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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又生      更新:2021-02-20 21:47      字数:2492
  好歹,还要冲虎口里扑?”韩水反问:“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做笼中鸟,囚中兽?”话是重了,可碧树确曾说过向往自由,就在这鸣鸾溪边。良久,碧树道:“若为扳倒方党,我可以助你,可你也要应我一事。”

  问是何事,碧树道:“党争无情人有情。你算计谁都行,决不能算计叶管司。”韩水点了点头,郑重其事。

  三月,眼看殿试在即,方家几位暗榜提名的贵公子却相继在紧要关头被揪出黑账。方大人打过招呼,压下事态,便不察有他,毕竟树大招风,连年找茬告状的多了去,从来也没掀起过惊涛骇浪。可仔细一查,名录竟是从雨花阁漏出的,在彭大人眼中,这便是反了天。

  茶舍里,人还没坐稳,彭昊冷笑一声道:“皇城这天尚晴着呢,就有人首鼠两端,急着四处买伞了。”叶飞不卑不亢,结结实实挨下一顿臭骂,悻悻然回到阁中。

  阁中一小司愤懑不平道:“雨花阁什么地方,彭大人不是不知。恩客们嘴快起来,别说名录,就连天皇老子都敢数落,怎能全怪咱?”

  叶飞换下衣裳,想图个清静,可那小司仍不消停:“管司为方家倾尽心血,从无异心,今日,为何不辩白一二?”挨骂陪笑,三餐之惯,无所谓轻重,叶飞闭上房门,隔开聒噪,拨动屏风后一处玄关,进了密室。

  被揪出的黑账皆与雨花阁有关,而上书弹劾的官员又全是青阳一党,怪不得彭昊起疑。烛火之下,叶飞翻阅斑驳旧账,顺着线索,终于在瑶溪、碧树这几个人名旁边,看到了青颜之名。

  水台纱幔尽去,空映斜影一双。月下,叶飞两鬓微霜,请人看座,而韩水毕恭毕敬,唤了一声叶管司。

  早春寒,凝烟凝雪端上酒酿圆子,玲珑香甜。叶飞道:“二位侍童送还公子,任凭处置不过问。”韩水只挥手作罢,仍自称青颜:“教养之亲,救命之恩,永世难忘。”叶飞随性笑道:“皆为利来,皆为利往,谈不上恩情,倒是辜负。”

  寒暄过后,不说暗语,韩水开始谈论当下时局,将方党衰败之必然昭于堂前,条条切中厉害。叶飞放下手中青瓷碗,叹道:“叶某得方家抬举,断无相负的缘由。这些,公子知道。”韩水笑道:“怕是方家对管司早起疑心了。”

  叶飞面不改色:“那是拜公子所赐。”韩水一怔,狠下心:“纨绔子弟的殿试事小,可若户部新定税制不小心又从雨花阁中外流,彭大人问罪,管司还能担待得起么?”

  叶飞扬了扬眉毛:“公子是存心要和叶某对上了?”韩水道:“不允韩某之请,雨花阁永无宁日。”叶飞问:“真不怕我今晚就再让你跳一回锦江?”韩水铿锵道:“命本就是捡来的,不怕。”

  好个铁心搏命,叶飞淡淡一笑:“成。”韩水眨了眨眼,无法立信,叶飞却在炭火前烤着手,神色悠然道:“叶某不才,早生公子十八年,就当是倚老卖老,多言几句如何?”韩水鞠躬道:“管司请讲。”

  叶飞徐徐道来:“青阳公主通权术,极擅用人,她身边那帮智囊,绝非你单枪匹马斗得过。现如今,你唯一的价值便是谙熟雨花阁内情,若叶某这儿如此轻易就能交代,岂不让你人前没了分量?再者,人家差你办事,绝非是信任于你。如叶某所料不假,你进皇城之后的一举一动,都是有人替青阳公主盯着的。”韩水后脊寒凉,一时语塞。

  凝烟温酒,凝雪添碳,叶飞接着讲道:“事缓则圆,先不谈弃明投暗。往后,这雨花阁的消息,叶某给方大人打探,也给青阳公主送一份,公子看如何?”韩水缓过神道:“多谢管司。”

  品着酒香,二人皆沉默。韩水静下心,倒悟出另一番滋味世上无巧合,叶飞之言,貌似拳拳为他考虑,实则难保只是想稳住事态,蒙混过关。

  思虑再三,韩水开了口:“能与方家共饮这雨花阁的消息海,自是好事,可韩某千里迢迢地来,总不能空手而归。”

  霜色渐笼,叶飞似是终于等到一场审判,声音变得沙哑:“说吧。”韩水道:“荇州虽遥,风光独好。闻管司的小儿子今年已满八岁,就让韩某带去游山玩水罢,也好叫青阳公主见一见管司之心诚。”

  叶飞手一僵,酒洒满地。凝雪忙上去搀扶,凝烟嗔道:“天下哪有这般恩将仇报之人!”韩水神色不改,手心却早已布满冷汗:“叶管司若不答应,大可绑了我,送与彭大人。”叶飞摇了摇头,叹道:“一生屈尊看颜色,未死不敢言清高。小儿就托付给公子了。”

  望着江心一叶扁舟缓缓远去,凝烟眼红红的,啜泣道:“管司就两个儿子,方大人扣了一个,他还要带走一个,真是好狠心!”凝雪亦愤懑不平:“今日允了他,怕日后更难做。倒不如告诉彭大人,斩草除根。”

  叶飞似醉非醉,叹了口气道:“你们当人家狠毒下作,却不知,他是在救雨花阁。”凝烟凝雪不解,叶飞便自顾自道:“方家势大而不知敛,成王得宠却不思谋国,如此下去,江山易主是必然之事。青…韩水此来,急于立功不假,可说到底,是不忍雨花阁将来受覆巢之难。”

  作者有话要说:

  雨花阁叶老管司,一声低眉看颜色,未死不敢言清高。

  第8章青阳

  夜星未褪,余雾朦胧,还只是晨明时分。琉樱宫内,紫衫文吏匆匆穿过回廊,一路吩咐道:“今儿公主的行程,你等记好。晨时议州政,午入瑞廷寺,日议军制,夜宴来祥楼,晚间,听皇城风雨。”数青衫小吏紧跟其后,步履细碎。

  十二随父涉文事,十六进宫领文禄,四年杂活,三年青衫,算下来,楚容虽刚当上紫衫文吏,却已奉侍十年。文吏文吏,专替主家草拟文书,说好听点是近水楼台,其实就是笔杆奴才。

  楚家寒门,代代科考无望,楚老爹当年是被逼上梁山,才受了琉樱宫之禄。至于儿子楚容,虽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之才,却心志不高,颇有些嫁鸡随鸡的味道。

  金莎暖帐空阁雨,蟾铃一声响,楚容正衣袍,入宫室。内帷里透出几抹阴柔人影,是云冰正梳妆。楚容将方才文案流利背来,一字不落,云冰隔着帷幔,照例回了一个“好”。

  楚容告退,这时身后又传来一句问话:“老先生近日可好?”楚容驻足转身,回道:“家父采菊东篱,日子甚好。”

  云冰妆容毕,步出寝宫,笑道:“往后的公文,只要楚卿觉得妥当,给各处派去便是,不必详禀。”楚容闻言,皱了皱眉。云冰道:“楚老先生当值时,素来都是旨意未出而文书先拟,此非试探,你且放心。”楚容便谢恩而去。

  众青衫小吏皆在奔忙,却见一人仍立于堂前,楚容问:“何事不明?”小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