖王身前的那张桌子上。

  上面画的是一条龙，正扑身前去抢一颗龙珠。背景是翻腾的大海，与天空一色，却不是蔚蓝，而是深灰的。

  看天空中密布的乌云和海里翻滚的巨浪，画中的情景，是暴风雨来临前。

  这条龙只画出了四爪，可手上捏着的那枚龙珠，恰好挡住了它的一爪。

  也就是说，这条龙，是真正的五爪龙。

  五爪为龙，其余为蟒，自古以来，五爪二角龙就是皇权的象征，民间不得使用，即使要用龙，也只能用三角或者二角蟒。

  即使众人称蟒为龙，可实际上，唯有五角，才是正统。

  石鑫作为兵部尚书，对霖王的动作早有消息，只是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干涉这件事。

  皇家的水，不是自己想涉足就能涉的，若是不看清楚形式，如何能随意踏进？

  霖王给自己这幅画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自己协助他。

  若是霖王成功，自己就是从龙之功，若是霖王失败，自己就得满门抄斩。

  可要是自己不同意，霖王成功，第一个开刀的老臣就是自己，霖王失败，皇上也不会放过自己的知情不报。

  霖王之所以这样肆无忌惮，就是因为只要见到自己，自己就没有办法洗脱罪名。

  要是只凭着自己，皇上，是无论如何都会起疑心的。

  想到这里，石鑫的脸色有些差：“霖王，这画的寓意深得很。”

  **将来，天地将变更，四爪龙一旦抓住龙珠，便翻身成五爪龙，**裸的**，绘在这副画上。

  “石大人觉得它寓意深，便是深，若是觉得浅，那便是浅了。”石鑫笑，留下这幅画，不给石鑫说话的机会，大步走了出去。

  “石大人，好这幅画，咱们后会有期。”

  霖王的背影渐远，在石鑫的目光里渐渐消失。

  就算石鑫将画还给霖王，霖王也有一百种办法让这幅画出现在石鑫府上，逃避，已经没有用处了。

  第333章死局

  石鑫将画卷起，默默的拢在袖中。

  原本这是一个必死的局。无论自己同不同霖王合作，最后的结局都已经有了定数。

  当初霖王在调兵的时候，因为自己一时的大意，并未向皇上禀报，等自己发现不对的时候，霖王已经完成了部署。

  加之皇后太后的压力，石鑫根本没有办法及时作出应对策略。

  现在为时已晚，只要霖王稍微放出些风声，自己与他合作，在皇上眼里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可就在方才，有人给了他一个破解的法子，叫他能保全自身。

  石鑫坐下，闭目沉思。成败，再次一举了。

  自己上下上百口人的性命，就在皇上一念之间，自己断要寻个最柔和的法子，将事情的风险降到最低。

  第二日退朝后，皇帝召戚将军觐见，石鑫也跟了上去。

  戚将军入御书房后，石鑫忐忑不安的在外头候着。

  只听见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