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正义若无力量(6)
作者:薇诺拉      更新:2023-07-16 06:58      字数:4569
  从昨天夜里到现,霍兰奚就没看见“闪灵”。他喊了它不少次,却仍没看见那毛发油亮的大家伙撒着欢儿地冒出来,这很反常。嘉里兰的骨子里都很善良,但行径却是实打实的古怪。霍兰奚不由有些担心,自己的狗会或许已成了这儿某个怪家伙的盘中美餐。

  空军少校咳了两声,从桌上取了一杯水来喝。帮助莫莉取水时已十分小心,但“野兽”的那一脚脚踩踏给他造成了不轻的内伤,肩膀仍疼痛,尽管不算是天崩地裂,倒也像是余震未消。

  同行回程的卡车上,他问了莫莉有没有见到一个身披黑色斗篷踩着老旧野地靴的男,但傻女孩对此毫无印象。现这儿的怪家伙们都听狼川的,酋长和那些戈多党也不敢再生事端,空军少校打算两天之内就重返罗帝斯特。作为离别之礼,莫莉送给霍兰奚一个小小的粉色的相框,里面是一张她自己的相片。相片上的女孩看来十三四岁,算不得倾国倾城,但五官端正脸型清秀。这是这个女孩最珍贵的东西,容貌摧毁后她就与相机再也无缘了,这是她保留至今的唯一的相片。

  霍兰奚认出了这个粉色的相框型饰物来自于自己的未婚妻。那日狼川与费里芒冒冒失失地让飞行器着陆于十一区,就遗失了这个饰物。相框内盒里的戒指已经不见了,但那个指环经由莫莉这一无意识的提醒,已经牢牢束缚住了他的心。

  他的未婚妻还等他。他必须远离这种珠玑妙语似的诱惑,尽快回到那断编残简般的过往中去。尽管前者生鲜而有趣,后者却四平八稳得有些陈腐。

  霍兰奚将粉色饰物放回桌上,打算出门去找“闪灵”。破旧的木门刚被吱嘎推开,满身是血的狼川就出现那里,手里还捧着一只飘出一股奇异肉香的陶瓷盛器。

  “没看见‘闪灵’,知道它哪里吗?”空军少校没有从门前让开,堵住了对方的前行之路。可那年轻身子前倾地低了低头,嘴里囔囔着“好烫,好烫!”就用脑袋撞开了他的阻挡。

  “也没看见奥利维尔。”狼川抬起脸望着霍兰奚,金绿色的眼睛里布着一夜未眠的条条血丝,瞳光倒还是亮晶晶的。嘴角俏皮地扬起,他似真似假地问着,“那机器的模样真让动心,能找个一模一样的赔吗?”

  不速之客看来不会轻易离开,霍兰奚冷淡地别过了脸:“太臭了。”

  他身上都是血,脸上有,脏兮兮的衬衣上有,头发上也沾着不少。狗的血,也有可能有些自己的。与霍兰奚相关的事物他都不想假手他,为了逮住那不肯就死的家伙,他们俩都拼了命。他们扭抱一块儿翻滚撕咬,最后他咬住了那条狗的脖子,吸了一肚子的狗血,总算把那家伙干掉了。

  “这个给,为它忙了一晚上,想它对的伤有好处。”将陶瓷盛器放桌上,狼川咬着桃粉色的下唇,露出一个腼腆到了不得的样子,眼巴巴地等待着霍兰奚的反应。

  稠白的肉汤带有一种特殊的土腥味道,霍兰奚将它接过来,微微皱着眉头端详,突然就变了脸色。

  “他妈做了什么!”将陶瓷盛器砸地上,空军少校一把揪起年轻的领子,将他推抵墙上。

  “……不明白……”对方的手劲儿十分粗鲁,衣领被拽得极紧,勒得咽喉好些难受。狼川顾不得心疼自己一夜未睡的心血就这么被打翻地,却无法理解为何身前的男会突然勃然大怒。他挣了挣被紧勒的脖子,一脸委屈地说,“有告诉,这对的伤——”

  “的伤与无关!”一贯冷漠克己的空军少校今天也大异于往常,他的愤怒似乎并不只为自己的爱犬而生,“不是的妻子,不是的部下,甚至不是的任何!一旦回到罗帝斯特,就滚回的v1中队,永远别再打扰的生活!听懂了吗?”

  “胆小……胆小鬼……就听不懂……”手下用劲儿更大了些,霍兰奚想逼迫狼川点头,可对方偏偏执拗地瞪视着他,如何不肯答应。一张白皙的脸孔已经涨得通红,金绿色的眼眸也浮着泪光,可这家伙硬生生地挤出一丝笑,“勒死吧……勒死朝思暮想……喜欢着的吧……”

  超过五分钟的僵持对视之后,空军少校终于松了手。年轻马上就扶着桌子大口大口喘起气来,真的差一点就被勒断了气。

  “不想再看见……”霍兰奚摇了摇头,打算摔门而去,蹲伏门外的一条柯利牧羊犬便趁势挤进了门。

  浑身湿透,柔亮的金棕色毛发黏成一撮撮。左右晃动着尾巴,大狗把嘴里叼着的鱼放了主的脚边。霍兰奚愣了一愣,旋即马上明白过来:出于同一个目的,这两个家伙一样折腾了一夜,一样跑去很远的地方。不同的是,一个宰了一条野狗,一个即将干涸的河流里捉到了鱼。

  一腔怒火师出无名,霍兰奚依然没有回头,只是格外平静地向身后的狼川道歉:“对不起。”

  “看着说!”

  原地犹疑片刻,霍兰奚转过身子,问:“是不是见到了什么?”

  这副目中无的态度令他气不打一处来,狼川马上就摇头否认:“没有,没见到任何。”

  空军少校看出对方是使性子,于是冷着脸又问了一遍,“确定没见到什么吗?”

  “说了,没见到!”狼川赌气似的把脸撇向一侧,忽地又转了转眼珠,笑嘻嘻地把脸凑向霍兰奚,“用力吻,或许就见到了。”年轻嘬起可爱的唇瓣向空军少校索吻,却即将四唇相接之时,被对方狠狠推了开。

  腰椎重重地磕于桌角,疼得他双膝一软,当即跪了地上。

  “霍兰奚!”以个质问的语调喊了一声对方的名字,狼川就埋下了头,扶着膝盖的两手不住地颤,带动了整具稍显单薄的身体。如同一株被寒风投射情意的小树。

  “好了,对不起。”霍兰奚轻轻叹着气,向着跪坐地上的年轻递出了手掌——他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结果那家伙又一次张嘴咬了他的手指。牙齿嵌入皮肉,触及筋骨,或许是出于对自己刚才无故失控的内疚之心,空军少校完全纵容对方这般用牙齿撒野。整整三分钟。

  两只手抓握住了对方的手指,狼川一边狠命地收拢下颌,一边吮吸着自己齿下汩汩而出的血液。皮肉与骨节似将脱节,眼见对方一点没有罢手的意思,霍兰奚终于没忍住推开了这该死的家伙,“够……够了!”

  好容易将手掌从对方的嘴里挣脱出来,空军少校转身就走,可还没迈出两步,就被那个年轻抱了住。

  他慢慢移动着触地的膝盖,从他的身后转到了身前,将脸贴了他的胯间。

  根本无法将自己的身体抽离出来,霍兰奚几乎用尽了力气想把狼川推开,可那家伙就似已焊了地上,始终牢牢抱着他的腿不放。狼川把脸贴了霍兰奚的胯间,一面隔着裤子亲吻他的性[]器,一面仰起头,直直望着那双正俯视着自己的灰蓝色眼睛——他充满试探意味地眨着眼睛予以回应,一张眉目清秀的男性脸庞,瞳仁金碧,嘴角还染着殷红的血。两种截然相反的色彩竟撞击出一种娇艳欲滴的媚态,极致摄惑心。

  未免被这双眼睛俘虏,霍兰奚将视线移向置于桌上的相框饰物。他又用力推了狼川一把,但仍未能把他从自己腿边推开,而这家伙反倒得寸进尺地动手去扯他裤子的拉链。

  这是一场关乎情[]欲与道德冒犯与拒绝的角力,一个男不想失守阵地,一个男却再遏制不住沸热的**,两只手二十根手指勾连缠斗了半晌,室温也随之越升越高,窗户上凝结了一层白花花的湿气。任何角力最终都会分出胜负。最后获胜的是狼川,他将他的性[]器含进了嘴里。

  一旦他想推开他,他就会毫不客气地咬他,而只要他一动不动,那温热的口与舌又会变得百般驯服温存,为他疗愈一身伤痛。

  霍兰奚双拳紧握,眉头深锁,抿紧的唇里偶或漏出一两声低促喘息,立刻又逼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他的额头不断淌下汗水,淌过削瘦的颧腮又滑至他的下巴,勾勒出一张英俊得乃至不近情的男面庞。

  嘉里兰的怪家伙们大多已经醒了,屋外的世界很嘈杂,莫名其妙的笑声混着同样不知何来的哭声,还有一个往大伙儿饮用水桶里撒尿的戈多党,正被发了怒的“野兽”追得满世界飞奔。屋内却静得出奇,简陋的四面石墙挡住了外界的喧嚣,却架不住两个男的热情似火。

  只有那缠绵不断的吮吻声响,宛若水中歌吟。

  身体猝尔绷得像大理石一样坚硬,空军少校能感受到自己的临界点即将来临,可这怪家伙教全然摸不着头脑,紧要关头又将已吞得很深的情热之物退出了口中。他如获至宝地捧着它,一边以舌尖那坚硬前端的小口上轻轻挖凿,一边哼唱起了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小调:

  愿意做小鸟,

  飞到的身旁去,

  老鹰无所惧,

  疾飞向前……

  被这实算不得天籁的歌声吸引了视线,霍兰奚低下了头。而狼川恰好也从他的胯间仰起了脸,大喇喇地笑起来,尽显一口白牙。

  霍兰奚朝着狼川的脸伸出一只手,用骨节分明又细长的手指攥住了他的下巴。两个男的视线彼此久久交织,映入深长眼眸中的金绿色简直像是荒野又临春天,充满了一触即发的生命力。空军少校这个瞬间心无旁骛,道德的牵束时序的阻隔对未婚妻的愧疚以及对浩瀚宇宙的感喟都不存了。

  最后的理智散佚一空。霍兰奚半跪了下来,将嘴唇贴上狼川的脸。他开始吻他的嘴和脖子,吻得粗暴且狂热。用身体交锋的热情催使得他们都无法直身相对,霍兰奚索性将狼川压了身下。谁知这家伙压根不肯乖乖躺下,一翻身就试图骑到对方的身上去。两个男互相撕扯衣物,搂抱着地上滚了一阵子,撞得桌椅一概不原位。但一双深深缠绞着的舌头一直没有分开。

  “闪灵”伏低着脑袋,它好像不太明白这两个男干什么,更搞不清楚自己该帮着谁去咬另一个一口。

  洒地上的肉汤把那油腻腻的土腥味沾了他们一身,上衣尽被除去,裤子却只来得及脱去一半。

  没有温柔细致的前戏,霍兰奚用手指沾着汤汁替狼川做着扩张,潦草几下之后,一挺身就把自己胀热的物事送进了他的身体。

  “疼——”

  “闭嘴!”狼川几次想说话都被霍兰奚捂住了嘴。除了他自己的低促喘息,整个空间里就只有两具**彼此撞击的声响。空军少校不准许年轻叫喊,甚至不准许对方呻[]吟,仿佛一点点声音就有可能湮灭他的情[]欲,就有可能唤醒他背叛自己未婚妻的廉耻之心。

  窗户上的白气凝得更厚了,一片朦胧。性[]事结束之后霍兰奚就伏狼川身上,他的脸埋进他的脖子里,一声不吭,一动不动,好像是筋疲力尽地睡着了。

  彼此都是第一次,第一次入侵一个男和被一个男入侵,快乐并不比痛楚多出多少。那种火灼一般刮擦内里的疼痛让不堪忍受,十余分钟两腿高抬的姿势无疑也很不舒服。但年轻仍旧十分高兴,怎么也敛不住满脸傻乎乎的笑意。生怕惊扰了情的睡眠,他悄悄伸出手,只敢小心翼翼地抚摸他的后背——这个男肩膀比自己宽些,背部的肌肉非常结实,因为身体强壮又无赘肉,两胛间凹陷的那道长沟格外明显。他的手指欢快不已,像弹奏琴键一般跳跃他的背脊,沿着由脊骨生成的诱长沟往下滑动,一点点摸向了他的臀部。

  幸而空军少校及时抬起手臂,摁住了那只正往自己臀沟游弋的不安分的手。

  支起身体,霍兰奚俯下脸望着身下的年轻,目光冰冷又戒备,就好像刚才与自己肌肤相亲的男不是这一样。

  “太喜欢了。”狼川生怕对方会说出反悔的话,忙不迭地剖白自己说,“是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原相,是可以眺望的方向。”

  几秒令窒息的沉默之后,霍兰奚重又把脸埋回了狼川的颈窝,话音虽不耐烦,倒也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温柔倦意:“知道。”

  隐秘处的肌肤余韵犹存地摩擦一起,年轻安心地承受着情的重量,忽然问:“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什么?”

  “有声音,仔细听。”

  窗外的声音越来越响,一开始像是成群结队的飞鸟,而后他们便听清了,应该是远来的机阵正掠过天空。随后,夏格尔的喊叫声从门外传来:“少校!罗帝斯特派来找们了!是v1,是总指挥官的v1!”