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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纸情书      更新:2021-02-19 04:51      字数:2494
  “我、我、我,这一晚到底损失了多少?!”

  主管一脸节哀,“先不说装修,光十几台高性能全息舱,少说也要七位数吧。”

  老总差点心肌梗塞,指着主管和一众等待“判刑”的员工,“你、你、你们,我要扣工资,扣工资!!!”

  “老板,先别说工资的事了。”主管指了指门口黑着脸的人,“昨晚黑陆寒霜那单子有好几十万,人没黑成,雇主打电话联系不上,这会儿找上门了,您看咋整?”

  老总一捂胸口,晕了过去。

  主管接住老总肥硕的身体,瞥见他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悠,对耍赖的老总颇为无奈。

  雇主方派来的女士踩着高跟进来,扯开烈焰红唇冷笑,“晕得真巧。”

  午,12:00。

  城市路网四通八达,车流不息。

  坐落于市中心的佛家寺庙香火鼎盛,解签的拜佛的人潮汹涌,坐班的光头和尚忙得脚不沾地。

  隔了十条街的道观地处偏僻,人流稀少。倒不是观众不买账,自不少隐世道派走入视野,民众对修士的热情只高不低。只是与度众生的佛家不同,修己身的道士们性格多冷清,常对游客爱搭不理,久而久之,来道观的人都像在网上自助购物。

  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挥一挥衣袖,不留一点喧嚣。

  这会儿,道观里多出的许愿池,还没广为人知,道观购票窗口旁贴出一张宣纸,狂草行云流水。

  【本观新增许愿池一处,观赏,自主投币,心诚则灵。

  注:

  1,纸币勿投,可于售票窗口兑换硬币。

  2,许愿结果如何,本观概不负责。

  3,观内道士清修,无事勿扰,有事也别找。】

  啧,忒是高冷矜骄,不负道“爷”盛名。

  过客们调侃戏谑几句,好奇心起,购票膜拜一下道观百年难遇的服务项目。

  等再出道观,拾阶而下,迎面一只灰不溜秋的老土狗跑来。

  老狗全身烧伤,毛秃了一块又一块露出粉肉,一道烧疤贯穿左眼让它眯眼瞧人,总似贼眉鼠眼冒着凶光,颇为凄惨可怖。

  它吐着舌头趴在石阶上一动不动。

  过往游客走近它,声音都降了几度,绕开老远神色警惕,生怕惊扰它冲过来咬一口,可就是无妄之灾了。

  一个腿脚不灵便的驼背老太太举着碗,慢吞吞经过道观前,一对情侣正从道观出来,瞧她风霜满面,一大把年纪还颠沛流离讨生活,心怀恻隐,暗骂几句子孙不肖,掏钱包上前。

  斯斯文文的小姑娘是政法大学的,给了钱不算完,扯着老人破洞的袖口,追问老人家有几口?居住何方?子女在哪儿高就?大有把不赡养老母的不孝子孙告上法庭的势头。

  一开始老人和和气气有问必答,到后头听出点苗头,渐露警惕,挣扎着要走,愣是不肯提及子女。

  小姑娘还点不依不饶,旁边小伙子冲她摇了摇头。

  把人拉远了,犹听小姑娘义愤填膺咒骂那些不孝白眼狼社会渣滓,小伙子无奈道,“瞧把你气得!指不定人老太太拐个弯就打车回家吃午饭,一边跟子女盘点谁讨得钱多,一边唠唠今儿遇上的人傻钱多。”

  “哎呦,还真别说!”小姑娘想想老人一听要报警找子女就闭口不言,深感中招。

  “瞧我这双瞎眼,可惜我百元大钞就这样喂了骗子!不行!我可忍不了!”

  小姑娘转头就要回去找老太太算账,走了几步,却又顿住。

  老太太蹲在道观门口,脚步放着一包新买的火腿一袋子馒头,老太太撕着馒头皮,细嚼慢咽,却剥开一根火腿,喂那只人人避之不及的老狗。

  老狗头往哪儿避,老太太举着火腿往哪儿转,动作又慢又笨拙,还差点闪了腰。

  一头因营养不良而没有光泽的灰白头发,都在正午的强光下熠熠生辉。

  “算了。”

  小姑娘说不清什么滋味,定定看了会儿,扯着小伙子离开了。

  一对棋友吃完午饭,一个夹棋盘抱棋子,一个拎茶壶捧茶杯,结伴走到道观门口。

  古树浓荫下一面石桌。

  神矍铄的老头摆着象棋,瞥一眼不远处。

  “这老太挺能耐,狗老大居然肯让她喂。”

  棋友老神在在摆棋子,“同病相怜呗。”

  “什么说头?”

  “那老土狗可不寻常。老街拆迁前,它前主人一家三口在那开店,平日里看家护院还咬伤过一个偷钱的毛贼。有一天俩夫妻出去采买,锁了屋门,留娃儿跟狗在家。小娃娃不知轻重,玩火烧了屋子,狗砸了窗玻璃,叼着娃儿跳了窗。”

  “好狗啊!”

  “狗讲忠心,人却未必讲良心。娃儿的腿被窗玻璃划得血淋漓,那俩夫妻回来气得要宰狗,还是小娃求了情。可夫妻俩嫌弃老狗烧伤丑陋,一只眼还被烧红了的铁晾衣杆砸了,就遗弃了。早前娃儿还偷偷送个吃食,后来老街拆迁,夫妻俩带着娃儿搬走了。”

  老头叹了声,手底下驱马走日,不忘继续追问,“那老太太呢?”

  棋友出兵遣车,走了几步子,方不紧不慢道,“……外地来的。闺女上班忙,老太太帮忙带外孙,不小心让拐子抱走了,跟女婿一家闹掰,老太太也是个犟的,女儿一家都忙活生二胎了,她卖掉老宅出来找孙子,天南海北游荡。”

  “你怎么什么都知晓?”

  棋友笑而不语。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下着棋。

  那边老太太喂完狗离开,经过下棋的古树,棋友抿口茶,抬抬眼皮,发慈悲提点一句。

  “老人家,你这无头苍蝇瞎找,什么时候是个头,去道观里拜拜吧。”

  人到老年多多少少有点迷信,可这老太太偏不。

  “老天不长眼,拜了有啥用?也没见它降五雷劈死那些狗玩意!刚出来那会儿,我见宝山见荒庙都要点三炷香,现在,七八年过去,孙儿的影还没见着,早不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老太太叹了声,“我倒想找修道的高人帮帮忙,可人忙着修行,哪愿意搭理人间这点悲欢离合的俗事。”

  棋友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没再多言。

  反是对面的老头开了口,“我倒觉得老天要开眼了。”

  都说小孩眼睛干净,能看到些不寻常,其实老人亦然。生命之初与终结,如线头两端,最接近无穷奥妙的自然。人在俗世沉浮,沾染太多私情杂欲自然混沌不堪,到了知天命的年龄,洗尽铅华,冥冥中自有感触。

  老头婉言相劝,“人都在道观门口了,不妨拜一拜,不了多少功夫,不过一枚硬币的事。”

  顿了下,老头似想起什么,瞪了眼棋友,“呃,这道观门票要价倒是挺黑,不过你报我这老友的名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